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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來人是景親王府的管家朱公公,曾是宗政衍的母妃淑貴太皇太妃宮中的總管太監,宗政衍出宮立府時,淑貴太皇太妃便将朱公公給了宗政衍,為宗政衍管理府邸事宜,宗政衍平日多半不在府中,一切事務都是他做主。

朱公公說太後駕臨府中得有主子接駕,現下宗政衍昏迷着,只能郭盈袖去迎接了。

郭盈袖便跟着朱公公往前院去接駕。

前院,客人們剛剛離去,下人在收拾着。

朱公公解釋道:“聖上的旨意,要給王爺辦喜事熱鬧熱鬧,所以各位大人天還沒亮便來了,如今都回去準備上早朝了。”

幼帝為了幫宗政衍沖喜,不惜夜半讓衆位大臣來參加喜宴,足以證明宗政衍在幼帝心中的份量,她更加确定了一點,只要宗政衍活下來,她就有機會為榮國公府翻案。

下人們朝她行了禮,郭盈袖剛道了免禮,太後便帶着人浩浩蕩蕩進了王府,她忙領着衆人跪地迎接,“恭迎太後娘娘。”

太後鐘馨苑衣着華貴,一身威嚴的被一名五十多歲的嬷嬷扶着,視線掃了院中衆人一圈,最後落在了為首的紅衣女子身上,眸光一沉,威嚴出聲,“你就是聖上賜給景親王的王妃?”

她不過是去了趟太廟為宗政衍祈福,宗政衍就多了個王妃,呵!

“妾榮國公府郭氏參見太後娘娘。”郭盈袖磕下頭去。

“叛賊郭氏之女?”太後挑了挑眉,“擡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郭盈袖猶豫了一下,緩緩擡起頭,入眼是一襲華貴宮裝,只見面前的太後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年紀,鵝蛋臉,柳眉細長,一雙丹鳳眼顧盼生輝,瑤鼻玉腮,紅唇媚惑,全身上下都綻放出女子的嬌柔妩媚。若忽略掉她身上那股攝人的國母威嚴,還真真是個絕色的美人。

郭盈袖自認為自己也是美的,此時她覺得自己的美只是美在表面,而太後卻是從骨子裏散發出女子的媚态,更勝她一籌。

太後出自簪纓大族鐘家,昌帝的皇妹胥月長公主的女兒,與先帝宗政徹是表兄妹的關系,未出閣前被賜封為華陽郡主,當時,上京曾流傳“得鐘氏女得皇位”之言,她暗嘆,這等美人,怕是不因這話傳言也會有人擠破頭想娶她吧?

太後盯着郭盈袖看了半響,終是出聲,“倒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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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但扶着她的玉嬷嬷卻感受到她的手加大了力度。

“謝太後誇贊。”郭盈袖低下頭。

按理說她和鐘馨苑也算是妯娌,大可不必行此大禮,但鐘馨苑高居太後之位,是大興身份最高貴的女子,受萬民叩拜,她雖為親王妃,也得向她行叩拜之禮。

太後又看了她半響,才看向衆人道:“都免禮平身。”

“謝太後。”郭盈袖領着衆人起身。

太後看向朱公公問:“景親王如何了?”

朱公公回道:“還沒醒。”

“那這喜沖得也無甚作用。”太後看向一旁的郭盈袖,恰時一陣寒風撲來,吹得她雲鬓上珠翠玎玲,衣擺随之起舞,大紅的喜服襯得她肌膚勝雪,美豔動人。

那身大紅的喜服晃得眼花,太後蹙了眉,“既是無用之人,又是叛賊之女,來人,給我拿下!”

郭盈袖震驚。

朱公公向前一步急道:“太後娘娘息怒,這樁婚事是聖上親賜,司天局靳大人說王妃命格極貴,是王爺的貴人,能讓王爺化險為夷。”

“命格極貴?既是貴人為何無法讓景親王醒來?哀家看不出她何貴之有?”太後看了看手中的殷紅的指甲,眸光徒然一冷,“還愣着幹什麽?拿下!”

