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九筆小錢錢

第十九筆小錢錢

《SI》首期收視大捷，在官方微博高高興興地發全網數據大字報的時候，隔壁《閃亮》也開播了。

提到《閃亮新紀元》，就不得不提到這檔節目的導演薛峰。

業內的選秀節目，一般主創團隊以女性主導居多，畢竟女孩子才是選秀節目的觀看主力軍，女人肯定比男人更懂女人的口味和心理訴求。

而薛峰，是一個業內知名的鬼才男導演。

當然，他不是一個直男。他要真是直男，就算他自己想做選秀，估計投資人都不能放心——他是一個彎成蚊香的gay。

而且不同于其他幕後工作者，薛峰對于自己的一切都極其高調。所以他的性取向也是人盡皆知。

薛峰比朱小彤還要年輕些，今年還不到30歲。他早年在美國讀的是電影，大學畢業回國，沒做電影，倒是陰差陽錯地，執導起了選秀。

他親手策劃執導的第一檔節目，就火遍了大江南北，甚至幹翻了《Super Idol+》這棵業界常青樹。

——沒錯，這檔節目，就是《閃亮新紀元》的第一季。

只是後來，因為《閃亮》第一季的某幾位選手在賽後不久，就爆出了一些個人私生活的問題，在那一年鬧得很大，最後影響到了節目組，這才導致《閃亮》第一季結束以後，就再也沒有後續了。

如今三年過去，薛峰終于又帶着他的原班人馬回歸了！這讓曾經很喜歡《閃亮》的老觀衆都十分激動。

今年也是很巧，《SI》跟《閃亮》同期前後腳播出，錄制選址一個南一個北，遙遙相望，還真有點宿命對決的意思。

“峰哥，《SI》那邊戰報出來了。”

《閃亮》錄制現場，有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跟舞臺邊靠着的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說。

“怎麽樣？”薛峰依然看着舞臺，沒回頭，似乎興趣缺缺的樣子，他一貫看不上隔壁《SI》。

“非常好，破紀錄的成績。”

“呵呵。”薛峰扯扯嘴角，神情在舞臺上下的光影交錯中有些譏诮，“無所謂，不就是破紀錄麽？他們能破，我們更能。也該讓這些老古董知道，時代變了。”

“——是改朝換代的時候了。”薛峰慢悠悠地說道。

*

8月19日這天，《閃亮》首播，同時，也是《SI》的第二次公演錄制，兩邊各有各的熱鬧。

對于《閃亮》的首播數據，《SI》這邊，從節目組到平臺方，都很緊張。

平臺那邊的負責人一邊看《閃亮》的初舞臺，一邊一刻不停地和朱小彤連着線通話。朱小彤忙着第二次公演，本來就分身乏術，還要一直被那邊“卧槽他們的後期好有梗啊！卧槽薛峰到底是鬼才啊，也太會炒CP了吧！這是要出圈的節奏啊！”

朱小彤煩不勝煩，又不能得罪平臺的人，只能合上半個耳朵，時不時胡亂應付幾句。

不同于第一次公演——一公的時候，因為初舞臺還沒有播，現場的觀衆大多數都是來湊熱鬧的路人，要麽就是導師的粉絲，整體都比較冷靜。

二公就不一樣了，随着《SI》的初舞臺播出，二公的門票也秒速售罄，許多粉絲組團前來觀賽，五顏六色的燈牌遙相輝映，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場面熱鬧極了。

朱小彤站在臺下，周圍是另外幾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後面就是粉絲。坐在她身後的粉絲泾渭分明地左右分成了兩撥，各自舉各自的燈牌，左邊是居懷誠的粉絲，右邊是陳海的。

兩方誰都不搭理誰，中間一條線跟楚河漢界似的，偶爾有個目光交彙，都要狠狠地瞪上對方一眼。

陳海跟居懷誠的表演排全場第三個，輪到他們組的時候，朱小彤忍不住捏了捏拳頭，心裏為居懷誠捏一把汗。

昨天彩排，居懷誠的演出事故她看在眼裏。她知道那孩子不可能是會應付舞臺的人，她便私下去問居懷誠，到底是怎麽回事。

“隊伍裏有點小龃龉。”面對朱小彤，居懷誠還是比較坦誠的，但也沒細說，“沒事，小彤姐，你不要擔心，我今晚一定會補上進度的。”

居懷誠帶了些疲憊的回答言猶在耳，朱小彤當時自然沒說什麽，只是加以鼓勵，一顆心卻始終懸着。

舞臺上的進度不等人，朱小彤還在憂心的時候，居懷誠跟陳海組的表演已經開始了。

第一段主歌……很好，沒有失誤，表現水準一如既往地好！

第二段主歌，同上。

副歌……非常亮眼！朱小彤把随身的麥舉到嘴邊，讓攝影組給居懷誠切了一個特寫——果然，鏡頭一拉近，全場立刻爆發出足以掀翻屋頂的尖叫！

那張仿佛女娲用畢生所學捏出的臉，在舞臺的聚光燈下，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瑕疵，美得如同落在夏夜的第一縷月光，又如同水墨人間的名家畫作，寫意風流。

