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葛三逃離

晚上九點半,陳牧和方琛才跟巴希爾一家告別。

陳牧和巴希爾一晚上聊得歡暢,酒也喝了不少,陳牧醉态顯著,巴希爾則幹脆連走路都有些不穩了。

不過巴希爾腦子倒不糊塗,還記得要找隔壁的侄子送陳牧和方琛回去。

方琛想着太晚了,不想麻煩別人,就說借他們的奔騰汽車用,車由她來開,陳牧的摩托車就先放他們家裏,這樣的話巴希爾明天可以騎着去小組辦事處,再把汽車換回來。

巴希爾聽方琛說的在理,便把車鑰匙交給了方琛,叮屬她路上慢點開。

方琛就這樣臨危受命,開着車上路了。

路上照明不是很好,車燈只能照出四五米遠,好在也沒什麽其他車,所以不用擔心擋了別人的路,方琛把車開在兩三檔之間,保持着勻速前行。

其實就在剛剛離開巴希爾家裏的時候,她還有過一絲擔心,之前只顧着趕快走了,忽略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果陳牧中間鬧起來怎麽辦?

小時候她見過爸爸喝醉酒的樣子,兇起來能把家給拆了。

不過車開出龍崗村的時候,她就發現自己多慮了,陳牧一坐上車,就靠在副駕駛上一動不動,手枕在腦後,雙目微閉地側向窗外,別說鬧了,一句哼唧都沒有。

他的酒品還真是好。

出了大石鎮時,方琛的電話響了。

她原想直接挂斷,但看到是董雪打來的,便把車靠邊停下,接起了電話。

簡單的問候過後,董雪講起了打電話的重點:“小琛,現在的工作只是份磨煉,有了經驗回來就好說了,我會想辦法在館長卸任前把你調回來。”

方琛從大學二年級起就跟着董雪做文物修複,當年她所在的修複專業一共有十二個學生,畢業後只有三位留下做着本職工作,其他人因為各種原因轉了行業。

在僅有的三個人中,其他兩人工作幾年後全都轉去做了修複師,只有她是一成不變的助理,連工資基數都沒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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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喜歡這份工作,大理博物館又是唯一能讓她去做修複的地方,董雪老師還是業內的專家,所以她也沒想過另謀他處。

年前的時候,董雪想把她調進自己小組,因為“助理”的職位名不正言不順,等有新的畢業生進來,她就得給新人騰位置,如果不能進正式的實驗室,那她很可能就被清退。

董雪努力了很久還是沒能如願,後來只得托同學為方琛找了一份偏遠地區的實踐單位,也就是現在的牛尾村博物館,為的就是讓她多一份支援偏遠地區文物發展的閱歷,好把簡歷做得漂亮些,對上面有個交代。

“我會好好做的。”方琛拿着手機,聲音低低地說,像在委屈地啜泣,“老師,我不想留在這兒。”

“單位的目的也不是把你送出去,”董雪慈愛地說道,“先待個一年半載,我一定會把你帶出來。”

“謝謝老師。”

方琛講完電話,伏在方向盤上怔神兒,忽然又被陳牧的電話聲拉回現實。

小羅打來了電話。

方琛以為他睡着了,正想幫他按掉電話,卻見他忽然睜開了眼睛,懶倦地拿起了電話。

也不知道小羅在那頭講了什麽,陳牧靜靜地聽完那邊的消息,說話流水一樣順暢:“回去再說。”

方琛吓了一跳:“你沒睡啊?”

“被你吵醒了。”陳牧的唇角抿成了一條線,“車開得跟溫水管子似的,你屬烏龜的?”

方琛從他眼中看出一絲急色:“隊裏有事啊?”

陳牧再次靠在座位上,悶嘆:“王海兵逃了。”

看到方琛沒明白,又解釋:“葛三逃了。”

“啊?”方琛嘴張成了O型,十分不解,“你怎麽不急啊?”

“急有用嗎?我再急也不能替你開車啊,”陳牧揮手,“這麽寬的馬路,能快點嗎?怎麽好像在練拉直線呢?”

