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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參見王爺,王妃。”一名身着囚服的少女被冷風帶進書房後,恭敬跪了下去。

郭盈袖看了一旁端坐的宗政衍一眼,朝她道:“采微,快起來。”

“謝王爺,王妃。”少女磕了個頭,這才站起身朝郭盈袖看去,滿臉欣喜。若不是懼着太師椅上那威嚴冷傲的男人,她都要撲過去抱住郭盈袖訴說衷腸了。

她是郭盈袖的貼身婢女,還有一個妹妹叫采詩,她們是親姐妹,她是姐姐,比郭盈袖大一歲,妹妹采詩比郭盈袖小一歲,姐妹倆自小和郭盈袖一塊長大,主仆感情極好。榮國公府落難,她們也被抓入獄,已在獄中将近一月,不久前有人将她從牢中帶出來,徑直帶來了景親王府,雖不知所為何事,但能見到主子,她十分高興。

郭盈袖也很激動,但礙着有宗政衍在不好太過表露,且現在有正事要辦,得先辦正事,她看着采微道:“采微,今日叫你來是有件事情想問問你。”

“王妃請問。”她忙道。

郭盈袖将書案上的錦盒打開,道:“你過來看看這個。”

采微立即走過去,看到錦盒裏的龍袍後驚了一跳,“王妃,這是?”

“這是從榮國公府搜出來的龍袍,但我發現這龍袍的繡工很眼熟,與先前你和采詩所用的繡帕上的繡工十分相似,但我并不确定是不是一樣的,所以叫你過來确認一下。”郭盈袖解釋道。

采微聞言臉色一變,趕緊拿起龍袍翻看起來,裏裏外外仔仔細細看了又看,最後才朝郭盈袖道:“回王妃,奴婢瞧着這龍袍的繡法與孫娘子的繡法一樣,這件龍袍上的刺繡應當就是出自孫娘子之手。”

郭盈袖聞言一喜,轉頭看向靜不出聲的宗政衍,“王爺。”

宗政衍慵懶的靠坐在太師椅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嘴角微微上揚,輕啓薄唇,“冷風,備車。”

兩輛華貴的馬車快速在街上行駛,驚得路人紛紛讓道,郭盈袖撩起馬車的側簾朝外面看去,馬車穿過繁華的東大街駛入了一條偏僻冷清的巷子,這條巷子她并沒有來過,但聽聞這裏面住着的人大多家境貧寒。

她放下簾子,雙手按住放在腿上的錦盒,希望此行能夠順利。

“不用擔心。”一旁的宗政衍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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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盈袖擡頭看他,見到他臉上的鎮定,心裏莫名就平靜下來,她朝他展顏一笑,“有您在,妾不擔心。”

宗政衍嘴角上揚,心情愉悅。

彎彎繞饒許久後,馬車終于停了下來,郭盈袖立即就要下車,宗政衍阻了她道:“把東西交給冷風,我們在車上等。”

“哦。”郭盈袖其實是想親自去查證,但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确實不适合親自出面,便聽了宗政衍的話。

宗政衍喚來冷風,将錦盒交給他。

冷風捧着錦盒帶着采微進了一戶人家。

郭盈袖好奇的挑開簾子看出去,見四周十分清冷安靜,不知是天冷還是什麽原因,家家戶戶都緊閉着門,而冷風他們進去的人家比旁的人家還要貧寒幾分,連大門都破了個雞蛋大的口子。

她一時有些不解,有如此手藝的人,慣不會落魄至此才對,怎麽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孫娘子在家嗎?”進了院子,采微問帶路的一個孩童。

那孩童是孫娘子的兒子,叫順子,十歲,長得瘦瘦小小,但十分機靈,他答道:“我娘在屋裏做活,你們直接進去就行了。”說完,他就跑開了。

兩人進了屋,果然有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坐在桌子前做繡活,她一邊繡一邊朝屋裏看去,眉眼間全是擔憂。

她所看的屋子時不時傳來一個男人的咳嗽聲,顯然病得很厲害。

“孫娘子。”采微走向前喚道。

孫娘子見有人來了,擡起頭露出笑容,很是自然的問:“幾位要繡點什麽?”

她長得很不錯,只是身形很瘦,顯得五官很深邃,特別是那雙眼睛,又大又圓,因為長期過度用眼,眼裏布滿了血絲,她頭上包着藍色碎花布巾,身上穿着灰白的粗布衣裙,說話的時候手上的活也沒停,穿針引線,十分熟練。

采微接過冷風手中的錦盒,走向前道:“孫娘子,我們來是有件事想麻煩你,請你幫忙看看,這件袍子可是你繡的?”說着将錦盒打開,遞到她跟前。

孫娘子看去,神情平靜,她放下手中的活計,将龍袍拿出來,仔細看了看,點頭,“是我繡的,怎的了?”

