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暴雪
暴雪
神機營的家生子們不出兵,外來的又聽了趙啟骛的挑撥,都站在校場裏不知如何是好。
向執安領着衛州兵馬前往益州,海景琛發出發出告示:益州百姓頻頻請願衛州軍吏向執安攜常備軍入益,益州城官商勾結,已無一日安定,家中壯丁被捉去徭役充軍,女子被當街掠奪,日下益州混亂,郃都若不出兵,益州恐成死城!
夾雜着這樣的混亂,又來了一場暴雪。
趙啟骛站在郃都的城牆上,撣去了肩膀的陳雪,說“暴雪了,不好即日回上梁了。”
向執安站在益州的城牆上,接住了飄散的星雪,說“暴雪了,益州的百姓在等我。”
棉睢衛常備軍各抽調了幾千人。由衛州守備軍清理雪壓塌的房屋,救援還被風雪啃食的百姓。由棉州常備軍捉拿強行搶糧搶銀的土匪,最後,由睢州守備軍按住了鬧事的流民,富商,以及強行下貸的官府一幹人等。
向執安站在益州的街頭,親力親為修建倒塌了的房屋,在各種街頭設粥棚,可以暖暖身子喝點米粥,海景琛在一旁為益州百姓寫訴狀。
海景琛說“慢慢來,一個一個來,都不要急。向公子此番前來就是為大家夥讨個公道,我就一直在這,狀師也在這。”
大批的人湧進刺使府。
楊叔早已做了畏罪信,将益州刺史大人吊在了梁上。楊叔做完撣了撣手說“早前就與神機營跟羅绮有染,這回吃飽了。”
向執安說“裴統領,若是無事,便去海琛那多走走,流民易怒,益州的常備軍也沒幾千人,這般潰散,恐生大事。”
裴部是衆人都知道的大土匪,抱着刀站在海景琛身後,裴部這樣的大土匪歸順了向執安,這對流民來說是一個如黑夜明燈般的信號。
“裴統領,我也想參軍,我家裏田地都被那些官匪收走,沒活路了。”
“裴統領,益州也需要常備軍,不然土匪跟官老爺再來搶我家女兒去賣,我可怎麽辦啊?”
“海先生,跟向公子說說吧,我們不相信郃都,郃都就是把我們的地都拿走再高價賣出,救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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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将刺史府吵得如同一鍋粥。
海景琛說“諸位,諸位,向公子心懷蒼生,自是想依着各位行事,但是益州之禍實起于官,向公子有心,也無力啊。不妨,各位聯名上書,請願向公子。”
“我同意!”“我也同意!”衆人蜂擁而上,簽滿了益州百姓的名字。
向執安說“征兵。”
向執安站在城牆上說“既得諸位請命,向某萬死不辭,此番郃都未能出兵佑我益州,便由我組建益州常備軍,從今以後,撤銷官貸,歸還土地,一應賬目,由我向某一人承擔。若此後益州再有動蕩,郃都也得先把向某的賬還了再起事端!”
“諸位,棉睢衛與益州共進退!今日之後,我向執安常駐益州,一切禍事,今日既止!”
***
海景琛今日寫了八百張訴狀,已經胳膊發酸,頻頻敲打。
楊叔進來又出去,出去又進來,最後還是坐在了海景琛的身邊,輕輕替他捶打。
海景琛也未抗拒,半閉着眼,就這麽讓楊叔松着骨頭。
向執安掀簾進屋。
“景琛,辛苦。”
海景琛說“我有一事不明,還請主子指教。”
向執安盤坐下來喝茶。說“何事?”
海景琛說“為何公子拿定了神機營這次不能出兵?不單單是因為世子進都吧?”
向執安說“啟骛進都就是個障眼法。崔治重頻頻暗中幫護,郃都的那些人都盯着神機營,若想得益州而把啟骛置身事外者,非崔提都莫屬。先前我說想給鬼騎配铳箭,讓楊叔漏嘴給裴部,裴部自然會與崔治重通氣,我想要益州,板上釘釘,啟骛去了崔治重自會想法子。”
海景琛說“那蠕蟲之毒……”
向執安說“這個我倒也不知真假。但是蠕蟲之毒自可以讓啟骛說上話。若是真的,也定然不是圍獵之時。”
海景琛說“太子是到了自己宮裏才中的蟲毒。”
向執安說“還得是崔大人妙算啊。”
海景琛說“唐堂鏡受此挫折……”
向執安說“若因神機營不肯出兵而鬧出的禍事,自該楚流水承擔,唐堂鏡可未做錯什麽。對了,楊叔,鬼騎現下如何?”
楊叔說“回主子,入鬼騎的爹娘媳婦皆在棉州,都探查三代,可放心用。”
向執安說“上梁來的教頭,需得以禮相待,不可輕慢。”
楊叔說“我倒是覺得姜滿樓對此事沒動靜才奇怪。”
海景琛笑了一聲說“那神機營亂成這樣,姜郡守高興都來不及。他若想反水,還得看主子到底能不能将九州劃入自己的囊袋。”
向執安說“得緊着些了。姜郡守先前是沒法子,才會與我合盟,人雖正直,不玩陰的,但是若真想得姜郡守之心,還得花點心思。”
海景琛接着道“姜郡守就是怕換了個主子,還得去他的兵權罷了。”
向執安說“我可不想動,只不過姜郡守不信。”
海景琛說“瓦剌常年襲擊,近幾日倒是沒了響動。”
商歡按照往年買賣的佃農糧食,分批複原了該分的田畝,鹿鳴跟在商歡背後,一個個複核原先的土地。
商歡拿着冊子,挨個說“李伯,你去年賣給我們商號十二石糧,劃回給您四畝三分,這些都得簽字畫押,若多拿了,可得受罰!”