小羅的一個電話,好像比最好的解酒藥都有用,陳牧說話眼神已經完全恢複了常态,都讓方琛懷疑他之前的醉酒是不是裝的了。

而在陳牧的“驅使”下,方琛接下來的路開得很快,右腳幾乎沒離開過油門。

兩人到警隊的時候,小羅正在門口等陳牧。

“隊長,出大事了。”看到陳牧,小羅抹着眼淚倉卒地跑過來,看了一眼他身邊的方琛,欲言又止。

陳牧說道:“說吧,沒事。”

盡管陳牧沒有避開她的意思,但方琛還是很識趣地從後備箱拿過自己的東西,對他們說:“你們忙,我先走了。”

陳牧道:“等一會兒讓小羅送你走吧。”

她拿上東西,頭也不回地說:“不用了,我可以的。”

陳牧沒再勉強,對小羅道:“可以說了。”

小羅這才急吼吼地說:“王哥和小幺出事了。”

王韶峰和小幺帶着王海兵看完外婆返回警隊的路上,車子剛進雙駝山支脈的沙丘溝就翻車了,然後導致小幺昏迷,王韶峰腿被卡在車輪下,王海兵趁機偷了小幺的槍逃了。

現在小幺在縣醫院生死不明地躺着,王韶峰一瘸一拐地死裏逃生剛回來。

警隊一下連傷兩員大将,小羅一下覺得天塌了。

陳牧瞄着小羅的眼淚:“原來帥哥哭起來也這麽醜啊……”

“隊長,你還心情開玩笑,”小羅抽泣着,“我都快急死了。”

“王韶峰在屋裏是吧?”陳牧朝王韶峰宿舍走去,同時給小羅布置任務,“去聯系周邊所有派出所,發布王海兵的通緝令。”

“這麽快就把犯人逃跑的事捅出去?”小羅憂心忡忡,“再找找吧。”

陳牧知道小羅擔心什麽,押解過程中犯人逃走,王韶峰和小幺可能會被市局責以渎職的罪名。

但陳牧對上面怎麽處理似乎并不是很在心:“按我說的做。”

“收到。”

小羅挺直身體,打了個立正,然後跑進辦公室,身後聽到陳牧接近咆哮的斥責。

“王韶峰,你他媽怎麽開的車?”

唉!小羅嘆着氣,陳牧的硬直撞上王韶峰的火爆,警隊今晚要翻天了。

陳牧走進王韶峰的宿舍,猛地摔上了門,劈臉就接到一只投來的臭襪子。

王韶峰正在泡腳:“差不多得了。”

陳牧剛厲的表情瞬間解除:“小羅在外面為你哭喪呢,你倒是會享受。”

王韶峰從水盆內掂出腳,踩在涼拖上:“別告訴羅,讓他哭一會兒,平時跟他一塊兒出去,小姑娘只看他不看我,我騙他幾滴眼淚已經很仁慈了。”

陳牧拉過一張凳子坐下,看到王韶峰臉上有幾道紅印:“真摔了?不是試過沒問題嗎?”

王韶峰摸着臉:“不是摔的,是狗撓的。”

陳牧谑笑:“小幺打的?我怎麽有點不信呢?要真是她打的,你該殘了啊?”

王韶峰表情抑塞:“人算不如天算,出了點意外,咱們的霸王花發現了槍有問題,對我不依不饒,百般追問,為了讓她安靜,我只能提前執行計劃。”

