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章

第 43 章

席陽直直望着池疏雨的眼睛，陽光照在他頭發上，他整個人連發梢都泛着金色的光芒。

“雨雨。”

感受到手心疏雨池疏雨的溫度，席陽滾動喉結，十分艱難道：“別總沒大沒小。”

池疏雨：“？”

池疏雨皺着眉變了臉色，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絕，他也不願意再去碰席陽了。

可席陽的不對勁，池疏雨還是記在心裏的，他看着席陽愈發穩重，心事重重，自己看了也難受。

即便是懂事了，要好好學習，也不能這樣啊！

為了避免席陽心理壓力過大，池疏雨主動提出，帶着他和池依朵去踏青，要擱以往，席陽早就興奮地叫起來了。

可如今，席陽對什麽都淡淡的。

周末，池疏雨寫完作業，出來看到席陽在和池依朵看電視，終于忍不住開口叫住了他，“席陽，我想讓你陪我去個地方。”

席陽：“嗯？”

池疏雨去推電動車，席陽才看到他車籃裏有各種零食和水果，“去做什麽？”

席陽有些好奇，不過他記得，池疏雨每個周六的下午，總會出去一趟，帶着些水果和吃食，偶爾也會買上一束鮮花。

收拾好一切，池疏雨才回看了席陽一眼，語氣鄭重：“我想帶你，去見我媽媽。”

席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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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池疏雨的家庭，可謂是席陽好奇了許久的事。

如今答案近在眼前，席陽自然要去一探究竟。

因為不認識路，席陽坐在電動車的後面，一路上，他們穿過了小溪，路邊的花叢和草地，到了一處山腳下。

随着離山腳越來越近，席陽的心情已經沉重了下來。

到了山腳下，池疏雨将電動車鎖在一家農戶的院子裏，而後領着席陽徒步上山。

“這裏空氣很好。”

望着池疏雨的笑臉，席陽心中愈發的疼。

這山上的山路是比較寬闊的水泥路，可以看出是經常有人走的。

就在席陽想着池疏雨會不會将自己帶去墳堆前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座山間的療養院。

這座療養院修在半山腰，院名叫春日療養院。

席陽很安靜，他陪着池疏雨往裏走，而後在一處草坪上停下了腳步。

他随着池疏雨的目光看去，望見了一個穿着鵝黃色小衫的女人，她的頭發是棕色的，全部的頭發編成了一股麻花辮，垂落在左肩。

她很美。

席陽印象裏，自己的媽媽唐敏就是個美女，可和眼前的人比起來，席陽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媽媽不及對方。

只因這人美的過分了些，笑起來的時候，甚至能将人看愣神。

“小雨。”

席陽眼睜睜看着對方朝池疏雨跑來，後給了池疏雨一個擁抱，“你來了，我好想你。”

池疏雨彎着腰，依偎在母親的肩頭。

和幼時他記憶裏一樣的懷抱，不同的是，如今他已經比池靜高半個頭了。

“媽。”

池疏雨取了樹下的一朵桃花，戴在池靜耳後，“我也很想你。”

而後，他向池靜介紹席陽，“媽媽，這是席陽，我的好朋友。”

池靜笑了笑，她眼睛彎彎的，看着席陽，“你好。”

席陽已經愣住了，他怎麽也沒想到，池疏雨的媽媽并不是在一座冰冷的墳墓裏，而是面前這個明媚恰似春日花朵的人，她看起來甚至只有二十多歲。

可席陽也同樣不明白，有她在，池疏雨為何會活得這樣艱難呢？

之後，席陽作為一個旁觀者，親眼目睹了池疏雨和她接下來的互動。

她們聊天、分享水果，兩個小時候，池靜打了個哈欠，說她累了。

池疏雨依依不舍，要送她回房睡覺。

池靜搖了搖頭，看向了席陽，“再坐一會兒吧？”

池疏雨本陪她坐着，護士來叫時，他看向席陽，“席陽，你陪我媽媽待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席陽點了點頭，準備跟她聊聊天。

她看着席陽，笑得很溫柔，而後席陽看到她從懷裏拿出了個小本子，後對着他說：“雨雨，你來了啊，媽媽好想你。”

席陽：“？”

這一刻，席陽才終于意識到了眼前之人的不對勁。

自見到她時，她的一切舉動都很完美，完美的甚至有些刻意。

如今看來，那必是練習了千百次的結果。而實際上，她或許根本不記得自己兒子的模樣？

席陽為這個發現震驚。

“嗯？雨雨，你怎麽不說話。”

就在這時，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席陽擡頭，看到池疏雨溫柔注視着池靜，說：“我忘了，我也很想你。”

她又笑了，這次說了句，“雨雨是小笨蛋。”

這之後，席陽的一顆心，再沒靜下來。

池疏雨送完池靜回房，出來的時候，席陽眨了眨眼睛，“雨雨。”

“席陽。”

池疏雨說：“謝謝你。”

這是第一次，他帶外人來看池靜，往常的幾年裏，都是他自己來，而這樣的事，也并不是沒有發生過。

只有今天，池疏雨覺得自己有些累了，他想要席陽抱抱他。

埋頭在席陽肩上，池疏雨向他講述了池靜的狀況：“她患的是小腦萎縮症，她那樣愛美的一個人，我沒想到，她會得這樣的病。”

