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家書

家書

趙啟骛攜親衛好幾日潛入丹夷都沒有一點趙啟明的痕跡,但是在沙場來說,沒有屍身就是好的,像趙啟明這樣的統帥,要是被降了,基本都是活着拎到上梁城門口,開戰前就祭了刀。

趙啟骛對兄長有信心,趙啟骛覺得他肯定沒死。閑着無聊,就給向執安寫信。趙啟骛自從與向執安說開了之後就越發不要臉。

向執安看着趙啟骛寄來的信。

第一封:執安吾妻,今日吃了上梁瓜,想起與你買瓜夜。

向執安被趙啟骛的孟浪之作羞得脖子都紅。

第二封:執安吾妻,今日見了圓月,不及吾妻絕色。

第三封:執安吾妻,今日攬鏡,驚覺恐是成疾相思,催人老。

第四封:執安吾妻。若你再不傳信,骛郎上門抓你情郎。

半月未到,這厮已經瘋癫了。

向執安回了一封。

第二日便要剿匪。

朝廷說了多次要剿,也未來,向執連發三封檄文诏安,匪徒要是真好好數數檄文,怕能堆成一摞。

楊叔與毛翎等待這日已久,天不亮都已經在整裝軍械。

楊叔一邊仔細清點盤算,一邊說“今日我刀要開葷,你可得離我遠着些。”

毛翎将軍械搬上平車,挽着袖子道“怎麽,怕我上場太猛,搶了你的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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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叔笑道“你一個看家護院的,還是躲後頭吧。”

毛翎反唇“你現在不也是個掃地鋪被的!”

楊叔不服“我鋪的可是海先生的被!”

海景琛在門外聽到,向執安也在,尴尬的笑一聲。

向執安說“景琛的被子金貴。”

海景琛說“他總胡亂說話。”

向執安說“海先生近日氣色好,比什麽都好。”

海景琛帶上唯帽,一行人出發棉州。

到了棉州已是午間,悶熱的夏終于散去。

找了個院子歇腳,大軍已在城中休整,若是快的話,早早就能回衛。

向執安倒是不急,與海景城四處相看。選在哪裏落個院子。

海景琛選了個臨着溪頭的空地,說以後若在這裏,多是心曠神怡。

向執安倒是看上了土匪窩邊的一角,就是那土堡甚煞風景。

晚間二人用飯。

毛翎進來說“主子,有信。”

海景琛擱下筷子說“來了。”

向執安攤開信件。

向執安看着海景琛說“景琛怎知?”

海景琛說“若要剿匪,直接尋個日子打的措手不及。但是主子又讓寫了起事的時間,又多次诏安,我想着,這裏頭有人,主子想等他走。”

向執安說“啟骛對我說,督察院骁騎混入這嘯虎寨,算來也多年。好好的骁騎怎會不做?想來多是因為督察院提督崔治重,聶老曾跟我和啟骛說,此人的話一句也不要信。但是這一程下來,我知他暗中相助多番,又将自己擇了個幹淨。督察院放這骁騎進嘯虎寨,只怕是要扯朝廷上那些扯不清的破帳。聶老以前與我說過,當年崔治重一本折子下了晟朝三成貪官,還卸了皇後的左膀右臂,将皇後的父親基本架空。我猜想,崔治重這樣的人,怎會放過棉州。我需得給他的暗子,一個全身而退的機會。我已說了最後的日期,他既能為崔治重所用,定然已經摸完了棉州的賬,以後我們接下,就可以通通翻過。”

“而且,我也想送崔大人一份薄禮。”

海景琛說“信上寫的什麽?”

向執安說“嘯虎寨這些人,哪些能留着做事,哪些罪孽深重罷了。”

海景琛說“大當家呢?”

向執安說“二把手對大當家多有溢美之詞,或可留下。”

海景琛掀開唯帽“這有不妥,若不擒王,恐難服衆。”

向執安說“早已無王。”

海景琛說“你與毛翎楊立信交代了。”

深夜,毛翎楊叔率一萬兵馬團團圍住了嘯虎營。只留了一個門。

軍士們開始給土樓燒火,濃煙嗆的人都無法呼吸。

軍隊裏還有些草匪投身。忙不疊的就鑽着洞往土樓跑,但是土樓已只剩幾百人,還多是些弱殘。

海景琛說“公子,我們好像被耍了呢。”

向執安說“周廣淩不是早就說了麽,近來多有人從睢州來往。若我沒猜錯,這些匪徒,多半已經到了睢州。”

海景琛輕笑一聲。說“是啊,我們在棉州順利剿匪,該在這留一批常備軍。但是睢州刺使。這會兒就有的忙了。”

匪身投軍的細作已被全數揪出,也不必再費心尋找。

向執安對着一萬軍士道“棉州匪徒已被剿盡,今日兄弟們都有功勞,一會兒一人一百錢前來領賞。”

向執安道“今日起,向執安駐紮棉州,只為晟朝剿盡匪患,弟兄們從了軍,在棉州,該娶妻娶妻,該生子生子。我定然會給你們安逸的日子。”

