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飛機墜毀

古一法師将布魯斯帶回法師學徒們訓練的地方，那裏有溫暖的卧室、定時供給的食堂、練習魔法的廣場、還有一座浩瀚無煙的圖書館。

負責看管圖書館的是一個姓“王”的胖子，他不茍言笑，但對“易淩”卻比較友好，可能是因為小姑娘是個黑發黑眸的中國人，看着比較有親切感；又或許只是小姑娘有着一張很占便宜的萌萌噠小臉蛋。

古一法師只出現了第一天，給了布魯斯一只懸戒，給他示範了如何使用，接下來只讓他自己練習，不會的就去問莫度。

布魯斯擅長所有的冷兵器，卻确實對魔法少根筋，他實在是感受不到什麽見鬼的魔力流轉，每天一模一樣做那幾個動作挺傻的，一口氣做幾百遍更傻。

他更多時間除了冥想，就是翻閱法師圖書館裏的書籍，了解這個世界的魔法體系。之前他也看過紮塔娜的魔法書，雖然不會，卻都記在了腦子裏，活像是複印了一份似的。有時候，王會給他解釋一兩句，并鼓勵他再試試懸戒。

“一旦掌握了沒那麽難，你得去相信，真正地相信。”王認真說道。

古一反倒不着急，等布魯斯提出自己必須返校，否則室友要瞞不住了，而學校會當他失蹤的時候，至尊法師只是點了點頭，平靜道：“那你先回去吧，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練習使用懸戒。希望你下一次是用懸戒抵達這裏，而不是飛機。”

布魯斯點頭道謝，這段時間法師們對他頗多照顧，他還是能感覺到的。易地而處，如果是另一個世界的英雄落到他這邊，蝙蝠俠多半是不相信對方的。

又或許古一早就看清了他的底細，才能這麽心無芥蒂。

不過布魯斯并不知道，人生總是充滿了一個又一個的“驚喜”，它就像你精疲力竭回到家中，卻突然從蛋糕盒子跳出來祝你生日快樂，然後追着你問“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他乘坐的回程航班墜毀了，鬼知道發生了什麽，是自然故障還是……在失重的一剎那，無數氧氣罩子彈射下來，航務人員用英文急迫通知所有人系好安全袋，并拿出椅子底下的救生衣。一時間，機艙裏充斥着慌亂的喊聲，還有孩子哭聲。

該死的，布魯斯用氧氣罩遮住口鼻時想：法師們不用等什麽大事件了，他很快就要死了。就是不知道易淩身體死去後，他們的靈魂該何去何從？

飛機在迅速降落，通過狹小的窗子，布魯斯看到他們正在往山上撞，而這種墜落方式多半是沒有生還可能的。他皺着眉頭，再一次嘗試使用懸戒，一次，兩次，三次……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他還是在原地。

“布魯斯，怎麽了？”女孩兒在腦海中問道。

蝙蝠俠嘆氣：“飛機墜落，我還是沒法用移動魔法。”

“……不。”易淩聲音低了下去，她萬萬沒有想到，遇到生命危險可能死亡的，竟然不是她所在的危險世界，而是布魯斯所在的和平世界。

如果她的身體死了，她是不是永遠都回不去了？那她的父母怎麽辦？他們會不會哭瞎眼睛？而失去了身體的布魯斯又會怎麽辦？難道讓DC世界永遠失去他們的蝙蝠俠嗎？

“不可能，你是蝙蝠俠，不是嗎？蝙蝠俠永遠有辦法的！”

“易淩，如果在我的世界，或許我還可以召喚蝙蝠飛機，或者向正聯求救。我只是一個人類，我沒有超能力，我也不會飛，我甚至連懸戒也不會用。”布魯斯低沉冷靜道。

死亡步步逼近，蝙蝠俠并不害怕，他無數次和死神擦肩而過，又無數次活着回來。總有一天他會為了心愛的哥譚戰死，但為什麽會是飛機失事這種操蛋死法啊！

這個世界沒有超人。

盡管有複仇者聯盟，但能出手的，有時間趕得上的只有鋼鐵俠一個人，而此時托尼還沒有閑到讓賈維斯守着每一個頻道聽求救消息，而且遙遠尼泊爾的飛機失事也不該他管，何況他此時正不眠不休地在實驗室裏工作。

