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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雁鳴今天下來的表現,以龐西西對他的了解,只能理解為,他是在對工作認真負責。

畢竟這是個親子綜藝,褚雁鳴怎麽會對龐牧不好呢。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敬業。

龐西西想到這裏,終于松了口氣,褚雁鳴如果對龐牧是這個态度,應該不會疑心到別的事情上去,那她和兒子在節目結束之後,也就可以恢複正常的生活了。

想通之後,龐西西開始專心致志地洗菜、切菜,她動作很娴熟,做起來流暢自然,也非常地投入,所以沒有注意到門口的狀況。

廚房的門口擺着兩張靠背板凳,褚雁鳴坐在左邊,龐牧坐在右邊。前者抱臂,長腿随意安放,閑散慵懶,後者背板挺的直直的,兩只小手搭在大腿上,微微抿唇,嘟着小臉,認認真真地盯着廚房裏的人的一舉一動。

褚雁鳴扭頭看了龐牧一眼,小家夥仿佛太較真了點,就像是把這件事當做考試來做,紋絲不動地坐在那裏,像個男童雕塑。

挑起眼尾,看了一眼龐牧的手表,褚雁鳴說:“你已經有二十分鐘沒有動了。”

龐牧恍若未聞,仍舊目不轉睛地盯着龐西西正往鍋裏倒油的雙手,這時候嘴角才動了動,手指也微微收緊,有點擔心的樣子。

媽媽說,怕油會濺到他身上,他也怕,油會濺到媽媽身上。

褚雁鳴也循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龐西西正伸手把小油壺擱在桌上,她的雙臂細長白皙,手肘線條流暢優美。

她是會跳舞的,那時候她悄悄來到他的休息室,穿着不過膝的小白裙,一時興起來了一段天鵝舞,雙臂外探高展,修長緊致的左腿後屈,胸部前傾,臀部後翹,姿态優雅恣意,靈動可愛。

以前剛出校園的龐西西,稚嫩活潑,現在的她正洗手作羹湯,溫柔娴雅。

褚雁鳴上挑的眼尾緩緩垂下,上下眼睑若即若離,清冷的褐色眸子裏染上了一層朦朦胧胧的柔光。

鐵鍋裏的熱油刺啦啦地濺着,龐西西把幹辣椒段和大蒜扔進去之後,躲得老遠,在等佐料爆香。

褚雁鳴緊皺眉頭,迅速起身,大步跨進廚房。龐西西正好往鍋裏倒了洗幹淨的青菜,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不小心撞到他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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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啊”了一聲,龐西西扭頭看到是褚雁鳴,後退一步,紅着臉欠身說:“不好意思,沒看到褚老師進來。怎麽了?”

龐西西歪着頭,往外看了一眼,從他身側探出腦袋,露出一段潔白的脖頸,像天鵝彎曲的長項。龐牧還乖乖的坐着,不哭不鬧,應該沒事呀。

喉結聳動,褚雁鳴收回視線,往鍋裏看了一眼,聲音低沉輕柔:“讓你一個人完成任務不太公平,所以,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拿着鍋鏟的龐西西站直了身體,驚訝地擡頭對上他的視線,難道她還能讓影帝幫忙切菜嗎?他那雙拿劇本的手,如果變成拿菜刀——這個畫面實在有些好笑。

關鍵他也不會切菜呀。

龐西西失笑回答:“不用不用,沒事。你看,現在已經好了。”

青菜下鍋,蓋住了底層的油,鍋裏溫度也降了下來,也就沒有油繼續飛濺。

褚雁鳴看到鍋裏已經變成了安全區域,點了點頭,緊繃的肩膀松開,雙手放進口袋,說:“如果需要幫助,我就在門外。”

褚雁鳴出去之後,攝影師剛剛趕到門口。

廚房不大,拍攝人員就沒有進去,除了剛開始在裏面取個開頭景,後面一直在褚雁鳴和龐牧的背後遠距離拍攝。

剛才褚雁鳴進去的時候,動作快的出奇,攝像師懵了一下,突然手一抖,趕緊跟上,但扛着的攝像機太重,也來不及跟不上他的大長腿,所以抓拍到的畫面裏,褚雁鳴筆直地站着,從他的肩頭露出一個紮着丸子頭的黑色腦袋,乍然一看,兩個人好像在擁抱。

畫面因為手抖的厲害,模糊不清,是不能播放的,等攝影師穩住鏡頭之後,兩個人已經分開了。

褚雁鳴趕進廚房的這一段的細節,沒有拍攝成功。

攝影師皺着眉看了旁邊的同事兩個一眼,一男一女兩個工作人員,對視之後愣了足足三秒——所以剛才到底是不是擁抱了?

