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軍訓

布魯斯一整晚都沒睡好，第二天早上就開始頭痛生病，小姑娘的身體太嬌弱了。布魯斯有些無語，決定把鍛煉提上日程，不然他在這裏連自保能力都沒有。

他沒什麽精神地靠在枕頭上，仰頭吃了點藥，咳嗽了兩聲，按了按一跳一跳的太陽穴。易淩昏迷後，他就沒法再聯系上對方，更不知道那個世界的情況。

說不擔心是假的，但是他除了擔心，還能做什麽呢。

布魯斯有些暴躁，在被子上打開電腦，快速接入對應的暗/網，兩個世界變化多端，但有些本質是不會變得，比如人心的複雜邪惡，比如在網上流傳的消息。

暗/網是不會出現在搜索引擎上的網站，如果說網絡是一座冰山，那麽浮在明面上的網址就是海平面以上的冰層，而在深海之中還有無數隐秘的網址，只能通過特殊的途徑進入。

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普通人誤入某些暗/網是致命的，據說就曾發生過某個邪教組織根據上網ID找到并暗殺那些誤闖進來又不肯加入的人。作為蝙蝠俠，他對這些水面下的網站了如指掌，而且從不擔心會引禍上身。

可他現在占據的是易淩身體，他不想毀了這個女孩平靜美好的生活，一旦被卷入其中，而自己又被換了回來，易淩和她家人朋友該怎麽辦？

布魯斯思考再三，給易淩電腦加上了層層保護，僞造了好幾個假地址，然後遠程遙控在北歐的一個肉雞電腦，這才進入所謂的暗/網中尋找線索。

這個世界也有超能力者，也有英雄和反派，甚至還有東方神秘結界這種超自然的存在。那麽……他是否可以假設，這個世界有人能把他送回去？

暗/網上的信息紛繁複雜，但蝙蝠俠憑借着敏銳的觀察力，還是迅速找到兩條有用的線索。第一條是有人說神盾局已經掌握了通往另一個空間的技術，據說紐約之戰中，邪神洛基就是靠那個打開齊塔瑞空間的；第二條是說在世界最高的雪山上住着法師，他們可以穿梭到任何一個時空。

是去尼泊爾找缥缈不存在法師，還是去紐約找高調但危險的複仇者聯盟？

布魯斯不會讓任何人掌控他的生死，盡管名為英雄，他卻不相信複仇者。呵，一群殺人的英雄，一群受神盾局控制的武器，一群想當神的人類。

而貿然去尼泊爾爬雪山，就易淩小姑娘這個身體，不到半途就得死在那裏。

他又不是沒去過雪山，當年他是在山上的刺客聯盟中受訓的。布魯斯揉了揉疼得更厲害的腦子，還是堅持不能給易淩帶來麻煩。

忍耐，是一種美德，也是蝙蝠俠從不缺乏的一種特質。

“布魯斯。”輕輕的軟糯的聲音傳入腦中，布魯斯眼神亮了起來，卻還保持着自己平穩的聲線，回應易淩道：“嗯，你醒了。”

“他們把我泡在水裏，我一個星期都不能下地了。”小姑娘委屈道。

“醫療修複液，氪星科技，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能救回來，你應該感謝超人的慷慨提供。”那玩意兒需要不少能量和外星藥物，瞭望塔也就一臺機器，還不能連續使用。

“這次外星入侵損失挺大的，主要是正聯英雄沒有及時露面，然後盧禿子又開始逼逼叨。超人被腦控的原因，火星獵人也檢查過了，發現有人把一個外星儀器黏在他身上，一次性的，現在沒問題了。”易淩把事情一一告知布魯斯。

盧瑟那邊倒沒什麽，他也不是一天兩天這麽宣揚超人威脅論了，倒是超人這邊——

“他記得是什麽時候黏上去的嗎？有查過監控嗎？”

“有，超人出任務或是救人的時候都有查過，但沒發現被人設計的地方。”

布魯斯皺眉，那就很糟糕了，因為這會推理出一個很不好的結論：他不是作為超人時中招的，他是作為小記者克拉克·肯特時被人設計的。

誰會去陷害一個《星球日報》的小記者？除非他們知道那是超人。如果超人身份暴露，一切都會不一樣，他們可以随時暗算卡爾，甚至針對肯特夫婦。

“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你去轉告聯盟，尤其是超人，他的身份很可能被人發現了。”布魯斯冷靜吩咐道，然後放柔了聲音道：“你還好嗎？”

“一個星期不能動，一點都不好。”撒嬌般的嗓音。

布魯斯不自覺地揚了揚嘴角，又嘆息道：“你知道我不是問身體狀況，易淩。”