“神啊，救救我們。”布魯斯聽着的祈禱，抿唇。

最後飛機狠狠地撞在了山體上，一陣轟鳴和爆.炸聲卷起幾米高的氣浪。布魯斯在眼前一黑時心想，起碼他們死得不會有任何痛苦，因為他媽.的實在太快了。

“布魯斯？布魯斯！！”易淩驚得站起來，可思維連接的另一片卻無人應答。

蝙蝠洞裏的幾人轉頭看她，哥譚寶貝的這張俊臉一片慘白，嘴唇血色全無，那是誰都沒見過的驚恐不安，結合到她嘴裏喊着的人名，幾個人心裏一涼。

“易淩？”迪克問道。

易淩手腳冰涼，她茫然擡頭看了看眼前幾張陌生而熟悉的臉，眼前一陣陣發黑。她張了張嘴，扶着額頭跌落回座位上，她沒法去思考這個問題。

布魯斯死了，布魯斯坐的飛機墜毀了……接下來該怎麽辦？！

“請冷靜下來，易淩小姐。”阿福溫和的嗓音在耳畔響起，那雙溫暖蒼老的手按住她的肩膀，像黑暗中的一盞燈光，讓人重新有了主心骨。

“阿福……”小姑娘帶着哭腔，帶着輕微顫抖，讓人心疼，哪怕她頂着布魯斯的臉。那雙藍色眼眸中蓄滿淚水，一滴又一滴往下流。

她轉身撲進老管家懷裏，驚慌道：“布魯斯坐飛機……從尼泊爾飛回中國，但是飛機……飛機撞到山中間墜毀了，我聯系不上他……他不回答我。”

阿福抱住對方的手僵住了，緊接着更有力地抱緊小姑娘。

“這不可能！”“布魯斯不會死！”幾只小鳥喊道，尤其是傑森，情緒看起來比易淩還激動，他在蝙蝠洞裏來回地走，卻不知道自己現在能怎麽辦。

對了，魔法！他要找會魔法的法師！

現在沒人能攔得住他，尤其此時戰鬥力最強的夜翼自己都有些愣神。他下意識地擋住紅頭罩，卻被暴躁的青年一把推開，後者離開了蝙蝠洞，也離開了韋恩莊園。

“上帝啊。”老管家感嘆道，“易淩小姐，你需要振作起來。”

“阿福，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麽？”

“在布魯斯老爺擔任這份危險的工作開始，如果說我學會了什麽事情，那就是去相信他。”阿福拍了拍對方寬厚的肩膀，像透過易淩看着他一手養大的孩子，“而他也相信你，易淩小姐，越是這個時候，你越要冷靜思考。”

像真正的蝙蝠俠那樣。

易淩抹去了臉上的眼淚，沖夜翼點點頭，聲音還帶着哽咽，語氣卻慢慢堅定起來：“聯系瞭望塔，我要見命運博士，立刻，馬上！”

布魯斯清醒過來的時候，他正躺在一堆碎石塊上，身上還系着損毀的安全帶。

是有人救了他們？不，布魯斯很快否定了這個說法，因為他看見了不遠處還在冒煙的飛機殘骸，還有觸目驚心的斷肢屍體。他怏怏地吐出一口血，嘆息着移開視線，檢查自己身體的情況，他本不該活下來的。

誰都不可能在那種撞擊下活命，除非是個外星人，而布魯斯很确定易淩是個百分百地球人類……應該是吧？他低下頭，看到腰子部位在往外滲血，還好創面不大，只是一根金屬棒橫插.進去，阻擋了血流成河，卻也輕易不能拔掉。

現在情況很糟糕，但蝙蝠俠遇過更糟的狀況。

他躺在石頭上，又用了一次懸戒，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布魯斯不知道古一能不能預見到這件事，不過以法師這種神神叨叨的脾氣，就算看見了也不會去“幹擾”命運的。

動一動就會扯到傷口，太疼了，神經也一跳一跳的，最關鍵的是根本聯系不上易淩。他想起自己昏迷前，女孩兒那扯着嗓子凄厲的喊聲，希望對方不要太受刺激。

布魯斯翻找着身上可以包紮固定的布料，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已經髒兮兮的棉布袋，他抖了抖袋子，從裏面飄落出幾撮紙灰……不對啊，這不是那校門口騙子給索科維亞人的鬼畫符嗎？是被燒成灰了？什麽火那麽厲害能隔着袋子燒紙？

他思考了片刻，将棉布袋又收了回去。

就算鬼畫符真的有用，看上去也就是一次性用品，現在沒人能來幫他，只有他自己能救自己。當務之急，就是離開這座死亡山谷，以免飛機殘骸發生二次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