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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如果寇植能夠把一半死纏爛打的勁兒放在學習上,老師們也不至于再為他感到頭疼。
人已經死皮賴臉地坐下,趕也趕不走,還毫不客氣地喊服務員添了一副碗筷。
于是兩個人的慶生活動,變成了三個人的無聊飯局。
“我跟你們講,你們來這家火鍋店是來對了,這兒的老板是地地道道的潮汕人,選用的食材特新鮮,湯底也十分講究,保準你們來一次還想再來第二次、第三次!”
寇植喋喋不休,不知道薛棠芯和盧珊珊早就來過幾次,殷勤地介紹,仿佛這店是他開的一樣。
“但是據我所知,老板是福建人,這幾年潮汕火鍋火起來後,才開的這家店。”盧珊珊給寇植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寇植剛夾住的牛肉丸子“骨碌”滾進了紅油鍋裏。
吃潮汕牛肉火鍋怎麽能用紅油鍋,當然要牛骨清湯和白蘿蔔才能嘗出牛肉本身的味道啊!
他“啊”了一聲,表情遺憾。
薛棠芯忍俊不禁,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愚蠢的人,這個人居然還是她的同桌,帶出來真的很丢人現眼。
“是福建人嗎?潮汕不就在福建的隔壁,都差不多啦!”
薛棠芯和盧珊珊同時翻了個白眼,無語凝噎。
這家夥,徒有一張還算看得過去的臉和完美的頭身比例,但是根本沒有頭腦,連基本的地理常識都可以搞錯。
“薛棠芯,你還是繼續說你的上海旅游計劃吧。”
兩個女孩子達成一致意見,把中途插入的寇植當成空氣,繼續聊剛才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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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同桌,你要去上海玩嗎?什麽時候?國慶?”誰知道他耳朵豎得像天線,立馬接收到了信號。
薛棠芯吸了一口杯子裏的酸梅汁,輕輕“嗯”了一聲。
寇植又來勁了,“上海我熟啊!我有個親戚在上海做生意,以前經常去走親戚,帶着我到處玩兒,想知道什麽盡管問我。”
“你親戚在上海哪兒做生意呢?”盧珊珊夾起一片吊龍蘸了蘸幹碟,煞有介事地問他。
寇植摸摸下巴,說:“好多年沒去了,有點忘了,讓我想想,好像是在朝陽區的酒吧一條街。”
“朝陽區在北京。”
天南地北,他這個常識差得也太遠,薛棠芯忍不住給他科普了大中國的地理常識。
“寇植,我勸你不會聊天就別尬聊,否則會顯得你很沒文化。”盧珊珊嘲諷他。
“我承認,在學習上,我确實差了點。”
何止差了一點。
“但我真沒騙你們,我真有個親戚在上海,開酒吧的,我記得附近有很多老洋房,以前好像是哪個國家的租界吧。”
說到這,薛棠芯才相信寇植沒有吹牛,她搜過的游記裏,确實有這麽個地方,而且他居然還知道租界。
“是法租界。”薛棠芯說。
“對對對,就是法租界!”寇植一錘定音,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孩,就是能懂他的心。
寇植看薛棠芯的眼神活像是蜜蜂看到了花叢,流連忘返,一心就想撲上去,盧珊珊在一旁察言觀色,雞皮疙瘩掉一身。
“去上海玩報你的名字能打折嗎?”盧珊珊饒有興致地問寇植。
寇植撈了個牛肉丸給薛棠芯,生怕她燙着,在她放食材前,先見機行事,主動出擊。
“去酒吧可以報我名字,其他地方估計不行。”
他還挺認真地回答了盧珊珊的玩笑話。
“小同桌,吊龍要這麽涮,上三,下三,成了。”他一門心思為薛棠芯服務,比店裏的服務員還服務到位。
“寇植,你別忙活了,我自己可以來。”薛棠芯感覺自己像個社恐,被伺候得相當尴尬。
“難得他這麽殷勤,你就讓他表現表現呗。”
傻子都看得出寇植喜歡薛棠芯,如果不是為了這頓免費的火鍋,盧珊珊也不想留在這當電燈泡,眼都要被亮瞎了。
但薛棠芯就搞不懂了,這盧珊珊一向不喜歡多管閑事,今兒個怎麽就瞎起哄了?
“不過,寇植,薛棠芯她喜歡學習成績好的男生,你可能還得加把勁兒。”
盧珊珊語不驚人死不休,把兩個人都說得一臉懵。
“盧珊珊,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我們這是純潔的同桌關系,難得有人不嫌棄當我的同桌,我寇植這麽有情有義的人,當然得懂得知恩圖報!”
明明喜歡人家,卻還要死鴨子嘴硬不肯當着面承認,好像怕捅破這扇窗戶紙連同桌都會沒得做似的。
“好好好,是純潔的同桌關系,算我說錯話,我道歉,你倆繼續。”
但盧珊珊無法忽視他嘴角含春,這明明就是在暗爽,死小子可真會裝啊。
薛棠芯卻當什麽都沒聽到似的,轉移話題道:“我看你倆好像挺熟的。”
盧珊珊難得會調侃人,還是個男生,一看兩人就是老相識。
“我是他小姨。”
“小姨?”