會逐漸忘記自己的親人，會不記得自己該做的事，到後來，甚至連上廁所都會忘記。

“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給自己交了十年的住院費用。”

池靜溫柔堅韌，自己一個人帶大了池疏雨，而她對池疏雨最後的愛，就是不拖累他。

池疏雨第一次對席陽說：“席陽，我不知道她還能活多久，我只是想帶你來見見她，因為你是我除依朵以外，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

席陽擡手，将池疏雨圈住，他想，就算為了這句最重要的人，他這輩子做什麽都值了。

這之後，席陽學習愈發努力了。

以他的成績，并不一定能和池疏雨念同一所大學，可席陽還是想努力一把，為此，他甚至還讓唐敏給他報了好幾個補習班。

五月的時候，景城四中舉行了一場文藝彙演，每個班都有學生報名。

于穎穎身為班長，積極號召全班同學參加，“同學們，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表演節目了，有想法的，想讓自己暗戀對象看到自己的，趕緊沖啊！”

于穎穎這話一出，引得好幾個同學都報了名。

當孫銘報了鋼琴獨奏，跑到池疏雨和席陽桌前陰陽怪氣的時候，于穎穎，“雨神，沖啊，這你都能忍？”

池疏雨：“忍不了。”

席陽還在唰唰寫作業，池疏雨：“所以我準備，也表演個節目。”

這便引起于穎穎的好奇了。

除了學習，池疏雨很少有什麽在乎的事，這次竟然主動報名，還要表演節目。

于穎穎睜大眼睛，“什麽節目？”

池疏雨：“唱歌。”

席陽：“？”

席陽原本也沒打算理孫銘擠兌他們這事兒，他只想努力學習，追上池疏雨的步伐。

可誰想，慣來最雲淡風輕的池疏雨，竟然主動要表演了？

再者說，他也不知道池疏雨會唱歌啊！

“你要唱什麽？”

他笑了笑，看向席陽，“秘密。”

秘密？還玩起這套了？

不過所謂君子一言，驷馬難追，于穎穎直接拍板，“好，那就定了。”

學校的這些活動，池疏雨一慣是不感興趣，可席陽如今太吓人了，簡直活脫脫一個學習機器。

池疏雨看不得他這樣沒日沒夜的學習，想讓他放松放松。

若是一般的節目，席陽不一定有興趣看，沒辦法，他就只好自己上了。

而要說唱什麽歌……

直到演出當天，席陽都沒問出來池疏雨要表演什麽節目，因為實在好奇，席陽就問了跟池疏雨一起去參加過排練的于穎穎。

于穎穎給出的回答是：“驚為天人！”

驚為天人？席陽聽得一頭霧水。

很快，就到了節目表演當天，席陽坐在觀衆席，看到孫銘穿了西裝，打了領結，在舞臺上琴鍵按到飛起。

對此，席陽給出的憑借是：“群魔亂舞。”

哥就是這麽俗，欣賞不來這種高雅的藝術，不過老師倒是對孫銘憑借挺高的，還給了他個90分。

“同學們，接下來這個節目，是由高二一班池疏雨同學帶來的獨唱《月下離人》。”

月下離人？這歌席陽沒聽過。

可當他擡頭的一瞬間，就直接傻眼了。

因為池疏雨穿的，是一件女裝，還不是一件普通的女裝！

席陽望着舞臺上水袖盈盈一甩，眼神如含春水的人，驚得下巴都掉了。而後池疏雨開口，戲腔一出，婉轉如莺啼，直接讓舞臺下的衆人嗷嗷叫！

席陽：“……”

他怎麽不知道，池疏雨還會這一手？

池疏雨表演的時候，目光也一直落在席陽身上，期間沒少朝他抛媚眼。

同學們不懷好意的起哄，席陽臉都黑了。

偏偏池疏雨淨會火上澆油，表演完下了臺，還拿水袖甩席陽臉。

被起哄了好一陣的席陽，這會兒終于忍不住了，将他從人群中扯走了。

走到操場處無人的牆角，席陽才将拽着池疏雨的手松開，他深吸了一口氣，“你怎麽想的？”

池疏雨疑惑，“不好看嗎？”

席陽目光落在他塗了唇膏的嘴唇上，水水潤潤的，再往上，發現他眼尾還點了幾顆碎鑽。

席陽：“校草女裝唱戲，你是想火遍全校？”

池疏雨笑了，他往前一步，“真不好看？”

不好看？

席陽想起剛才池疏雨下臺後的那幕，“你知不知道剛才腰被人摸了好幾把！”

要不是他護着，池疏雨剛才都能被那些男生活撕了。

池疏雨：“知道，可能是我腰細。”

想起池疏雨剛才在舞臺上下腰回望那個動作，席陽：“……”

他沉着臉的時候，就看起來有些兇。

不過池疏雨只覺得他像只小老虎，就在席陽準備開口繼續對池疏雨進行思想教育的時候，池疏雨握起他的手。

眼神魅惑，“我腰真挺細的，你要不要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