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家業
其實周頤睡得并不深,在周嘉和青竹說話的時候,他便醒了,只是四周熱氣彌漫,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二姐來幹什麽?”撩起眼皮。
“少爺,你醒了。”青竹喜道。
“哥哥,你不再睡會兒了嗎?” 周家摸摸肩膀,滿含期待的問。
周頤輕笑一聲,給周嘉揉揉肩膀:“今天可多虧嘉嘉了,這覺睡得好舒服啊,嘉嘉就是能幹!”
周嘉一聽,臉都興奮的紅了,将小胸脯挺的老高,他小小聲道:“哥哥,你以後睡覺我就給你當枕頭吧。”
周頤被周嘉說的失笑,摸了摸他的胖腦袋。
青竹在一邊看的咋舌,二少爺在外面就是一個侯天侯地的霸王,現在一到了周頤跟前,卻變得比誰都乖巧,這差別也太大了吧。
“青竹,二姐他們回來幹什麽?”周頤又問了青竹一遍。
“我也不知道,二姑奶奶一回來就哭,還吵着要找你,老爺和夫人都來看戲了,家裏也沒個能做主的人,我只好來找少爺你了。不過少爺,我看二姑爺臉色也難看的很,肯定是遇到大事了!”青竹分析道。
周頤颔首,“我先回去看看,這事兒先不要告訴老爺夫人。”
青竹為難:“可是少爺,我已經告訴他們了。”說完小心翼翼的看着周頤,生怕他生氣。
周頤皺眉:“算了,爹娘知道也好。”他本不想讓三丫打擾爹娘,不過想着三丫的性子,肯定不會體恤爹娘,遲早會讓他們知道。
周頤牽着周嘉起身,出得棚子,六丫也一臉焦急的走了出來:“四姐,你不看戲了?”
六丫搖頭:“還看什麽戲啊,二姐那裏也不知道出了啥事,非得這個時候回來!”她對這個二姐的感情并不深,三丫性子獨,除了大丫外,五丫和六丫對她都沒什麽多深的感情,而且三丫還一次次的找事。三丫嫁了之後,一次王豔無意間說漏了嘴,五丫和六丫便知道了三丫做的事情。
當時把她們倆震的目瞪口呆,這是腦子清楚的人能幹出來的事嗎!要不是六郎應對得當,只怕周家整個的名聲都被三丫敗光了,而她和五丫更會受到直接連累,嫁人?說笑呢!絞了頭發做一輩子的老姑娘吧。
出嫁的閨女在大年初二才能回門,這是約定成俗的習慣,在除夕之前就回娘家,是不吉利的。
三丫和穆子禮這個時候到周家,說明遇到的事肯定不小。所以王豔和周老二在聽到下人禀報的第一時間就回去了。
周頤三姐弟到家的時候,王豔和周老二正坐在偏廳的上首,三丫和穆子禮跪在下面,穆子禮耷拉着頭沒說話,三丫拉着王豔的衣服,哭訴道:“娘,你可得救救我們,不然我和子禮還有晴兒怎麽活啊……”
王豔手足無措:“這,這我咋救你,我啥都不懂啊……”
三丫一聽,膝行幾步,迫切道:“找六郎,只要六郎管這事,他們就死定了……”
話還沒說完,周老二就砰一聲拍了桌子:“死丫頭,你還敢帶累六郎,你們穆家自己的破事,六郎插手別人會咋看他?你是不把六郎拖累到,你就不甘心是吧……”
三丫哭得淚眼朦胧:“爹,爹,我哪兒有那些心思,可是能管這事的只有六郎,他要是不管我們的死活,我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呀!!!”
“滾滾滾,給我滾出周家,六郎不會摻和你們穆家的破事的。”周老二鐵青着臉說道,站起來就要攆人。
“岳父,我知道這事讓六郎插手實在是為難了他,可是我爹現在病的下不了床,大哥和二哥便把家業全部攥到了他們手裏,這是大逆不道的行為啊,我也不是為了自己,就想給我爹讨個公道……”比起三丫,穆子禮說話可就要 有條理多了,而且他從穆老爺子的角度出發。周老二現在也是為人父,想象一下要是他自個兒病倒了,孩子們就開始争他手裏的産業……
周老二搖搖頭,六郎和八郎都是頂頂孝順的孩子,他們咋會幹這事!再說,這家裏的東西都是他們哥倆的,有啥好争的。
不過出于對穆老爺子的憐憫,周老二還是坐了下來,穆子禮一看有戲,正想再接再厲,周頤牽着周嘉就從外面走了進來,他輕笑一聲:“二姐,二姐夫,你們這個時候來拜年,是不是早了點兒?”