采微和冷風對視一眼,眸中皆有喜色,采詩問:“孫娘子,請問這袍子是誰讓你繡的?”

“你們問這個做什麽?”孫娘子奇怪的看着他們,她雖做的小本買賣,賺不得幾個錢,但有的客人交待要保守的事情,她還是得照辦的。找她繡這件袍子的客人一再強調不能對外宣揚,她當然不能說出去。

冷風問:“你不知這件衣袍的用處嗎?”

“用處?什麽用處?不就是件戲服嗎?”孫娘子道。

“戲服?”冷風和采微面面相觑,着實吃驚。

孫娘子點點頭道:“是啊,這就是戲園子角兒穿的戲服。”

……

宗政衍看了眼手中的畫像,遞給了郭盈袖。

“起初她不願說,後來奴才告訴她這是真的龍袍,私制龍袍會株連九族後,她才吓得将什麽都說了出來,她說并不知道這是龍袍,來找她繡龍袍的人只說是戲園子裏用的戲服,這畫像是根據她描述畫出來的。”冷風在馬車外禀道。

郭盈袖看着畫像上的男人,二十來歲的樣子,長相并不出衆,她沒見過這個人,她問冷風,“可有問孫娘子這手藝從師何處?”

“回王妃,問了,這孫娘子的手藝是祖傳的,她的外祖母是宮中的繡娘,傳了她娘這門手藝,她娘又傳了她,早些年她也開過繡坊,只是她命不好,父母早亡,長女也夭折了,男人又常年卧病在床,活生生把家裏給拖垮了,繡坊經營不下去,她只能在家繡繡東西,她手藝雖好,但一般富裕人家還是不會找她,怕沾了晦氣,找她繡東西的大多是普通百姓,或者是大戶人家的婆子婢女。”

原來如此。

郭盈袖點點頭,找孫娘子繡龍袍的人定然是看中她是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誰料到會被她看出破綻來?

“王妃,奴婢該死。”采微突然跪了下去。

郭盈袖疑惑道:“這是怎麽了?”

“奴婢們不知孫娘子有如此悲慘的遭遇,前來找她繡了帕子,沾染了晦氣,害得榮國公府出事,都是奴婢們的錯,奴婢們對不起王妃和國公爺。”采微愧疚萬分道。

郭盈袖搖頭道:“不過是繡個帕子哪就沾染得上晦氣?榮國公府的事情與你們無關,這次還要多謝你幫忙找出繡龍袍的人,證明郭家的清白,你快起來。”

有人故意要害郭家,就算她們不來找孫娘子繡帕子郭家也有此一劫。

采微感激的磕了個頭,站起身,依依不舍的上馬車離開了,她得回大牢去。

宗政衍命冷風立即去查畫像之人,然後帶着郭盈袖回王府。

剛入了府,朱公公迎向前說有要事禀報,郭盈袖便先回了聽雨軒。

“王爺,給榮國公酒中下毒之人查出來了。”到了書房,朱公公小聲禀報。

宗政衍挑眉,“誰?”

“是一個粗使婆子,姓王。”朱公公忐忑的解釋道:“王妃帶去牢中的東西老奴讓小林子準備的,準備好後老奴親自查驗過沒有問題,王妃出門前老奴讓那王婆子将東西搬上馬車,那王婆子趁人不注意在酒裏動了手腳。”

“何人指使?”宗政衍冷聲問。

朱公公道:“那婆子寧死也不張口,趁看守的人不察,咬舌自盡了。”

宗政衍眸中頓時陰冷起來,“本王這府邸已經能讓人如此肆無忌憚了是嗎?”

朱公公冷汗都下來了,這事說來也是他沒辦好,辜負了主子的信任。

“把王婆子的屍體剁碎了喂狗,讓王府上下的人都出來看着。”宗政衍森寒道,他倒要看看,重懲之下誰還敢以身試法?

朱公公頭皮一麻,立即應是。

前院,王府衆人站在寒風中,瞪大眼睛看着王婆子的屍體被一刀一刀剁碎了,旁邊一條棕色的大狗被人拉着,不停朝那碎肉撲騰着,流着哈喇子,所有人都在發抖,和王婆子交好的人更是吓得險些尿褲子。

朱公公掃了衆人一眼,威嚴道:“王婆子犯了大錯,這次王爺開恩,只處置她一人,若有下次,連誅!”

衆人又是一抖。

“今日之事都給我記仔細了,若有人再敢在王府放肆,絕不輕饒!”朱公公再道。

衆人都低下頭齊聲道:“是!”

待剁完,牽狗之人松開了繩子,大狗沖過去歡快的吃起來。

顧月卿看到那大狗将碎肉一口一口吃完,終是忍不住捂着嘴嗚哇一聲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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