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不追你了
不追你了
23
那一晚易周到底沒留下來,而之後,也徹底沒了聯系。
徐招表面依舊和平常一樣,按部就班的拍戲,劇組生活平穩積極,很多人是他的前輩,他也成了一小部分人的前輩,無論什麽角色,他都應對自如。
直到有天和許導聊天,猛然發現電影殺青的日期近在咫尺,徐招的心不可避免的沉了下來。
在片場是完全不同的世界,需要徐招去投入全部感情,與此同時,這裏的能量場也在保護着徐招,無論現實發生多麽嚴重的事,他都有角色托着。
現在這個保護殼要沒了,徐招終于決定去正視他和易周的感情。
之後沒什麽重要的戲份,徐招的假很好請,他自己開車回到了家。
最好易周現在就在家裏,如果不在,他也有充足的時間可以等,徐招心裏這麽打算着。
走廊擺着一個黑色大垃圾袋,易周家的門也虛掩着,在打掃衛生?徐招敲了敲門。
來開門的居然是房東,一瞧見徐招就笑了,很客氣道:“哎徐先生,剛回來啊,好久沒瞧見你了。”
房東是長相憨厚的大叔,就住在公寓的頂樓,知道徐招的工作,第一次簽租房合約時就笑着說在電視上見過徐招,還會哼幾句他的歌,要了徐招的簽名作紀念,那之後再見面也就是正常打招呼,從不亂打聽什麽,對他而言徐招也就是個普通租戶。
這種相處模樣讓徐招覺得很舒服,所以第一年住滿後徐招立刻又續了約,即使之前因為突然火了一陣,住址被人扒了出來,徐招也沒有跟從前一樣搬家,只是出去躲了一陣,又悄咪咪搬回來了。
徐招點了一下頭:“嗯,工作抽空回家一趟。”環視下屋內,空蕩蕩的,徐招感覺自己的心髒空下來也差不多和這一樣了。
他故作輕松道:“對面這鄰居搬走了?”
房東道:“是啊,一周前就搬走了,我一直沒空下來弄衛生。”他把拖把放一邊,抹了一把腦門的汗,“租一年的,這才幾個月就走了,我看他小孩子家家的也不容易,說押金退他,他還不要,說是他自己違反合同的,你說說這孩子······”
“一周前。”徐招低聲念着,那小混蛋什麽都沒跟他說。
徐招跟着又問一句:“他走的時候就他一個人嗎?”
“不是,有個年紀比他大的,穿西服的男的,倆人還吵起來了,小孩把書堆你門口,說不動,那男的就說別的可以不要,書得搬走,小孩說書不是不要,就是放這裏,他送人······”房東繪聲繪色的說着,突然想到住對面的是徐招,就問他,“徐先生,那些書是送你的吧。”
徐招苦笑了一下:“誰知道。”
“他沒跟你提過嗎?”房東問。
“沒有。”徐招暗暗掐了一下掌心,留那麽多書,叫他睹物思人嗎?
“真是挺多書的,我這麽大年紀,大概只看到其中四分之一,慚愧慚愧。”房東憨笑着摸摸後頸,又指着桌面的一堆,“還有這些,都是廚房裏頭用的,看着都還新着呢,這都不要了。”
徐招盯着那堆雜物來回掃,每件東西,都和他們曾經的一餐一食連着。
有一件木托盤是徐招的,易周有時候做飯端到對面,一趟一趟的搬,廚藝還沒練得成熟,擺盤已經先講究起來,筷子要用筷托,魚要長橢圓盤子裝,什麽菜用什麽顏色的盤裝好看等等,徐招說了幾遍吃飯不用這麽細致,易周不聽,徐招就随他折騰,只把這托盤給了他。
現在連這也一并丢了。
房東看徐招瞧得仔細,誤會了,便樂呵呵的說:“徐先生看上什麽盡管拿吧,我回去也是分給朋友,這東西都挺貴,扔了太可惜了。”
徐招說:“太多了,我拿不下。”
房東愣了愣,“你都要?那要不然,我幫你一起拿到你屋裏去?”
“太多,要不了。”徐招還是這麽說,看着這屋內已經恢複成無人居住的樣兒,突然氣不打一處來,“真幹淨,您打掃費了不少功夫吧,門口那麽大袋垃圾。”
“那個?哦,那個不是,”房東說,“那是樓上的人退租留下來的,媽呀這都已經丢三回了,樓上那小夥子可真不愛幹淨,我進屋都沒處下腳的。不像這一家的小孩兒,走的時候打掃得幹幹淨淨的,就是幾天沒進人落了灰,我進來拖個地,本來還想着能丢點什麽,可這東西我都舍不得丢啊。”
有什麽舍不得的,人都走了。徐招跟房東告辭,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趴在沙發上,感覺胸口悶得喘不過氣。
小孩兒。徐招在沙發上翻了個身,總是嚷嚷着自己成年了,到底還是個孩子。不過在別人那裏乖巧懂事愛幹淨的形象,在他這兒就是臭不要臉不負責任,攪亂一池春水拍拍屁股就走人。
可是,走人了他也得問清楚,徐招想,他這樣的大人,就算是暧昧,也得有始有終。
給易周打電話,等了一會,在機械的提示音出來之前,易周接了,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徐大哥。”
“原來還能打通。”徐招捏了下眉心,開門見山道,“你家,搬得真幹淨啊。”
“你,你回家了?”易周很意外,“電影不是還沒拍完嗎,你怎麽會回家?”
徐招道:“我回我家,還要跟你彙報?”
易周輕聲道:“你不是去找我的嗎?”
徐招心想你少自戀了,哼了一聲說:“我為什麽要找你?”
易周答得誠懇:“因為我一直沒跟你聯系。”
徐招懶得跟他兜圈子,往沙發後背一靠,嘆氣道:“二周,那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易周的聲音哽咽:“徐大哥,我本來想等你拍完戲再說的。”
提示已經夠明顯了,不會是什麽好話,徐招本可以先挂點電話躲一躲,但還是選擇死得明白,他認真道,“現在說吧,不耽誤我工作,拖着······我心裏有疙瘩。”
那邊靜了一會,易周吸了吸鼻子,試着開口,語不成調,還是沒抵過嗚咽聲。
徐招就在電話這邊安靜的聽他哭。
手機貼着耳邊都哭得發燙了,易周在那邊抽抽幾下,終于能說清話了。徐招也慶幸自己剛剛沒心軟哄他,有些人說話委屈,倒一點也不耽誤話紮心。
易周帶着濃重的鼻音說:“徐大哥,我考慮好了,我不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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