他坐到周老二的下首,周嘉就緊緊貼着他站在旁邊,看着三丫哭得眼淚鼻涕橫流的樣子,嫌棄道:“二姐,你都是大人了,咋還哭得和村子裏的小花一樣。”
三丫嫁出去好幾年,不知道小花是誰,但依着周嘉的刁鑽性子,想也知道對她說的不是什麽好話。
她擦了擦眼淚,不理周嘉,期盼的看着周頤。
穆子禮對周老二可以說盡漂亮話,但對這個大舅子,他是打心裏發怵,他知道他準備的那些話可能糊弄不了周頤。
周頤喝了一口茶,這才說道:“事情的經過我剛剛在門外已經聽見了,不過二姐夫,你是庶子,家業本來就沒你什麽份,你要争什麽呢?是你大哥二哥沒把你的那份給你嗎?”
穆子禮被問住了,他一瞬間的卡頓,急忙搖了搖了頭:“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為我爹不值!他這個冬天身子不好,病倒在了床上,現在大哥二哥鬧出這事,我爹都開不了口,要是他病好後知道了該有多難過!周頤,你就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幫幫他吧。”
周頤輕笑一聲,“你也說了那是你爹,又不是我爹,這本就是你們的家事,二姐夫,你要是真為了你爹,何不自己出力和你大哥二哥鬥上一鬥。”
“周頤,你何必說風涼話,我要是能鬥得過大哥二哥,還用得着來求你嗎”穆子禮聽了周頤的話,覺得他是在深深的侮辱自己,刷的一下站了起來,鐵青着臉道。
“那是你自己沒本事,與我何幹!”周頤猛地将茶杯重重放在茶幾上,臉上也沒了笑模樣。
“好好說話,好好說話……”王豔見着周頤生了氣,忙勸道。
周頤意識到自己的臉色吓到王豔了,吸了一口氣,又恢複了溫潤神色。
但周嘉可不幹了,他見穆子禮惹了周頤生氣,立刻瞪大雙眼,對穆子禮鄙夷的嚷道:“你自己沒本事,就只知道找別人幫忙,真沒種!”他不是太懂什麽叫沒種,只是和小夥伴玩的時候,要是誰認輸了,就會被其他人這麽說。而且他和小夥伴們都講的是自己的真本事,要是誰回家央求大人告狀,是會被鄙視的。
穆子禮剛剛覺得受到了周頤的會心一擊,現在周嘉又接着biu一聲放了一箭,只把他氣的身子打晃,慘白着臉道:“好,好,果然是兄弟齊心,看來我是求錯人了,周頤,枉你還是一個舉人,我爹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你連這樣一個老人的忙都不幫,簡直辱沒了舉人風骨!”
“你給我住口!”周老二聽了這話,哪容得他這樣說周頤,頓時暴起。
三丫一下子撲到在穆子禮身邊:“算了,我們不求了,不求了,這家裏本就沒人把我當人看,我早就該知道的,子禮,咱們走……”
周老二被這話氣了個倒仰:“你……你……死丫頭……”手指着哆嗦個不停。
“三丫,你這是說的啥話,你這是剜娘的心啊……”王豔聽了三丫的話,悲從中來,忍不住哀哀的哭。
六丫早就忍不住了,見三丫竟然說這樣的混賬話,氣的臉都紅了:“三姐,你這是說的啥混賬話,家裏怎麽虧待你了?當初做下那樣不要臉的醜事,要不是六郎,你早就被侵豬籠了,還容得你在這裏說一些戳爹娘心窩子的話。”
三丫只當沒聽見六丫的話,和穆子禮抱頭痛哭,邊哭邊數落:“從小爹娘就拿我不當人看,吃不飽穿不暖,只有幹不盡的活。我還活着幹啥呢,還不如死了算了……”
“哇……”王豔忽然放聲大哭:“我的兒啊,你這是在挖娘的心啊……”
周老二也坐在位置上一臉頹廢,幾個女兒小時候他确實沒怎麽關注,現在聽三丫聲聲泣血的哭訴,一顆心也揪着疼。
哎,早些時候糊塗,因為一心求兒子,将幾個丫頭都忽略了,想想,他會因為周老爺子的偏心而不滿,那孩子們會因為他偏心也不滿不是正常的嗎?