朱公公急了,“太後……”

“朱公公,哀家念你是淑貴太皇太妃身邊的老人,恕你多番頂撞之罪,你若再多言半字,休怪哀家不顧情面。”太後看着他冷然道。

朱公公猶豫了片刻,擔憂的看了郭盈袖一眼,沒再出聲。

玉嬷嬷立即示意身後的侍衛将郭盈袖給拿了。

郭盈袖回過神來,掙脫侍衛,跪地道:“太後,榮國公府是冤枉的,妾的父親并沒有私通怡王行大逆不道之事,求太後重新審理此案,還榮國公府一個清白。”

她知今日無法脫身,倒不如博一博,為榮國公府争取一個機會。

“你郭家的罪行由大理寺、刑部聯合審理,聖上與哀家親自督察,人證物證俱全,你卻在這喊冤?你這是質疑大興的國律及聖上與哀家的權威嗎?”太後冷聲質問。

郭盈袖道:“妾不敢,但父親确實是冤枉的,還望太後明察。”

“你口口聲聲喊冤,拿出證據來證明你郭家的清白,哀家就親翻了此案。”太後看着她眼神犀利。

郭盈袖捏了捏手指,這從天而降的災禍,故意為之的誣陷,是榮國公府始料未及的,郭家上下沒有絲毫準備就被下了大獄。

她沒有證據。

太後擡了擡下颌:“既然拿不出證據就得依國法處置。”

“臣女願以性命擔保,父親絕沒有暗通怡王行大逆不道之舉。”郭盈袖咬了咬唇,大聲道。

“呵!”太後冷笑一聲,“今日本就是你郭氏一族處斬之日,哀家就算殺了你也是合情合理。”

郭盈袖磕了個頭,一臉決然,“臣女死不足惜,只要太後重查此案,臣女願意赴死。”

郭家滿門忠烈,不能蒙此不白之冤。

“好,哀家就成全你。”太後鳳眸一眯,命道:“将此女拉出府外就地正法。”

朱公公忍不住跪地求道:“太後娘娘三思,王妃現在終究是王爺正妃,如若今日将她斬殺府前,他日王爺醒來怕會動怒,還請太後念在王爺的份上,暫時饒了王妃性命。”

“她本就是死囚犯,聖上命她為景親王沖喜已是法外開恩,如今她并無作用,于法于理都該死,如若景親王此刻醒來,哀家就饒她性命,不然,朱公公你就閉嘴吧!”太後目光淩厲的掃了朱公公一眼,素手一揮,“拉下去。”

兩名侍衛應了聲是,拉着盈袖往府外而去。

朱公公心急如焚,這該如何是好?

郭盈袖推開鉗制她的侍衛,挺直背脊,“我自己走。”

寒風呼嘯,她迎風而行,大紅的喜服逶迤在身後,如同浴血的鳳凰,發上珠翠脆響,她容貌瑰麗,氣質卓然,美得如同一幅絕世畫卷。

王府的下人都看呆了,紛紛在心中驚嘆,王妃太美了。

朱公公惋惜不已,這樣的女子才配立在他家王爺身側,可惜了。

太後眸中閃過一絲堅定,這般女子留着也是個禍害。

玉嬷嬷看了看盈袖又看了看太後,暗暗垂下頭去,這郭氏女再過兩年怕是要越過太後的美貌去。

走到府門口,郭盈袖停下了步子,轉頭掃視了王府一圈,昨夜入府時并未細看府中情景,如今要死了好歹也看一眼,也好記住自己曾是嫁過人的。若大的王府處處透着華貴,不愧是大興權勢滔天的景親王府邸。

看了一會兒,她收回視線,轉向大牢的方向,父親,永別了。她閉了閉眼,欲邁出府門,只是她剛擡腳,身後便傳來一道欣喜的喊聲。

“——王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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