20 破月驚魂花

破月驚魂花

上百個渾身包裹得密不透風的黑衣人出現在廣場周圍的建築物之上,他們手持弓弩,拉弓上弦,一臉肅穆。

不多時,黑衣人與廣場之上的暗月教之人纏鬥起來。

一片混亂之中,葉沐溪感覺有人在身後拉了她一把,随後将她從一個偏僻的暗門逃走了。

前方之人穿着一身暗月教侍女服飾。她面容普通,看起來完完全全就是一張大衆臉,看了一眼就會忘記的那種。

葉沐溪試探着道:“點星院之人?”

此時她們已經身處暗門之內,周圍空無一人,廣場上的人都在應付黑衣人,而外面的人又在處理爆炸之事,她們暫且是安全的。

那侍女便停下身來,拱手行禮,“主子。”

果然啊!

不愧是原主!又或者說,不愧是原來的她?

“這裏是哪裏?”葉沐溪問。

她倒是不害怕這侍女對她起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能夠成為她的屬下,那定然是忠心耿耿。

“回主子的話,這裏是暗月教在中原的分駐地,由暗月教右護法唐洛恩把持。多年以來,屬下等人一直潛伏在暗月教之內,就是為了等待您交代的那一刻的到來。只是半個月前,主子您出現在暗月教分駐地,屬下等人以為您另有謀劃,所以沒有輕舉妄動。但是一連半個月,那傀師将您困在房屋之內,顯而易見是想将您做成傀儡。屬下于是鬥膽帶領一隊人馬制作動亂,将您帶出。”侍女一邊說着,一邊還在繼續帶着葉沐溪往外走。

信息量太大,葉沐溪消化了一下。

看來原主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這條暗道漆黑昏暗,只有兩側的幽微螢石照亮去路。走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出口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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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各種機關暗門,自出口出來之後,她們來到了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上。自山腰往下看去,下方的建築群被群山圍繞,中間一座圓型古堡,看起來就不是中原人做的。

古堡之外的石磚地上行走着一些人馬。那些人大部分穿着一身黑色服飾,從衣着容貌來看,很像是暗月教之人。他們正從外面進入暗月教在中原的分駐地。

領頭之人是個女子。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裙,坐在漆黑的駿馬之上。狂風忽而吹過,拂起她頭頂幂籬,露出雪膚紅唇。

一張天賜神顏。

雖然她半張面容都被面具遮住,但是葉沐溪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張臉。

這是……白傾輕!

不、或許不對。

雖然容貌很是相似,但是白傾輕與她還是有些許不同的。此人發色更淺一些,看起來也更加淩厲些許。

世上當真有兩人如此相似?

除非她們是雙生子。

花開并蒂,唯有這個解釋。

“那是暗月教左護法白枝越,教主之下第一人。教主頗為欣賞白枝越,也十分信任她,很多事情都交給白枝越去完成。整個教派之內,教主最信任的人非白枝越莫屬。”侍女主動解釋。

“她和白傾輕是什麽關系?”葉沐溪。

“她是白傾輕的姐姐。”

侍女還說了些什麽,但是葉沐溪已經聽不清了。她忽而覺得腦袋很疼,無數過去的記憶碎片就像是出現bug一般彈出來,搞得她腦袋很疼。

白枝越……

好熟悉好熟悉。

葉沐溪退後幾步,找了塊枯木坐着。她以手抵額,晃了晃腦袋,落日照射在她身上,在那烏發與長睫上灑上一層金色的碎光。

葉沐溪出聲道:“你先回去吧。看你這身裝扮,應當是潛伏在暗月教之中的人,越晚回去越有暴露的風險。我已經安全了,無須再留下來看護。”

那侍女便再次行禮,“主子,還請多多保重!屬下告退。”

時間不早,葉沐溪下山尋了一家客棧住下。

吃完飯坐在窗戶邊休息,看看遠處的風景順便思考一下人生。就在她第n次思考白枝越到底是誰,與她又有什麽糾葛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手腕處一陣刺痛傳來。

手腕與膝蓋處似乎被什麽東西所牽扯着,控制着她的身體,影響着她的思維,讓她不斷想往暗月教分駐地走去。

一個聲音不斷在腦海裏響起。

“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吧,回到傀師的身邊。只有回到傀師身邊,才不會痛苦,才能獲得永生。所以回去吧回去吧……”

回去你妹啊!

滾你丫的。

傀師那老太婆什麽時候将傀儡線纏繞到她身體上的?