“被趕出去了又咋樣!子禮,就算吃糠咽菜我也跟着你,就是可憐了我的孩子,我的晴兒啊,她還那麽小,就要跟着我們這不争氣的爹娘受苦了……”三丫見她的話讓王豔和周老二動搖了,心裏一喜,繼續哭道。
“娴兒,你說的對,求人不如求己,既然六郎不幫忙,我們也不用強求。我們自己吃點苦也沒什麽,只是爹,辛苦了一輩子,老來卻得到這樣的下場,哎,算了吧,誰叫他攤到我這樣不争氣的兒子了呢!”穆子禮一臉悲憤。
周頤冷眼旁觀,都快給這兩人拍巴掌了,這一幕在家裏肯定沒少排練吧?她們要是去到現代,說不得還能獲得戲精二人組的稱號。
“他爹,要不我們就幫幫三丫吧,總不能看着她受苦啊……”果然夫婦倆的計策奏效了,三丫邊哭以後的苦日子,一邊說小時候受的苦,激起王豔和周老二的愧疚和心疼。而穆子禮則從穆老爺子出發,拿大義來壓周頤。
王豔的話一出口,穆子禮和三丫身子同時輕輕一震。穆子禮悄悄掐了一下三丫,三丫便哭得更厲害了,将自己說的活像地裏的小白菜。
“這咋幫,本來就是他們穆家自己的事。”周老二緊鎖眉毛,說不出的為難。他認為,這是穆家自己的事,他們周家要是插手的話,還不得被人說仗勢欺人。這些還是小事,要是因為他心軟答應了幫忙,帶累到了六郎,那他只怕一輩子都要活在悔恨裏。
只是這穆老爺子也着實可憐,遇到這樣不孝的兒子,他們要是不聞不問,別人會不會又說他們見死不救?到最後只怕也要帶累到六郎!
這才是周老二猶豫不決的地方。
“二姐夫,你口口聲聲說為了你爹,那為何你爹現在都躺在床上不能說話了,你卻還有閑心跑到我家來?你不是應該在床邊為你爹侍奉湯藥嗎?”周頤沒耐心再看這倆人做戲,問道。
“我……我要守住我爹的産業,不然他不會安心的。”穆子禮一瞬間的語塞,但很快就找好了說辭!
“哦,你爹不是說不了話了嗎?你怎知道他會因為這事不安心?”周頤嘴角帶笑繼續問。
只是周頤這臉帶微笑的模樣看在穆子禮眼裏卻比鬼還可怕,“我……我……大哥二哥趁着爹生病将産業全部掌握在他們自己手裏,爹要是知道了,他當然會傷心。”穆子禮垂在身畔的手握的緊緊的。
“二姐夫,原來這都是你自己想的啊,不過我的看法和你恰恰相反,你爹已經病了,他不能操持家裏的産業。你大哥二哥身為嫡子,本就應該繼承家業,在我看來,他們是受命于危難,為你爹排憂解難呢!畢竟你們穆家家大業大的,總不可能沒人做主吧!你爹要是知道了,只會欣慰,怎會傷心呢!”
卧槽!!!周頤的說辭讓穆子禮目瞪口呆,竟然還可以這樣?
他可是知道的,他爹一直最疼的就是他,在還沒有生病前,就在計劃着把家裏一半的産業給他了。只是怕他爹一直怕別人說他寵庶滅嫡,這才準備慢慢的做。誰成想,這個冬天他爹竟然一病不起了!
大越朝律法規定,父母的財産可按父母自己的意願分配,但庶子并不包含在這條律法中。大越律規定的是,庶子不能繼承超過十分之一的家業,當然母親的嫁妝在此之外。可是他娘原本只一個煙花女子,哪裏來的什麽嫁妝!
“爹,你說是吧。”周頤還笑着轉頭問周老二。
周老二聽到周頤的分析松了一口氣,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對,六郎,你說的沒錯,親家公要是知道他病的時候,兒子撐起了家業,肯定會欣慰的,說不定這病也好的快些。”這樣一來,就算他們周家不插手,也沒人說什麽了。
這下穆子禮和三丫徹底傻了眼,他們費心費力的演了這麽久的戲,局勢被周頤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扭轉了?
“可是我們怎麽辦?”三丫也顧不得來之前和穆子禮說的方案,下意識的出口。
“你們?”周頤将三丫和穆子禮上下一打量:“穆家的大公子二公子沒給屬于你們的那份産業?”若是穆子詩和穆子書真的讓穆子禮淨身出戶,他倒是可以去說說,畢竟要是三丫真的身無分文,到頭來煩的還是他。
“就給了一個小鋪子和一百畝的地。”三丫情急道:“這點兒東西夠幹什麽的?穆家那麽大的家業,他們就只給我們這麽點兒,這是打發叫花子呢!爹,娘,你們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
“三丫,這有鋪子和一百畝的地不是挺好的嗎?”王豔小聲安慰。
周頤差點笑出聲,王豔是一個小富即安的人,她對物質沒有太大的奢求,只要一家人能吃飽穿暖有屋子住就行了。
“娘?”三丫不敢置信的看着王豔:“這也叫好?穆家那麽多的地和鋪子,給我們的不過是九牛一毛,相公也是公公的親兒子,憑什麽我們就只能拿這麽點兒!”