故意放王海兵走是陳牧和王韶峰商議了一晚上的計策,因為想要抓住毒龍和梁子等人只有兩個辦法。

一是從市局調專家犯罪心理畫像師來模拟出他們的畫像,然後全國通緝,但這種辦法警方缺乏主動性,效果未知,很有可能抓人也是遙遙無期。

二是放出王海兵這個誘餌,根據他的蹤跡來剝繭抽絲找出涉案人員,對陳牧他們而言,第二種方法顯然活絡多了。

所以昨晚夜半,陳牧和王韶峰開車去了沙土丘,測試翻車效果,要怎樣才能既不傷人又不被懷疑,後來總算找到了一個完好的緩沖位置。

早上出發前,陳牧成心将小幺支了出去,讓王韶峰用兩把□□換掉了兩人用的真槍,還各配了五發仿真子彈,槍托中安了定位器。

而之所以用定位器而不是派人去跟,首要原因是因為王海兵人太聰警,人跟着反倒容易引起懷疑,次要原因是不确定時間成本,在人力不足的情況,讓人跟蹤很不現實。

陳牧和王韶峰沒把計劃提前告訴小幺和小羅,就是怕兩人說漏嘴讓敏銳的王海兵識破,而且現在他們也不知道一路上是否有毒龍的眼線,小幺不知情更能增加事故的真實性。

只是事無巨細,百密一疏,王韶峰回來的時候繞道至不同尋常路的沙丘溝,小幺機警之下自然加強了對王海兵的看護,結果發現槍被動過,于是逮着王韶峰問個沒完。

王韶峰只能答非所問,小幺一急逼着他停車,他将計就計提前把車撞到了一塊大樹上,并打昏了生命力頑強的小幺,然後在王海兵安全離開後,裝模作樣打了120。

進醫院之前,王韶峰在救護車上把真相告訴了小幺,還給了她一把房門鑰匙,說放她五天假,讓她在醫院待一天,然後再去陳牧縣城的家裏住幾天,把交通傷圓好了再回來,還說這招是陳牧的主張,讓她有怨去找陳牧說去。

小幺收下了鑰匙,然後爽性地給了他一巴掌,稱長這麽大沒挨過別人的打,她得打回來。

“這些女人怎麽都愛扇人巴掌啊,”王韶峰執怨道,“還是阿依莎好。”

“住個兩三天,意思一下就行了,讓小幺盡快回來,隊裏還急着用人呢,”陳牧看着門外,“小羅也不用瞞了,監控還得用人呢。”

“老大,你怎麽确定的王海龍一定會逃跑的呢?他剛見到外婆的時候哭得稀裏嘩啦,還說再也不做壞事了。”

王韶峰雖然也參與制定了計劃,但其實并不是很明白陳牧這麽做的初衷,問題卡在腦子裏一天了,現在想徹底問個明白。

“□□只要一開就會暴露,他一用槍,咱們的計劃也就完了,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陳牧拿起桌上的□□,那是王韶峰拿回來的,因為車翻時被他壓在身下取出困難,王海兵才沒一起拿走。

陳牧一件件卸下槍的零件,然後又快速裝起,拆卸組裝一氣呵成,快得王韶峰用肉眼幾乎有些看不清。

陳牧把組好的槍放在桌上:“他跟外婆的感情毋庸置疑,見完面一定會急着去找□□,而不管是□□還是手術,都無外乎一個錢字,他現在窮途末路,你覺得他找錢的最快最保險的門路是什麽?”

“搶銀行……”王韶峰看到陳牧的白眼,狎笑道,“肯定不保險啊,應該是……毒龍手上那批貨。”

陳牧打了個響指,表示王韶峰答對了:“搶銀行難度大,曝光度高,除非他想早點逼死外婆,毒龍怎麽說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借一些總行吧?而且還起來也容易。”

“可萬一葛三……”

"我之前仔細觀察過他的手,食指指肚沒有起繭,所以在用槍的問題上,他沒有撒謊,逼不得已他不會打槍,只要□□的事情不暴露,我們就能确定他的位置,并持續跟蹤,就這麽說吧,我們跟他隔着一支□□的時間距離。”

王韶峰順着陳牧的思路想着,忽然發現一個大問題:“看來那批貨還沒出城啊?沒理由啊,難道他們在玩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那套?找買家也不用在雲來縣吧?”

陳牧搖頭:“如果是我的話,在确定買家之前,一定留在文物最多的地方。”

“哦,懂了,魚目混珠,這樣最隐蔽,”王韶峰拍着腦門道,“看來這王海兵也不是一無是處哈,還是有點孝心的,其實醫生都說了,她外婆是高血壓冠心病多種病并發,就是找到□□能治好的可能性也不大,老大,你還真敢賭啊。”

生死攸關的事,他怎麽會賭呢?他只是對王海兵的心境感同身受而已,當一個人失去雙親後,每個能走入他心底的人,都是他想要抓住的唯一希望,他也曾這樣抓過別人,只是失敗了而已。

“去向小羅負荊請罪吧,”陳牧諧笑道,“讓他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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