四根血紅絲線自虛空中顯現,末端纏繞在腕骨與膝蓋之上。葉沐溪握住那四根四線,一根根自身體裏面抽出。

纏繞在骨縫之上的絲線被一一拉出,帶出幾灘血跡。

白皙幹淨的手指因為抓住了那絲線,被染上條條血痕。

葉沐溪面容沉靜,将那些絲線随手扔進一旁的燈火之中。

想用這種手段控制她,未免太過小瞧她了。

眼前再次晃過白枝越那張臉蛋。暗夜之下,她雪膚紅唇,笑容恣意。空氣中似乎帶着雨後葡萄藤蔓與未成熟果實的清香。

葉沐溪阖上雙眼。

這樣下去不行。

她得找回記憶,否則的話太過麻煩。

葉沐溪目标明确,直接去找了柳無崖。身為明心山莊老莊主長子,若是他都沒有辦法,那麽江湖之上其他人大概率也沒什麽辦法了。

柳無崖确切有辦法。

“破月驚魂花,西域一種奇花。服之會令人喪失記憶,并且思緒混亂。”柳無崖。

西域?

又是暗月教那些狗比?

這花會令人喪失記憶。結合種種跡象來看,她确确實實便是原主,但是因為服用了破月驚魂花,喪失了這具身體的記憶,只餘上輩子在末世時期的記憶,于是她便以為她是那個時候穿越過來的。

但是或許更早。

或許更早,她便來到了這個世界。

仔細回想,她記憶初始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當時正在懲治一個少女,身邊還圍繞着一群侍女。桌案之上的茶水少了一半,便擺在她的手旁。

只是為什麽?

按理來說,她的一切飲食都有人重重把控,并且還會試驗毒性的才對。

又想起傀師的那些傀儡。

傀師的傀儡已經嚣張到這個地步了嗎?或者說,她們已經将天月教滲透到這個地步了嗎?

那麽那天她處置的少女,大概率是個傀儡。只是随意扯了個紀舒的由頭,想要将她控制起來而已。

“此花并非毒物,對于身體無礙。藥性會随着時間減弱,最終失去效用。”柳無崖。

好好好,難怪會對她起作用。因為不是毒物,所以沒有過濾藥性。

若是暗中之人對她下的是毒藥,恐怕在飲下的瞬間便會失去效用。只是這花對于身體無礙,于是偏偏起了作用。

又或者,那些人曾經嘗試過下毒,只不過沒用。于是便在茶水之中放了破月驚魂花。

“無須醫治,至多三個月,你會恢複一切記憶。又或者,你現在已經能夠看到一些記憶片段。”柳無崖。

的确是的,但是葉沐溪想要立刻恢複記憶。于是她強烈請求柳無崖幫她想辦法。

柳無崖沉吟片刻,“你可要想好了。此花本不需要醫治,要是想要快速尋回記憶,怕是會吃一些苦頭。”

葉沐溪無所畏懼,“你盡管來。”

比起苦楚來說,一無所知更加令人恐懼。

楓林之間,紫衣之人席地坐在枯葉之上。他身上盡是道道血痕,身上的衣裳也破開道道豁口。那墨黑的長發帶着些許淩亂,俊美昳麗的面容之上,薄唇染上血色,竟添幾分妖冶。

難得狼狽的姿态。

但是他的氣度依舊雍容華貴。

即使處于此等劣勢,然而他渾身都透露着沉凝與深不可測,只會令人感覺不可侵犯。

冬日陽光透過楓林間隙落在他身上,微風拂動些許墨色長發。一時有如精心繪制的畫卷一般。

血皮之女換了一副清純的相貌,跪坐在紀卿雲身旁。她手上拿着一塊用淨水浸濕的布帛,正在為紫衣之人擦拭臉上的血污。

她膚色白皙,杏眼黑白分明,乍一眼望去竟與葉沐溪有三分相似。那靈動的雙眼幹淨清澈,然而眼底卻隐藏着驚人的貪婪。

紀舒已然睜開雙眼。他并未阻止血皮之女的動作,只是饒有趣味地看着。那唇畔的笑容清淺,仿若初雪消融,不帶絲毫冷意。

然而對上那雙沉黑如墨的雙眸,血皮之女卻感到了幾分懼怕。

終是貪婪與喜愛占了上風,血皮之女微微顫抖着雙手繼續擦拭。

紀舒傾身湊近,将血皮之女按壓在橘紅一片的楓樹之下。

素白修長的手指撫上血皮之女的臉頰,在那清純漂亮的臉蛋之上游移摩挲,最終捏住血皮之女的下颌。

眼前溫潤的面龐緩緩湊近,身周盡是清雅墨香。

血皮之女驀然睜大了雙眼,心跳猛然快速跳動,渾身血液仿佛都興奮地沸騰起來。

那人湊近她的耳畔,溫潤悅耳的聲音有如玉石琳琅相撞。

出口卻令血皮之女如墜冰窟。

“你身上的味道,真臭。像是成百上千死人的氣息互相交雜。”

“極其高明的換皮之術。雖然并未找到易容的痕跡,但是你手中應該染了不少人的鮮血與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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