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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下早自習，好心的同學們就圍過來安慰薛棠芯，把所有的過錯怪罪到寇植的頭上。

反正他在學校臭名昭著，不怕多一項莫須有的罪名。

薛棠芯對他的事跡不是很感興趣，只是叨擾她學習的人，統統都得鏟除。

“聽說寇植是城中某富商的私生子，像這種野孩子，有媽生，沒媽養，難怪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一天到晚給學校惹麻煩，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麽進的明德，好歹我們也是個民辦市重點啊。”

“朝中有人好辦事聽過沒？肯定是塞錢了呗！”

“希望這種拖後腿的家夥趕緊被退學吧，見了就煩！”

“是啊是啊，上學期我們班的平均成績就是被他拉低的，太晦氣了！”

“新同學也是倒黴，遇到這麽個人，哎！”

“欸？你們聽說了嗎？我聽人說他前面把學校外面一個女生的肚子搞大了，暑假借了三千塊給人家打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剛才早自習好像是聽到什麽三千塊……”

奇怪的目光投向薛棠芯。

薛棠芯兩耳不聞窗外事似的，自顧自背着英語單詞。

那幾個人才想起來今天第一堂英語課要默寫上學期的重點單詞50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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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語老師馬克松是一位須發茂密的中年男子，長相有點異域風情，口音有股濃濃的羊肉味，但一堂課上下來，沒有什麽問題，甚至還很會舉一反三，能跳出中式英語教學的樊籬。

課上除了默寫單詞，還有即興的情景對話。

馬克松給出情景主題，沒給分組讨論的時間，讓學生自己舉手，鍛煉平時的積累和英語口語對話能力。

有幾個平時表現欲較強的學生舉了手，馬克松讓他們出列。

“Anyone else”

馬克松逡巡一圈，班上其他人有的自愧于口語問題，不敢舉手，有的不知道怎麽從主題切入，有的根本不想舉手。

“薛棠芯，聽說你小學的時候演過全英文的音樂劇，不上來展示一下嗎？”

被點名的薛棠芯忽然擡頭，同學們也都被馬克松這句話引起了興趣。

新同學這麽厲害的嗎？

她各科成績優異，不代表她願意四處表現自己。

有時候一個人光芒太耀眼未必是件好事。

“Are you OK”馬克松見她臉色似乎不太好看，多問了一句。

“I`m fine,Mr.Ma.”

為了不給老師添麻煩，再留個好印象，薛棠芯終究還是上了講臺，和另外三位同學就馬克松引出的課題展開一場即興的全英文情景對話。

模拟的場景是申請獎學金，四個人根據各自的理由向校方提出申請。

馬克松代表校方作出應答。

按照舉手的順序，依次展開對話。

薛棠芯最後一個上場。

馬克松：How can I help you,Xue

薛棠芯：Well,Mr.Ma.I came here to talk to you because I want to apply for a scholarship.

……

薛棠芯一開口，臺下再次展開窸窸窣窣的小聲讨論。

天！她的聲音好甜啊！

口音也好聽！

好像是英音吧？

沒想到她口語這麽好，一定在國外待過很長時間吧？

……

短短五分鐘，薛棠芯就憑她紮實的功底俘獲了班上一大半同學的心，結束的時候，熱烈鼓掌，掌聲雷動，影響到隔壁一班。

*

一下課，隔壁班的政治老師倪志偉和馬克松在走廊相遇。

“老馬，剛才在課上你們班很熱鬧啊，講什麽呢這麽精彩？”

“你要是感興趣，下次要不來旁聽？”

“還賣關子吶，這課堂活躍是好事，但也不能太活躍了，這都進入高二了，你得控制一下課堂紀律，不能讓學生得意忘形。”

倪志偉是典型的老幹部作風老師，平日裏長篇大論，思想高度重視穩重嚴謹的教育制度，當然也很枯燥乏味。

“老倪啊，年級組長和二班班主任都沒發話呢，你就省省心先管好自己班的學生，争取這學期還能穩住年級第一。”馬克松拍了怕倪志偉的肩膀。

說到這個蟬聯的“年級第一”寶座，倪志偉馬上洋洋自得起來：“那還要說，也不看看誰在咱們班上，這年級第一的寶座啊，誰也別想搶走！”

倪志偉一向看不起二班，不是他們班全年級墊底，而是班上有個拖後腿的寇植。

說起來，除了精英班和實驗班，哪個班級沒一兩個差生，何況明德不同，建校以來就倡導文化立身，尊崇有教無類，不搞精英班和實驗班。

差生分布得更加均勻。

二班有個寇植，五班有個丁子傑。

倪志偉特別不喜歡招惹是非的寇植，總覺得這種心術不正的老鼠屎早該攆出明德大門。

可惜啊，背景太硬。

“倪老師好，馬老師好。”