沒看出他倆是親戚,還差了一個輩分。
“盧珊珊,你少占我便宜,頂多算個遠房親戚。”
“遠房親戚那也是你小姨,你媽媽的爸爸的兄弟是我媽媽的兄弟,沒離開三代以外,還不算太遠,你跟我差一個輩分,名義上就得叫我一聲‘小姨’,賴不掉。”
沒想到他倆是這樣的親戚關系。
也就是說,寇植的母親和盧珊珊是一個輩分,真夠錯綜複雜的。
“這都什麽跟什麽,別以為我書讀得少,你就繞這麽大個圈子忽悠我叫你一聲‘小姨’,我告訴你盧珊珊,咱倆一樣大,不,你記得還比我小幾個月對吧,你得喊我一聲哥。”
寇植不信輩分,只看年齡。
怎麽看都覺得叫小姨都把妙齡少女的盧珊珊叫老了。
“你喊她一聲小姨,過年給你個紅包不好嗎?”薛棠芯在邊上看他們兩個為輩分的事情鬥嘴,像看戲似的看得津津有味,冷不丁說了這麽句。
仿佛打開了寇植封閉的思路。
“對哦,不愧是我的同桌,說得太對了!”寇植眼都亮了,“盧珊珊,我喊你一聲小姨,你要是敢答應,每年都得給我包紅包。”
盧珊珊瞥了薛棠芯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夠損啊。
“你家裏有礦,一天的生活費都能抵我好幾個月,你怎麽好意思壓榨我們小老百姓啊,薛大少爺。”盧珊珊不甘示弱,挖寇植的家底。
“盧珊珊你……”寇植指了指盧珊珊,咬咬牙說:“算你狠!”
一說到他家裏的事似乎就沒了轍,閉嘴繼續吃肉。
薛棠芯多多少少聽周銘和身邊八卦的同學們私底下嘴過寇植家的那些家族隐秘,原本以為是哪個想象力豐富的奇才編出的話本子,現在看來估計有八九分是真的。
寇植家裏有礦是真,是否是私生子還有待考證。
大概是戳到了寇植的痛點,後來大家都避開了這個話題,只顧着埋頭吃火鍋,本來只點了兩人份,寇植插足後,又大肆揮霍,把所有招牌都點了一遍,為了實施“光盤”行動,三個人撐破肚皮都要吃完。
一頓晚飯吃了三個多小時,快結束的時候寇植大概吃得難受,借機去了趟洗手間,薛棠芯喊服務員買單,誰料已經有人買過了,不用問也知道是哪位老板付的賬。
“寇植這人雖然有點蠢,性格還是挺仗義的,我看得出他喜歡你,你是他同桌不會看不出,要不要考慮考慮?”趁寇植不在,盧珊珊開始亂點鴛鴦譜。
“考慮什麽呀,學校不提倡早戀,何況他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薛棠芯實話實說。
“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方卓延那樣的?”
薛棠芯搖頭,“塞巴斯蒂安知道嗎?我喜歡那樣的。”
“知道,不愧是你,要求高到脫離現實,但你要知道,塞巴斯蒂安的本質是惡魔,他對你忠誠,你必須要給他靈魂。”
“如果可以用靈魂換取忠誠,也很公平。”
“什麽靈魂?什麽忠誠?”寇植從洗手間回來,打斷了兩人深奧的對話。
“沒什麽,學校要關門了,我們該回去了,走吧。”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薛棠芯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回去的路上,三人并行。
晚風已入涼秋,校服單薄,薛棠芯再耐寒,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寇植故意走慢一步,落後了就能走到她身後為她擋擋風。
可是風向飄忽不定,他人就一個,根本沒辦法完全擋住。
最後薛棠芯挽住了盧珊珊的胳膊,兩個女生挨在一起相互取暖,徒留寇植在後面看得眼紅。
*
回到寝室後,周銘和孫嘉琪看到她們兩個手挽着手進來,臉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周銘,滿嘴酸溜溜地嘲諷:“喲,你倆啥時候走這麽近了?盧珊珊,看芯芯人緣好,故意套近乎呢?”
說着,周銘一把拉過薛棠芯,說:“芯芯,跟你說多少遍了,別跟這種人走太近,小心被人背後捅刀子。”
“今天是珊珊生日,我跟你們說過的,要不要寝室四個人一起出去過生日,是你們不願意去,所以我們才兩個人去的。”
周銘才想起來有這麽一回事,原以為是薛棠芯說的場面話,沒想到會真去。
“周銘,趁今天這個日子,大家好好把話說開吧。”
有些心結總要解開。
有些閑事總要去管。
薛棠芯還是無法完全做到漠視不理。
“我沒什麽好說的。”周銘仍選擇逃避。
薛棠芯不給她逃避的機會,說:“莫千雪的離開和珊珊沒有關系,告狀的人不是她。”
“不是她會是誰?只有她和莫千雪有過過節,你們現在成朋友,你就全都信了?”
薛棠芯若有似無地看了寝室的某人一眼,說:“學校有監控,照到那天莫千雪和一個校外的男人在一起,他們有一些親密的舉動,就算沒有人舉報,負責看守監控的保安叔叔也會知情上報,我去查過學校三個月前的監控記錄,不信你也可以去查,沒必要把帽子扣在珊珊一個人的頭上。”
周銘啞口無言,想要辯駁卻找不到有力的說辭,咬住下唇默不作聲。
“周銘,我把你當朋友,也把珊珊當朋友,希望我們都能安然地度過高中最後兩年,好嗎?”
“是啊,銘銘,芯芯什麽事都會想到大家,可能真的是你誤會珊珊了,事情過去這麽久,別再記心上啦。”孫嘉琪站出來一起說話。
看到大家沆瀣一氣,都站在盧珊珊那邊,心裏很不是滋味,“你們說得都有理,是我無理取鬧,是我冤枉好人行了吧!”
“周銘,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也沒想過讓你喜歡,但是我沒做過的事就是沒做過,公道自在人心。”盧珊珊第一次為自己辯白。
可惜周銘不領情,自己爬上床門頭就睡,誰也不理。
下面三個面面相觑,搖頭嘆息,這杯“和頭酒”最後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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