三丫已經習慣了穆家的富家奶奶生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仆從如雲,出去就被別人敬着,這樣的日子她已經過慣了,現在陡然一下回到小地主的身份,她當然會覺得不甘心。
周頤搖了搖頭,穆子禮和三丫就是貪心不足。穆家的田地雖多,但也不超過一千畝,廣安縣有十幾家鋪子,南苑府城還有一些,加起來也就二十間左右。分給穆子禮一家鋪子和一百畝的地,也不算少了。
畢竟大越律規定了庶子繼承家業的上限,可沒有規定下限,要是穆大公子二公子再狠心一點兒,直接将三房淨身出戶,律法上也站得住腳,當然,要是真這麽做,那他們的名聲肯定不會好聽。
周頤覺得穆子詩和穆子書的分寸拿捏的挺好。穆家的一些腌臜事他也聽說過,穆老爺子與穆夫人的關系不好,兩個嫡子他也不重視,只一味的寵小妾,疼穆子禮,還把家業打算悄悄的給穆子禮繼承。
這當然逼急了穆子書和穆子詩,人家在老爺子躺在病床的時候下手也就不足為奇了。
要是有那狠心的,說不得一包藥下去,讓穆老爺子魂歸西天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說啊,這人世間的事,都是有因有果。
但偏偏穆老爺子只一味疼穆子禮,又沒教會他打理庶務的能力,現在想和兩個哥哥掰掰腕子都無處使力。
怪誰呢,只能怪穆子禮自己無用!
沒本事的人就要有自知自明,可惜,三丫和穆子禮都不是有自知之明。期望着周頤能幫他們壓服穆子詩和穆子書。
這種落人口舌的事,周頤怎會去做。
“行了,二姐,你是不是忘了你相公是庶子,你見過誰家的庶子和嫡子分得一樣的産業的?你們還算好了,人家沒讓你們淨身出戶就算仁厚了。”周頤看着三丫說道。
“庶子……”三丫被周頤說的一時呆愣在那裏。她還是姑娘的時候,一個農家女孩兒自然不知道庶子和嫡子的區別,只是覺得穆子禮是穆家的公子,便一頭鑽了進去。嫁進穆家後,知道了何為庶子嫡子,但穆老爺子疼穆子禮遠超過穆子書和穆子詩,更是有把家業交給穆子禮的打算。所以她先前雖聽了穆子禮說大哥二哥容不得他們,也沒多擔心。
只是穆老爺子病倒在床上,穆子禮在穆子詩和穆子書面前毫無還手之力時,她這才慌了!
嫡庶之別,像一條天塹一樣橫亘在她眼前。
她費盡心思,扒上的就是一個不能繼承家業的庶子?
“周頤,你幫幫我們,你就算不心疼我,也要心疼心疼你二姐和晴兒吧,要是我們只得這麽點産業,她們就要過苦日子了!”穆子禮見狀再也無法維持自己的“悲憤”,也不拿穆老爺子說事了,只是又把三丫和晴兒當作了借口。
周頤聽着沒得惡心。這家夥明明就是自己想繼續過富家公子的生活,卻老是把別人推出來做擋箭牌,他要是明着說:老子就是要争家業,就是看不得穆家産業落到老大老二手中。周頤還能高看他一眼。
“有一家鋪子和一百畝地也算不錯了,大富大貴算不上,但吃飽穿暖還是不成問題的,二姐不是口口聲聲說她小時候在家裏過的連小白菜都不如嗎?現在這樣是掉進了福窩啊,娘,你說呢?”周頤望向已經平靜下來了的王豔。
王豔點點頭,對三丫道:“三丫,聽娘一句話,好好過日子吧,有這些東西盡夠了,好好相夫教子,不要去争了!”
王豔話一出口,三丫和穆子禮的身子一下就垮塌了下去。
王豔心疼三丫,見她灰敗的樣子,忙将她拉起來,又對六丫說道:“卻給李嬸說一聲,晚上炖一鍋雞湯。”
六丫看了一眼三丫,點點頭走了。
“行了,這事就這麽着吧,該你得的你們得到了。這事我們自然不能插手了!今晚就在這裏歇息,明天是除夕,你們一早吃完飯就回去,親家公還病在床上,你們就這樣到處亂跑,讓別人知道了,還不得戳你們的脊梁骨。”周老二嚴厲的看了一眼三丫和穆子禮,對他們的行為很不滿意。特別是三丫,要是讓別人知道她在公公大病的時候跑回娘家,別人還不得說他們周家不會教女兒!
三丫木木的坐着,似乎已經接受了。沒一會兒飯好了,就在大家要上桌吃飯的時候,三丫突然冷不丁的說道:“那就把作坊的幹股給我分一成吧!”
啥!!!
周頤掏掏耳朵,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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