馬克松被迫和倪志偉一路閑聊着回辦公室，正好在走廊上遇到迎面而來的一個男生，男生手裏拿着水壺。

“方卓延啊，打水啊？”倪志偉見到方卓延，頓時眉開眼笑。

方卓延禮貌地點點頭，“馬上上課了，不打擾兩位老師。”

“去吧去吧，上課要緊。”倪志偉笑眯眯地揮手，見人背影離開，又驕傲地對馬克松說：“看看，看看，這就是咱們一班的精英，要成績有成績，要禮貌有禮貌，都是老師和父母教導有方啊！”

一班班長方卓延被倪志偉誇上了天，馬克松含笑不語，這樣的逼逼叨叨他已經被迫聽過不下百遍，耳朵都生出了老繭。

*

方卓延路過二班走廊時，不經意朝裏面看了一眼，引來一些女生的尖叫。

“哇哇！是一班的方卓延诶！”

“他是不是在看我啊？”

“一個學期不見，好像更帥了！”

“嗚嗚嗚，我的男神，這學期我一定要拿下他！”

“人家可是學霸，先拿下全年級第一的成績再說吧你！”

……

看到方卓延，那些下課圍着薛棠芯的好奇寶寶全都看向窗外。

女生的八卦聲音總是格外刺耳，聽到方卓延名字的薛棠芯也擡起了頭，卻被一道黑影擋住了她的視線，沒看清人是誰，聲波已經率先傳達。

“給你這個。”

一包利樂包裝的草莓牛奶被嚣張地放在她的桌上。

然後始作俑者若無其事地坐回她旁邊的座位。

“我不要。”

薛棠芯當他是想用這包牛奶為早自習“惹哭”她的事向她道歉，但她不要，推還給他。

“你們女生不都喜歡喝這種甜不拉幾的東西的嗎？我都低聲下氣給你賠不是了，你還想怎麽樣啊？”

寇植翹了一整節英語課和三分之一節自習課，就是想冷靜地想想怎麽把自己惹哭的女生哄高興，免得毀了他一世英名。

但是想破了腦袋，也沒辦法從他這顆沒什麽內容的腦袋瓜裏想出什麽完美的戰術。

最後在小賣部大媽的建議下花10塊大洋買了這包草莓牛奶。

“我牛奶過敏。”薛棠芯實話實說。

“啊？那你怎麽不早說啊！”還害他花這冤枉錢。

薛棠芯覺得好笑，她也沒說要喝草莓牛奶啊。

本來以為他是誠心道歉，沒想到為了一包奶這麽自以為是。

當她沒想過。

“你還有什麽不能吃的，不能喝的，告訴我啊，免得下次我又買錯。”

薛棠芯皺眉，奇怪地看着他說：“寇植同學，這些是我的隐私，好像沒必要非得告訴你，再說我也不需要你幫我買什麽，我只想和你友好相處。”

言下之意就是離她遠點兒。

她平時對誰都是客客氣氣，和顏悅色，但說不上來為什麽，對寇植一點好感都沒有。

可能因為他的形象和言談舉止吧。

“友好相處是吧？行行行，只要你別哭，你叫我做什麽都行，喝了這包甜不拉幾的牛奶都行！”說着，寇植拆了吸管插進吸管口，大口一嗦。

本以為這種膩得要死的草莓味飲料讓他喝一口就足以膩死，沒想到還挺好喝，清甜爽口，一點也不膩。

十塊錢大洋值了。

“還挺好喝的。”寇植瞬間沉浸在草莓牛奶的世界裏，陶醉不已。

甜甜的，和他的新同桌一樣。

薛棠芯看他不太聰明的樣子，一臉嫌棄。

喝飽了牛奶的寇植果不其然又在數學課上睡起了大覺，哈喇子流了一本子，數學老師曹鳴華不是個善茬，出了名地兇，直接把粉筆扔到了寇植的頭上。

“誰！誰TM打我的頭！會變笨的知道嗎！”痛醒的寇植被攪了春秋大夢，惱羞成怒。

“要你這腦袋，再笨還能笨到哪兒去？”曹鳴華冷嘲熱諷。

全班哄堂大笑。

“寇植，你不想好好上課就給我出去！”曹鳴華厲聲下驅逐令。

寇植看到是滅絕師太打他頭，沒跟她硬碰硬，“出去就出去，這麽無聊的課誰聽了都想睡覺。”後半句小聲咕哝，曹鳴華沒聽清。

“你說什麽？”

“我說我換個地方睡，不打擾您接着上課。”他插着褲袋揚長而去。

曹鳴華氣不打一處來，“爛泥扶不上牆，我們接着上課，剛才說到哪兒了？”

“共面向量。”

“哦哦，對，平行于同一平面的向量稱為共面向量……”

曹鳴華的課确實比較枯燥，都是重複的知識點，又頗為書面化，很多重點知識在高一的時候薛棠芯就已經學完。

真正的數學其實比較想象中要有趣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