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章

第 58 章

一把拽住準備跑走的席陽，池疏雨：“等會兒。”

他問席陽：“你什麽意思？”

池疏雨不明白，舒溫言怎麽又跟席陽扯上關系了？

“他欠你錢嗎？”

席陽：“他欠我多了去了！”

只要席陽一想到，舒溫言如果死了，他作為第一個知道舒溫言是池疏雨爸爸的人，這件事以後若被池疏雨知道，他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對象了，就恨不得給舒溫言兩拳。

即便沒弄清舒溫言跟席陽之間的事，池疏雨也不讓他胡來，“別鬧了，人家剛搶救回來。”

席陽冷笑，“我看他就是欠揍，我要不打他，他指不定又得尋死呢！”

抱了下池疏雨，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席陽：“雨雨，這事兒你別管，我去揍他兩拳，說不定還能救他一命。”

席陽沒有胡說，當天他真跑去了舒溫言的病房。

他去的時候，舒溫言還在病床上坐着，席陽拉了個椅子，“爸，您這是要害死我麽？”

舒溫言：“？”

已經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的舒溫言，被席陽的這聲“爸”叫的有些反應不上來。

席陽指着舒溫言的鼻子，“你要死，你也別告訴雨雨你是他爸啊，我本來把他照顧好好的，你非要胡摻一腳，讓他傷心。”

舒溫言：“……”

自被救回來後，還想着尋死的舒溫言動了動嘴唇，“他知道了？”

席陽：“沒有。”

他往椅子上一靠，笑道：“我把你發的郵件，給删了。”

舒溫言：“……”

席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覺得你要死就死，不明白為什麽非要告訴雨雨你是他爸爸。”

席陽想不明白，舒溫言從來沒有出現在池疏雨的生命裏過，為什麽要死的時候，卻要亮出自己是他父親。

這個問題，舒溫言回答了，“我想，把舒家的産業留給他。”

席陽氣笑了，“雨雨不需要你的産業，你根本不了解他，他的理想是當一名醫生，他要錢我會給他，你給他的那點東西，他根本不需要，只會給他增添煩惱，讓一群心懷不軌的人，将矛頭對準他。”

席陽說：“雨雨上高中的時候，一邊上學，一邊賺錢，那個時候他想要很多很多錢，希望能治好母親的病，可是身為他的父親，這麽有錢的你，沒有出現，而今他已經長大了，你又要把這筆排不上用場的錢塞給他。”

舒溫言嘴唇動了動，終于出聲替自己辯解，“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他的存在。”

席陽說：“那你可以一直當做他不存在啊！”

舒溫言沉默了，他一直覺得自己留給池疏雨的是最好的，是他作為一個不合格的父親，留給兒子的唯一禮物。

一個幹幹淨淨，井井有條的舒家。而今，卻有人指着他，罵他有病。

舒溫言忽而有點委屈，“他媽媽，從沒告訴過我。”

他聲音哽咽，“她甚至沒有一句分手，就離開了我。”

他終其一生，都在尋找池疏雨的媽媽，愛了她一輩子，用自己的二十年，報複了所有傷害過她的人。

他以為自己喜歡的人，已經嫁給了別人，在一個他不知道的地方，生活的平靜而幸福。

可誰能想到，再見時，她早就把自己忘了。

自遇見池疏雨的第一面，舒溫言就不可控制地想起了池靜，本只是覺得有些相像，最終卻忍不住心底的期盼，調查了一番。

也是那時，他才知道，他愛的人，終身未嫁，她依舊漂亮，卻全然不記得他了。

舒溫言像一個小孩般無助，“她說過，不會抛下我的，會永遠和我在一起的。”

即便池靜不記得他，舒溫言還是會偷偷去看她。

只是他每次去的時候，池疏雨都不在。

他很想告訴池疏雨，自己是他的爸爸，可他又怕池疏雨接受不了，他無法承受池疏雨指責的目光，他是個懦夫，也只能在池疏雨不在的時候，偷偷去看池靜。

哪怕是她的葬禮……

“席陽。”

失去了最愛的人，他活着還有什麽意義呢？

席陽發現，舒溫言這個人，明明是個殺伐果斷的霸總，竟還有點說不上來的，幼稚？

但他又覺得他有些可憐，一個浪費自己半生去報複那些傷害自己愛人的人，的确是讓席陽……有點不忍心。

席陽問：“如果，我能讓雨雨喊你爸爸，你能保證會好好活下去嗎？”

席陽說的這個，舒溫言從來沒有設想過。

因為他的計劃裏，在狠狠報複了所有人後，他就該死了。

可……

他想起了池靜，又想起了池疏雨。

二十多歲的時候，他躺在池靜懷裏，池靜說：“小言，我們以後要是生寶寶，會很可愛吧？”

舒溫言回答，“那當然，我要當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可如今，他們是有了可愛的寶寶，他卻從沒聽池疏雨叫過一聲爸爸，也是最失敗的父親。