就連朱小彤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居懷誠的這一段，可以說是整場表演的高光部分了。在全場沸騰之中，朱小彤滿意地讓攝像重新切回遠景，然而就在整個隊伍都重新進入畫面中時，居懷誠有一個小動作似乎出現了失誤，跟團隊的其他隊員有點脫節了。

這個失誤很小，朱小彤雖然注意到了，不過臺下正在瘋狂狀态的觀衆基本沒有人留意。依然在歡呼雀躍，舉着燈牌瘋狂尖叫。

問題不大。朱小彤想，選手在舞臺上不管是舞蹈還是聲樂，出現一點瑕疵簡直是再正常不過——就連爐火純青的成熟愛豆和歌手姑且會出現舞臺事故呢，他們這些還沒出道的小愛豆，一點小失誤不算什麽。

更何況，現在氣氛都到這裏了，觀衆情緒上來，就更不會有人去關注那些小細節。

居懷誠今天的表現比起昨天彩排的時候可是好了太多了，朱小彤壓根沒把這麽一丁點細微到要拿放大鏡看的失誤放在心上。

晚上十一點多，二公順利錄制完成。很多來了現場的粉絲都立刻在社交媒體上Po了一些觀後感，絕大部分都是非常正面的評價，尤其對于關注度最高的居懷誠，更是鋪天蓋地的誇獎。

彼時《閃亮》的首播數據也出來了，很多人沒想到的是，他們居然跟《SI》的首播打了個不相上下！

《SI》是在居懷誠出場的時候，産生了一個陡峭的峰值，而《閃亮》從頭到尾穩紮穩打，整體的收視都很好，峰值雖然比不上《SI》，但總體來說絲毫不輸，甚至可能略占上風。

“我們的收視太仰賴小居了。”《SI》的宣傳小姑娘私下跟朱小彤說，“《閃亮》會炒作，一對一對CP炒的，就把好幾個選手的人氣都帶起來了，彈幕全是喊磕瘋了的……”

“沒事，論頂尖選手的熱度還是我們贏他們太多。只要保持住，今年的頂流就是我們家出來的。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以後，會被大家記住的，永遠只是那個第一名——最有熱度的、最火的那個人。其他都會被遺忘。”

宣傳小姑娘想了想，點頭認同：“對。不管怎麽說，還是咱們小居最出圈！只要夠出圈，就是咱們贏。”

朱小彤一邊跟宣傳小姑娘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一邊随手再次打開微博，習慣性地一刷首頁。

然後她就看見，一條已經破了萬轉的微博，被轉到了她的首頁，內容十分不友好。

【我是一個小號：今天去看《SI》二公了，怎麽說呢，某位熱門出圈選手也就那樣，懷疑初舞臺是節目故意只剪了他的高光。今天的舞臺有明顯失誤，而且據小道消息說，這位選手耍大牌嚴重，各種曠練習不跟隊友溝通，彩排的時候表現更差，別的隊友全部排好的動作，每次就他一個人跟不上，還害得別人要遷就他。】

這個帖子轉發跟評論都在不斷攀升，當然有很多為居懷誠說話的，其中也不乏相當多渾水摸魚抹黑居懷誠的。甚至還有明顯是隔壁《閃亮》買的水軍，跟着踩幾腳居懷誠和《SI》，讓大家去看《閃亮》。

朱小彤皺起了眉。

與此同時，在外面的林潼也刷到了這條微博。

“有完沒完……”她大大的眼睛向上翻了個大白眼，學齡前女童的包子臉做這個表情像是撒嬌，一旁的保姆阿姨忍不住被她逗得露出了慈愛的笑容，但只有林潼自己知道，她是真的真的在生氣！

她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又是那個陳海的團隊雇來的黑子。

誰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有縫沒縫，好吃就是好蛋，蒼蠅就愛叮她哥這種香噴噴的蛋！

“喂，郭老板？”林潼偷偷溜進廁所，随手撥了個電話給靈橙傳媒的郭曉宇——也就是最開始幫居懷誠打響第一炮的MCN老板。

他們靈橙傳媒在做成林潼這一單後，如今可謂是春風得意。不過郭老板再怎麽得意，一聽到他的救苦救難大金主打來的電話，依然十分狗腿地秒接：“哎哎哎，艾小姐好久不見了，最近身體好嗎？您吃過了嗎？有什麽事您盡管吩咐！”

“……”林潼被她的狗腿油膩到了，稍微緩和了一下情緒，随後道，“郭老板，你們能接點兒‘髒活’嘛？”

何謂髒活？呵，陳海的團隊幹的這種，就叫髒活，很難比他們更髒了。

林潼沒有要真的玩陰的意思，不過是把對方做的事情，原樣奉還罷了。

“嗐，瞧您這話說的。您語氣這麽嚴肅，我當是什麽事呢。”郭曉宇笑了，電話那頭的他随即眯起眼睛，“哪有什麽髒不髒的，誰家做老板的，一開始沒幹過點自己看不上的事呢？黑貓白貓，能抓到耗子就是好貓。”

“嗯。”林潼道，“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郭老板，幫個忙吧，我這邊資金充足。”

……

其實林潼的資金一點也不充足，當然，只是搞點水軍的錢還是有的。

只是，這也确實是她兜裏的最後一筆錢了。

——管他呢？錢沒了，再賺就是了。林潼大方地把預付款打過去，然後就關了手機，任由網上各種亂七八糟的言論互相發酵養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