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迷夢
迷夢
“師尊你也來了?”
少年眼睜睜地看着那個白衣如雪的人靠近,他手中拿着一個面具。
“給他戴上,不要讓人認出他。”
……
漆黑的刑房裏,被綁在架子上的少年睜開眼睛。
他額頭上滲出冷汗。
“你終于醒了,小雜種。”
越輕辭低頭看了一眼身體,符開宇的變态有一部分是自己的,還有一部分來自嵇懸月。
之前那件衣服他非要先扒下來再打他,他都睡着了,什麽感覺也沒有,還不如做的那個夢讓他覺得可怕。
“我聽不懂狗叫,叫你師尊來”越輕辭都不想用正眼看他。
符開宇揚起了手,被他氣得不輕。
“喂,你師尊說喜歡我這張臉,你打我我就去告狀。”越輕辭不悅地皺眉。
“你!”他瞪大了眼睛,幾乎要把越輕辭吞了。
“啧啧啧,你師尊都不想讓其他人看見我的臉,你還不懂嗎?”
“你要是敢騙我,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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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輕辭擡眼看向他身後,驀然一笑:“美人哥哥來了,給我送面具?”
符開宇回過頭,連忙跪下。
“師尊,您來了。”
姜遺墨瞥了一眼越輕辭身上的傷口,皺了皺眉,不過他并沒有心疼對方的理由。
“下次不要在他身上留痕跡。”
“還有下次啊,哥哥你的心好狠啊。”
越輕辭嗔怪道,就跟這傷口不是他身上的一樣。
“嗯,沒有下次。”姜遺墨下意識應了一句。
“可是師尊,不這樣怎麽能讓他……”符開宇仰頭,神情有些激動。
姜遺墨沒有看他,直接道:“你先走,我跟他單獨聊聊。”
嵇懸月這個人最難捉摸,內心陰暗狹窄,他的單獨究竟是做什麽旁人不得而知。
想起越輕辭之前的話,符開宇眸中閃過一絲驚慌,道:“師尊是想将他作為爐鼎,然後再……”
“你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符開宇連忙道:“弟子不敢。”
姜遺墨居高臨下看着越輕辭:“爐鼎他還太嫩了,我并非此等喪心病狂之輩。”
“對,師尊,您這麽冰清玉潔,他一點也配不上你。”符開宇應和道。
“下去。”
……
等到符開宇走後,姜遺墨一步步靠近越輕辭。
越輕辭沉默地看他走近。
陰暗的地牢裏,仿佛徹底失去聲音。
半晌後,還是越輕辭先開了口:“您是來做什麽的?”
姜遺墨擡手摸上他的傷口,表情介于冷漠與瘋狂之間,忽然他猛的按了下去。
如他所願,少年發出疼痛的悶哼聲。
“哥哥真是毫不留情,嵇懸月,你想的無非是我的身體,折磨會讓你更快樂嗎?”
“別人不知道,但是你……”他輕笑了一聲。
“你做了那個夢吧,能不能告訴我,第一種毒是什麽?”越輕辭嘴唇慘白,看上去格外狼狽,傷口原本就沒有愈合,還滲出更多血來。
“當然是能讓你生不如死的毒。”
夢境裏的人總是忽略自己覺得有些不對勁的事,比如那麽多的暗示來自哪裏,又比如為什麽他們會做一樣的夢,他們都被夢魇所困,逐漸失去自我。
越輕辭擡眸怔怔地看着他,勾着嘴唇笑了:“你并不喜歡你的徒弟,更喜歡我是嗎?”
姜遺墨冷漠地看着他,眼眸愈發漆黑。
“你哪裏來的自信?”
“他太聽話了,全心全意都是師尊,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你這樣的人,是不會喜歡一條狗的,你只喜歡調教狗,越是高傲的折磨起來越有意思。”
肮髒的刑架上,渾身鮮血的少年表情卻是那麽明豔與張揚。
他看向眼前的人,眼中似有淡淡的嘲諷。
“呵呵……”對方從喉嚨間發出低笑,“你是第一個這麽說我的。”
“是嗎?”越輕辭垂下眼眸,勾起唇角。
一根鞭子驀然淩空響了一聲,雖然沒有抽在他的身上,卻讓他神經突然一緊。
“……嵇懸月,你……”他緊張地擡眸,一張臉慘白如紙。
對方臉上是變态的笑意,認真欣賞他現在的模樣。
“你還沒有給我戴面具呢。”
“哥哥……”他緊張的聲音突然一弱,一雙眼睛盯着姜遺墨,眼中全然是他的身影。
似乎進入了狀态。
“不管從前我是誰,給我戴上面具,讓我以後只能看着你,我很聽話的……”
越輕辭這張臉就算還沒有長開,這雙眼睛已經很有特點了,盯着你看的時候似乎你就是世界的中心,他的悲歡喜樂全由泥來牽引。
“有很多事情,是只有我能做的,你徒弟不能做的不是嗎?”