望着窗外的舒溫言，忽然想到，他們的寶寶，從來沒有被爸爸疼愛過，多可憐。

“我想，我想聽小雨叫我爸爸。”

于池疏雨不知道的地方，席陽和舒溫言達成了某種協議。

也是這天起，席陽徹底改變了對舒溫言神秘企業家的看法，因為舒溫言幾乎每天都會問，“小雨今天會認我嗎？”

席陽每次都叫他“忍忍”。

誰想他又愛上了給池疏雨送禮物，甚至還給醫院投資，只為了改變醫生的生活水平。

席陽扶額，他是生怕池疏雨發現不了異常啊。

池疏雨不是傻子，某天席陽還在向他吐槽，舒溫言一把年紀了，還要拉着他研發兒童玩具，真是有童心的時候，池疏雨忽然問他，“席陽，你跟他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彼時，池疏雨已經成為一名正式醫生了。

而距離舒溫言自殺，也已經過去兩年了，對于這個總是不經意出現在自己生活裏，對自己釋放善意的人，池疏雨不可能完全沒注意。

席陽沒有瞞池疏雨，安撫好他的情緒後，用最柔和的語言，将一切都告訴給了他。

出乎席陽意料的是，池疏雨的表現很平靜。

席陽：“雨雨。”

池疏雨轉過身，“其實，我早就感覺到了一點。”

而對于席陽的擔心，他甚至能反過來安慰，“你不用這麽擔心我。”

在池疏雨的記憶裏，池靜并不經常提起他的父親。

可在童年的時候，池疏雨其實記得，當他問池靜，他的爸爸是怎樣一個人的時候，池靜沒有說過他的不好。

她的臉上甚至帶着些懷念，說起那個人的時候，總是帶着笑意，說他很愛笑有些幼稚。

只是後來，随着池疏雨慢慢長大，不再問，她也就很少提了。

而在池疏雨眼中，舒溫言和愛笑幼稚，實在很難聯想到一起。

如果是在池靜剛去世的時候，池疏雨不會接納這個突然出現的父親，而今……

見慣了生離死別，池疏雨的心境，也變了許多。

席陽抱着他，有些心虛問，“你不會怪我瞞着你吧？”

池疏雨捏捏他的臉，“不會。”

他知道，席陽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他，而這個世界上，他最無條件喜歡的人，就是席陽。

對池疏雨來說，席陽就是他人生中，不可缺失的禮物。

六月初，池疏雨跟席陽回了一趟景城。

景城這兩年變化很快，他們所住的街區，也都煥然一新。

只是每年，池疏雨都會和席陽回來幾天。

路邊的飲品店還在，席陽買了兩支草莓味的冰激淩，要池疏雨跟他邊走邊吃。

26酒吧的生意很好，魏宇航和易燃兩個人撐起了冉光樂隊，也因為實力，在整個景城甚至網絡上都小有名氣。

池疏雨和席陽進來的時候，嚴朗還坐在吧臺後面研究他的酒杯。

去年嚴朗小兒子滿月，池疏雨跟席陽一起去随過禮，也跟衆人公布了在一起的消息，如今再回到這裏，嚴朗還打趣席陽，吃胖了一點。

這對一直注重身材管理的席陽來說，是堅決不能忍的，“我哪裏胖了？”

他控訴，“我才二十九，正值年輕，你都沒發福，我怎麽會胖？”

嚴朗吐槽，“當初就是因為你這張嘴，我才灌的你酒。”

席陽現在臉皮比較厚，他抱着池疏雨，“那謝謝你，要不是你，我跟雨雨也不會在一起！”

嚴朗的一杯酒，撂倒了席陽，也将他送到了池疏雨身邊。

晚上，易燃跟魏宇航唱歌，池疏雨被拉着也唱了一首。

他穿着白色襯衫，安安靜靜坐在那裏，勾起了席陽的很多思緒。

衆人暢談高中時代的時候，席陽就喝多了。

結束後，池疏雨背着他回家，剛到家門口，席陽就踹掉了鞋子。

門口的月亮一如當年那般圓，席陽似醉非醉，趴在池疏雨背上，“雨雨。”

他捏着池疏雨的兩只耳朵，“我想問問，你的初吻對象是誰？”

池疏雨以為他在說胡話，打掉了他的手。

誰知席陽卻說，“是我！”

他抱着池疏雨的脖子不放，“當年，在這棵桂花樹下，我記得我親了一個人，那個人，其實就是你對不對？”

池疏雨擡首看向頭頂的桂花樹，笑着将他往上颠了颠，“嗯。”

他終是回答了席陽這個問題。

“所以呀！”

席陽抱着他，月光下的眼神分外清明，“你從一開始，就注定是我的！”

偷親了口池疏雨的側臉，席陽得意道：“我們注定會在一起，永遠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