“商老板啊,我們謝謝你還來不及怎可多拿!我欠的官貸都是向公子還的,我以後都米只會賣給商號,一分也不會賣給旁人!”
商歡說“若賣給了旁人,那官貸的賬,我主子可有的是辦法問您讨要啊!”
商歡接下一個“劉叔,您家去年賣的是十石,劃給您三畝地,跟李伯家挨着,若是也賣給旁人,五戶要連坐的,您可得記清楚了。”
“唉唉!怎會不清楚,地都是向公子花錢買回來給我們種的,我簽了字必然是懂得!”
楊叔這頭對着一衆富商。
楊叔手裏扯着一根皮鞭子,說“老板們,得罪了。你們的債錢要不回來,我們也很是着急,但是這法子是郃都出的,怪也不能怪旁人。我們主子說,只需各位把搶占的土地吐出來,你們怎麽要債錢,我們也不管。不死人就行。但也是了,這番暴雪壓城又突然招兵,自是兜裏緊了些,若是各位願意慷慨解囊,那百姓們上的狀子,皆可拿回。”
李掌櫃大喊“打劫我們,非英雄所為!”話未說完一鞭子抽在李掌櫃身上,瞬間皮開肉綻。楊叔喊“來人,抄了他家。”
楊叔腳踩在李掌櫃的頭上說“諸位,到底佃農欠了多少債錢,咱手裏也有憑據,倒不是來打劫各位,楊某倒是覺得是各位趁亂打劫了佃農。看看啊,我們的沈掌櫃,債錢十三兩,喲,六出十三進,要了人家五畝地加院子。這買賣,賺大發了。我們公子現下以誠相待,只是合理做個買賣。我只給你們一日時間,看各位老板的意思。”
牢裏不知從何處鑽進了三五條蛇,吐着信子就朝人立了起來。
白掌櫃的家眷先來,顫顫巍巍的掏出了收刮來的地契與五百兩。
楊叔颠了颠銀子道“謝白掌櫃!白掌櫃請!”
才五百兩就……
餘下其餘富商拿錢買命,五百兩确實便宜,完全稱不上打劫一說,為益州添了軍饷,還張榜所出所有掌櫃名諱,并稱益州各位掌櫃在戰亂之時上門補充軍饷,實為俠義。
“白掌櫃,好樣的!”
“劉老板!大義!”
吓得掌櫃們紛紛閉門,但是仔細想想也不虧,日後也總要與向執安來往,與益州來往,這般名聲,有益無害,現下指望不上郃都,還不如與向執安相與更好些。
***
向執安說“景琛,啟骛還在郃都守着厲海寧,我需得快些拿了應州。”
海景琛颔首,說“若孫大人替了厲大人,孫大人于谷婷有恩,怕生動蕩。”
向執安說“鹿困發我的書信賬目,景琛也看過,目前未有異樣。”
海景琛說“是,也不知道我們谷老板,有沒有商老板的眼色。”
向執安說“若沒有……”
楊叔說“殺。”
海景琛看了楊叔一眼說“人心哪是殺了就滅了的。”
楊叔咯咯笑起來說“我就一粗人。”
海景琛說“讓你多看些書,為何不看?”
楊叔說“看不懂,我喜歡看話本。”
海景琛說“世子何時歸來?還得等厲大人的動靜?若這麽多日沒有消息,厲海寧,恐遭不測。”
向執安說“不管厲大人在不在戶部,我都希望他活着。他一手按下了戶部的賬,任由我們在這東邊蓬勃發展,明眼的都知道厲大人拿命在押注。”
海景琛說“厲大人來了就好了。”
向執安說“為何?”
楊叔說“海先生不愛算賬,這幾州的賬都是商姑娘理的,海先生不放心,都是理了又理,若厲大人來了,便可由厲大人管賬了。”
海景琛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向執安說“哈哈,與我一般,我看那賬本都頭痛,本還以為交給海先生就好了。失誤失誤,這麽一說,厲大人,我們都等着你啊。”
向執安給的第一個任務已完成,但是厲海寧卻找不到了。
趙啟骛曾答應向執安,無論如何要保厲海寧一命,若是郃都待不下去,去棉州也不是不行。不做官也罷,命還是要留着的。
但是怎麽也找不到。
邊楊在郃都內已經翻了又翻,若不是被人藏匿,怎都不該這樣。
但是藏了厲海寧的人又能是誰?
邊楊抱拳說“主子,郃都內外都已經探查,依據我在厲海寧房中查找的痕跡,未有打鬥,像是厲海寧自己走的。”
花鞘說“厲海寧案上剛寫到書信一并消失,印在底下的印子我們瞧了瞧,其中有“孫…長…應賬目”幾字。可能與孫大人有關。”
邊楊說“尋着這個,我已多日跟蹤孫大人,卻無什麽異常。”
花鞘說“世子在都不便久留,楚流水馬上就要解禁足,督察院也只是在拖延時間。”
邊楊說“你若說有一處我們未能尋得,便是宮中。”
趙啟骛挑眉,說“晚上我與太子二皇子家宴。到時見機行事。務必把厲海寧,活着,帶出都!”
“是。”邊楊,花鞘領命。
晚間,趙啟骛以辭行為名,邀兩位皇子晚宴,陛下很是高興,說“到底還是兄弟呀!你看,這派祥和,多好。”
郭禮說“陛下,那向執安都吃了益州了,還在那建立了守備軍。”
陛下說“哦?難道他向執安要造反麽?”
郭禮說“是益州請願向執安。”
陛下頭痛欲裂,召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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