他眼眶有點發紅,配上那身斑駁的紅痕,很容易激起一些變态的淩虐欲。
和之前無趣的模樣比起來,卻也只是從消耗品變成了長期的玩物罷了。
……
“呵……”
一聲還沒笑完,姜遺墨握着鞭子的手一顫,他眼中的黑色有擴大的趨勢,臉上的表情一變,像是分裂成了兩個人一般,掙紮不定。
一只手揚起了鞭子,拼命按住。
“哥哥?”
姜遺墨低下了頭,身形有些站不穩。
越輕辭微微睜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是好奇他的變化。
半晌後,他捂着半邊臉擡起頭,擡頭看了越輕辭一眼,臉色不正常地白了起來。
鞭子“啪”一聲掉落在地,他瞧了一眼,終究是沒忍住,幹嘔起來。
越輕辭:“……”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不知道在嘲笑自己還是誰。
他有這麽惡心嗎?
等到惡心的感覺降下去,匆忙地回頭看了一眼,姜遺墨皺着眉仍然有些不适,快速轉身離開了,背影竟然還有些狼狽。
“喂,哥哥……”
好歹放他下來啊。
越輕辭皺着眉想。
……
姜遺墨終于想起來把越輕辭帶回來了。
只是這時候,他身上又添了一些傷口,樣子十分凄慘,已經昏迷了,幾乎挑不出一塊好肉,看來符開宇又回去對他下了一次手。
“……滾去領罰。”
他指着外面,看着氣得不輕,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生氣。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自己做的事讓他惡心透了,可明明記憶裏,他常常這麽做,并且……有一股奇怪的滿足感。
而現在折磨這個少年并不讓他覺得有趣,反而發自內心的惡心。
為什麽呢?明明這個孩子只是他成仙路上的一顆石子罷了。
……
房間裏彌漫着一股奇異的藥香味,等到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眼前是熟悉的宮殿。
越輕辭眨了眨眼睛,左右轉了轉腦袋,嘗試擡了擡手臂。
“嘶……”
厚重的門忽然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來人一身白衣,不染纖塵,清冷如月。
越輕辭連忙閉上眼睛。
“姜遺墨?”
無人應答。
姜遺墨走進了看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他的手總帶着一些涼意,撫上他的額頭時,忍不住讓人皺眉。
“醒了就起來。”
越輕辭睜開眼,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瞧向這人,竟沒有絲毫懼意:“我沒發燒,你為什麽要摸我的額頭?”
姜遺墨手一頓,他并不擅長療傷,只是下意識地摸了一下,于是道:“你之前發燒了。”
越輕辭點點頭,掙紮着要爬起來。
“對不起,哥哥,有沒有弄髒你的床?”
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姜遺墨沉默了一下。
越輕辭盡量快的翻身下床,身體似乎沒有好利索,瞧着分外可憐,下來的時候差點摔了。
“笨手笨腳的。”他皺着眉輕聲斥責道,下意識伸出手接住了他。
“……對不起。 ”他小聲道。
現在倒是小心起來了,明明之前沖着符開宇說話的時候,那麽嚣張。
越輕辭跳了下去:“那哥哥,我先走了。”
姜遺墨低頭看了一眼:“別忘了穿鞋。”
“……”他已經跑出去一段距離,回頭看了一眼,神情裏藏了一些怯懦。
“謝謝,不用了。”
“……過來。”
越輕辭垂下頭,過去拿了鞋再跑出去。
“你的傷,每天過來上藥。”
姜遺墨冷不丁地開口。
少年低垂着臉,表情多了一絲不悅。
“反正你都是要打的,有什麽好上藥的。”他嘟嘟囔囔地道。
姜遺墨瞧了他一會兒,臉上浮起一抹冷笑:“說得也是,那把上藥換成鞭子好了。”
越輕辭倏地收回了邁出門的腿,轉過身,挂上了哭臉。
“哥哥,什麽時候上藥啊,我都聽你的。”
他這識趣的模樣實在是有些搞笑,不過想到這背後的原因,姜遺墨沉吟片刻:“你的住處似乎還未定下,就去偏殿吧。”
“……哇,竟然不是讓我去牢房住嗎?”
“如果你想。”他語氣認真地看着他。
一時分不清,究竟是他身邊更可怕還是牢房更可怕,越輕辭擡腿從外邊饒了一圈,繞去了偏殿。
他的徒弟都沒機會住進來,這就讓他住了。
偏殿空空蕩蕩的,人影也沒有,甚至有些陰暗。
越輕辭有些目瞪口呆,他就知道,如果有好事一般是不會發生在他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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