女同事小聲告訴男同事:“應該沒有,聽說褚老師……你懂的。”

男同事連忙點頭,對對對,一個不喜歡女人的男人,怎麽會抱女人呢,就算這個女藝人真的長的很漂亮,也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想了想,男同事又覺得好像不對,貌似下午的時候,褚雁鳴就跟龐西西有了肢體接觸,他又看了一眼女同事。

女同事非常敏銳,也可能是共事久了有了默契,一下子就get到了對方眼裏的意思,立刻壓低聲音解釋說:“你沒發現都不是褚老師主動的嗎?”

呵,女人,偏袒,赤.裸.裸的偏袒。

男同事動了動嘴皮子,回了一句:“我們西西也沒有主動。”

呵,男人,袒護,赤.裸.裸的袒護!

女同事白了男同事一眼,說:“你想哪裏去了,我很客觀好不好。我只是想表達,兩個人接觸是因為意外。一起組隊參加活動的,有些肢體接觸在所難免,沒有什麽不正常的呀,只是可惜沒有拍清楚。”

男同事正要點頭贊同,女同事臉上挂着笑容繼續小聲說:“還好褚老師友好敬業,這種鏡頭以後肯定還會有的,诶?你覺不覺得其實褚老師和龐西西還蠻有cp感的呀?”

一直沒開口的攝影師,抓住的重點只有褚雁鳴“友好”這個關鍵詞,他仿佛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至少在他拍攝的那麽多鏡頭裏,褚雁鳴從來沒對龐西西母子以外的人露出一個笑容。

兩人叽裏咕嚕說了一會兒,褚雁鳴轉身出來了,便都馬上住嘴,後退給大佬讓開位置。

褚雁鳴出來的時候,龐西西要做的第一道菜的材料已經全部下鍋,外面的龐牧仍舊正襟危坐,繼續保持開始的那個姿勢。

重新坐下來之後,褚雁鳴告訴龐牧:“後面有靠背,可以靠一靠,這裏不是學校,不需要這麽嚴肅。”

他的職業病,也是這麽來的,為了拍攝好某一個鏡頭,長時間地保持一個動作,很容易得軟組織損傷的疾病。

過了好一會兒,龐牧才搖了搖頭。

褚雁鳴長眉微皺,兩手交握地放在大腿上,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從口袋裏摸出龐牧給的糖果,褚雁鳴放在掌心裏,水果色的包裝紙,在漸漸西跌的太陽下,熠熠生輝,反射出唯美的彩光。

龐牧的腦袋,終于動了一下,期盼地盯着褚雁鳴手裏的糖果,小拳頭緊張地捏了起來——爸爸,這是要吃他給的糖果了嗎?他很喜歡爸爸給的禮物,那麽爸爸也會喜歡他給的禮物嗎?

嘴角勾起,褚雁鳴眼尾翹了一下,浮上淡淡的笑色。

試着剝開糖果,褚雁鳴修長的手指在彩色的包裝紙上翻動,但糖果一直沒有被打開。

旁邊的龐牧坐不住了,肉肉的小手伸到褚雁鳴面前,眨着眼,軟聲說:“我幫你。”

褚雁鳴三根指頭捏着糖果,從善如流地遞了過去,放在龐牧的小手上。

龐牧輕而易舉地打開了糖果,小心地捧在手掌心,生怕被包裝紙包裹着的糖果會掉在地上。

幹淨的手指接過糖果,褚雁鳴送到嘴裏,甜蜜的味道傳到舌尖,一直蔓延到整個口腔,甜的生津。

褚雁鳴不大喜歡甜味,但臉上還是冷冷淡淡的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直接嚼碎了整顆糖,他轉頭說:“謝謝,還有麽?”

苦惱地揪起眉頭,龐牧小聲說:“媽媽只準我一天吃五顆,今天的都給出去了,明天再給你,好嗎?”

褚雁鳴調整了一下坐姿,正面對着龐牧,肌肉緊致的胳膊放在椅子的靠背上,嘴角微揚,淡聲問:“那我可以麻煩你替我問問工作人員,這裏還有沒有糖果嗎?”

龐牧樂意之至,立馬就跑到後面,去問攝影叔叔,有沒有糖果。

攝影叔叔搖搖頭,說沒有。

龐牧有些沮喪地跑回來,垂頭告訴褚雁鳴:“對不起,沒有。”

笑了笑,褚雁鳴淡淡地說:“沒有關系,我明天吃也可以。”

龐牧這才點了點頭,又端端正正地坐着,直視廚房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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