就放了火,就站穩了棉州,怎麽瞧怎麽不對勁。

向執安發公文。

海景琛執筆。

以後每戶人家多少人都需上報,拟報做策,五戶一組,若是少了人便來彙報,若是有一人入匪,五戶連坐。若舉報匪徒,查實便得賞錢一百。藏匿匪徒,打入軍獄。

可以行商,行醫,開互市,棉州貧瘠,稅負減半,田地丈量,均衡分配。

棉州将開設學堂,供七歲上十五歲下孩童讀書,位置就在原先的草匪土樓。

向執安将這土樓重新修葺,供衛,棉。睢三州學子讀書。

海景琛道“主子,不妨我們打個賭,睢州刺使幾時憋不住。”

向執安道“衛州的糧也不是白吃的,光睢州刺史來了可不成,我也就一萬人,剿匪,可不夠,得衛軍一起幫忙吧。”

海景琛道“主子大約幾時猜到草匪已盡數去了睢州?”

向執安道“黑市不在棉州之時。”

海景琛說“黑市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向執安說“軍械買賣,情報人口,朝廷密信之類。”

海景琛撩起唯帽問“這會兒的黑市,在哪裏?”

向執安說“若沒猜錯,便在棉睢衛三州交界。這地方,人員再雜也不紮眼。放的守衛兵大多都是貪財,随便給點銀子就能放過。”

楊叔過來了,問“公子為何這麽肯定?”

向執安說“我管衛州軍需之時發現一個問題,夏日悶熱,若是軍士恪盡職守,多半手上帶汗,那長槍的手握處時間久了就會顏色更重些,留着個印子。守城的更簡單。膚色曬的黝黑的,都是操練或者巡防都是認真的,我剛來時便在留意,守着棉州與衛州邊界的長槍生鏽也沒磨,皮膚也無太大變化。我叫毛翎領着茹姬隐蔽在邊上,認出好些匪徒。而且,那三州交界的賭坊,生意未免太好了一些。”

向執安說“叫毛翎進來。”

毛翎進屋。向執安說“我知你還是喜歡軍伍,與我在一處浪費了,今日棉州常備軍,盡為你管了。”

毛翎瞪大了眼。

“謝主子。”

***

彭元這會兒焦頭爛額。

本求着神機營來解這場禍事,神機營卻遲遲沒有回音,彭元也給郭禮去了信,但是郭禮在這就是個賣情報的,在哪不能賣,十二監又不可能派太監來跟向執安打仗。

神機營的幹的腌臜事早就在向執準備剿匪的時候将屁股擦了個幹淨。你向執安要棉州,給你就是了,到時候再找一個棉州就妥。

督察院在這是為了在這放一雙眼睛,向執安既要将棉州剿了,拿着賬本給提督就是。

棉州以前的三不管,是上梁下奚管不着。衛州管不了。

現在說三不管是十二監督察院神機營都不管。

海景琛說“得早日把睢州吃了。”

向執安說“不妨我們去黑市,走上一遭。”

翌日晚間,吃了便飯,就按茹姬指點的打扮來了賭坊。這邊還有黑話。

向執安坐定,海景琛恭敬的站在身後。

有小二跑來問“公子,買什麽?”

向執安說“買個樂子。”

小二問“樂子多了,公子要哪一種?”

向執安說“想與嘯虎營裴大當家玩會兒骰子。”

小二說“咱這沒有裴大當家。”

海景琛說“告訴裴大當家,我們主子有件買賣,想與他談談。”

小二上樓報“有一璎珞鎖喉男子,在樓下找大當家。”

屋裏悶聲發出“不見。”

***

趙啟骛尋兄長急切,但是還是未有行蹤,姜清今聽聞趙啟明失蹤,也急得不行,日日發信過來,趙啟骛已經都不想看了。

“世子,有信。”軍官呈到趙啟骛的桌上。

“扔着吧。”趙啟骛正打算去校場操練。

“可是,”“廢什麽話。趕緊操練!”趙啟骛拎着小軍官去校場。

趙啟骛拉着大弓射靶,軍小子們都要上來比一比。

趙啟骛的軍官擠不進來,大喊”不是姜統領的信!衛州來的!”

趙啟骛給了他一拳“你不早說!”

軍官說“你不讓我說。”

趙啟骛邊跑邊說“等會兒教訓你。”

趙啟骛一溜煙跑到自己的帳裏,脫了鞋子就盤腿看,草草掃了一眼就把帳門落緊。

趙啟骛躺在榻上舉着信看。

“近日事忙,忘訴相思。

上梁瓜甜,不及骛郎。

兄長歸家,便來尋我。

思君切切伴我眠,夢中見君十三遍。”

外面趙思濟桑子喊啞了也聽不見,趙思濟一腳踹開,“你小子幹嘛呢,聾了啊。”

趙啟骛說“嗯。”

趙思濟說“看什麽呢?你小子,鬼迷日眼的。”

趙啟骛答“家書!家書懂嗎?”

趙思濟說“我以前的家書都被你小子偷出來在帳子外大聲念,我說什麽了!稀罕不死你。”

趙啟骛說“快走!我還沒看完。”

趙思濟說“藏好了,不然我也偷。”

趙啟骛說“你能不能有個當爹的樣。”

趙思濟說“合該你當我爹。”

趙啟骛說“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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