“……有點後怕，當時腦子繃着一根筋，憋了一口氣完成任務，事後想想自己膽子怎麽那麽大呢？竟然敢開着飛船跑去外太空和一群異性幹仗，我很可能會死在那裏。”易淩老實回答道，“後來我仔細想想，又開始後怕自己萬一沒完成任務怎麽辦？你的世界因為我的失誤被毀了怎麽辦？如果你回來之後，看到正聯被團滅，世界一片廢墟……”

“易淩，正聯哪怕沒有我，也不會出事的。”布魯斯平靜說道。

他仿佛透過虛空看到了聯盟一衆英雄，輕聲道：“我從沒有這麽自大，覺得世界安危都系在我一個人身上，誠然我會事先做好很多計劃，但沒有我……超人還是超人，正聯還是正聯，他們還會繼續前行戰鬥。”

“布魯斯。”

“我不能救所有人，我也不可能每次都拯救世界，我也會來不及，沒想到，或者失敗了。”布魯斯第一次向除阿福以外的人傾吐內心的無能為力，“所以，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也不可能比你做的更好了。”

來自蝙蝠俠的褒獎，總是讓人特別心情愉悅。

易淩在另一個世界笑了，哪怕一個星期不能動也沒關系，她被超人抱回蝙蝠洞，阿福早就準備好了病床……還有小甜餅！

易淩看着阿福微笑的臉，輕聲道：“我想你了，阿福。”

“我也是，易淩小姐。”老人笑得更柔和了。

哪怕學生們再不樂意，軍訓還是如期而至。

國慶節是為祖國母親慶生的日子，然後他們就在太陽底下練習站姿，聽着一牆之隔的校區外小孩子的歡聲笑語，簡直慘無人道！

易淩所在的學校不說全國，就是在全世界都能排上前一百，是中國少數幾所世界級的名校，理所當然軍訓請來的不會是預備部隊，他們請的是正兒八經的作戰部隊炮兵，一旦戰争打響，會前往第一線作戰的軍人們。

這也就導致了，教官們更加兇殘的性格。

當然這群學生手不能提肩部能抗的，還都是天之驕子，祖國未來各行各業的希望，說不定二十年後還能出好些個科學家、商界大佬……萬一真訓壞一個沒法交代。所以教官們出發前，被團長再三訓話：嚴格是一定要嚴格的，但那都是些嬌娃娃，手下給我注意分寸啊！

但即便如此，可能教官理解中的分寸和學生想象的還是不大一樣。

一站就是半個小時，就算十月天氣還沒那麽熱，學生們也叫苦不疊，但看到教官嚴肅的黑臉，哪怕最刺頭的男生都不敢多說話。

女孩子們的花樣就更多了，出宿舍前蘇元就抹了布魯斯一臉防曬霜，後者倒是想躲來着，但想到萬一真曬黑了，易淩又要和他啰嗦，就無奈地接過瓶子自己塗了。

蝙蝠俠晝伏夜出的，能曬黑才怪，為了防止被人看出不對勁，他平時都拿日光儀專門曬的。倒是超人，那家夥飛到太陽裏都黑不了一分一毫。

在前兩天站軍姿訓練中，布魯斯就看着他們隊列中女生痛經逃了兩個，跌打扭傷腳逃了一個，以呼吸不暢快昏過去為理由又逃了一個。

……啊，這群嬌生慣養的小女孩們。

布魯斯面無表情地想，雖然美國的孩子們也好不到哪裏去，哥譚好一些，大都會的孩子簡直嬌氣到蝙蝠俠想笑，都是被超人慣壞的。

易淩的身體素質果然差，站這一會兒小腿就開始抖了。布魯斯嘆氣，又進入了冥想，利用呼吸調節身體每一塊肌肉，讓它們進入更好的戰鬥狀态。

在冥想狀态下，依靠的是戰鬥本能，而思維是停留在內心精神世界的。所以當那只手碰到他肩膀時，被驚醒的布魯斯本能抓住對方手臂往前一甩。

好在易淩力氣小，沒能真把人摔個背朝天，只是被鎖住了胳膊。然後布魯斯看看周圍同學驚恐的眼神和張大的嘴，他往下看去……嗯，是他們班的教官。

那麽就很尴尬了。

反正“易淩”當年在宿舍一吼成名，現在再有個金剛芭比的稱號也沒什麽關系。沒錯，反正蝙蝠俠人設被易淩崩了，他也都沒計較對吧？

“嗨呀，小丫頭有兩下子。”教官樂了，他就是看這孩子站得特別穩，想拍拍她肩膀表揚一下的，誰知道就被揍了，這身手一看就練過的啊！

教官笑着咧開嘴，露出和膚色反差極大的大白牙齒，點頭道：“你不錯。”然後那個神經病臉色一變，嚴肅道：“襲擊教官，出去跑圈，三圈。”

還有什麽說的呢？跑吧跑吧，權當是替易淩鍛煉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