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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那天無意撞見孫嘉琪和方卓延的關系後, 薛棠芯就多了一樁心事，可她不想多管閑事，或許孫嘉琪甘願沉溺在被人寵愛的幻想中，如果她插手, 反而會适得其反。

她只好在一旁默默地靜觀其變, 将方卓延對孫嘉琪的傷害程度降到最低。

時光飛逝, 轉眼到了十月底，秋高氣爽, 正是出游的好時節，今年明德也毫無例外地安排了高一高二的秋游, 周邊城市景點一日游。

上午參觀當地的水族館, 下午到附近的影視基地自由活動。

與小學時候出游的感受大有不同，沒有人前一夜興奮得睡不着, 除了寇植。

他輾轉反側幾乎一夜未眠，導致第二天早上差點遲到。

整輛大巴就在等他一個人。

寇植上車就聽到一陣陣的唏噓，“寇植, 你不想去就別來了，全車人就在等你一個, 其他班級早發車了！”

本來以為寇植會不耐煩地兇幾句, 誰知道他直接一個個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為表歉意，等下路上我給你們唱歌解悶啊！”

他不僅道歉, 而且有心情開玩笑。

全車人大跌眼鏡的同時，又開始起哄：“好！來一個！”

“咳咳, 那我先開個嗓啊。”寇植倒是不扭捏，扯了扯嗓子, 巡視車廂，望到坐在中間一排的薛棠芯，她沒有參與起哄，而是看着窗外。

窗外什麽都沒有。

“唱啊！怎麽不唱了？”同學們等不及他開嗓了。

寇植回過神來，起了個調：“塞納河畔，左岸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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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亮嗓，全車安靜片刻，到了副歌部分，全車又跟着一起唱：“親愛的，愛上你，從那天起，甜蜜的很輕易……”

這是一首曲風輕快的告白情歌，寇植音準沒問題，嗓音也偏清澈，唱出了一種獨有的味道。

沒想到他唱得挺好，薛棠芯聽了進去。

“好好好，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都坐好，要發車了，大家系好安全帶。”

同學們早晨萎靡的精神被一首甜歌叫醒，正意猶未盡，班主任溫學彬提醒大家。

前排已經沒有空位，寇植一個人只好坐到後排一個女生邊上。

往後走的時候，寇植和薛棠芯的眼神撞上了，她那雙濕漉漉、亮晶晶的大眼睛就像在他心口打了一槍，感覺要死了，卻撲通跳個不停。

好想和小同桌坐一起，她累了就可以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打盹。

他的同桌被搶走了！

“寇植這家夥唱歌還挺好聽的吧？”周銘和薛棠芯同班又同寝，自然坐到一起，她居然頗為驕傲。

薛棠芯笑了笑說：“嗯，挺好聽的。”

“他這個人雖然不是讀書的料，但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總能發揮特長。”

“唱歌也不算奇怪。”

“哎呀，總之呢，他這個人還挺好的。”周銘有些別扭地說。

薛棠芯沒回話。

周銘用肩膀輕輕碰了她一下，問：“芯芯，你覺得寇植這個人怎麽樣呀？”

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有點麻煩。

“面相兇狠，頭腦簡單，挺講義氣。”她能想到的，大概就只有這些，也有可能不止這些，只是一時難以形容而已。

“講義氣，我還挺喜歡他這點的。”周銘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忙打自己嘴巴，“你別誤會啊，這個‘喜歡’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喜歡就是喜歡，大方承認就好。”薛棠芯不以為意地說。

“但是我有自知之明的，他喜歡你這樣的，不喜歡我這樣的。”

周銘神經大條，但是個明白人，明眼人都看得出寇植喜歡薛棠芯，看穿不說穿罷了，何況周銘把薛棠芯當好朋友，從不會因為小情小愛嫉妒任何人。

薛棠芯但笑不語。

周銘繼續說：“我知道你有時候挺煩他的，和他做同桌也不是心甘情願，現在溫老師又把你們捆綁在一起，真搞不懂溫老師在想什麽，他一大塊朽木還有什麽可雕的。”

“你和寇植初中開始就是同學了嗎？”聽周銘嫌棄的聲音，很難想象她喜歡寇植。

也許就是相熟到一定程度，才能這麽輕松地談論對方的缺點。

薛棠芯只知道他們是老同學，至于“老”到什麽程度，這是第一次打聽。

“是啊，我、寇植、珊珊，還有丁子傑四個初中三年都是一個班，你知道嗎？寇植和盧珊珊還是遠房親戚，第一次知道的時候，我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寇植要叫珊珊小姨，哈哈！”周銘笑得沒心沒肺。

薛棠芯跟着微笑：“這個珊珊跟我說過。”

“啊？她啥時候跟你說的啊？”

“上回我請珊珊吃飯的時候，寇植正好來拼桌，說起的。”

“哦哦，難怪你聽了一點反應也沒有。”周銘略感失望，又向薛棠芯靠了靠，小聲開玩笑說：“還好我跟珊珊解除了誤會，否則我将來要是跟寇植好上了，面對這個小姨得多尴尬啊！”

周銘的玩笑确實惹得薛棠芯“咯吱”笑個不停。

她要是真跟寇植在一起，還真是一對活寶。

而坐在後排的寇植雖然看不到薛棠芯的正面，光憑後腦勺晃動的幅度就能判斷她笑得多開心。

真想知道她們在說什麽，也好一起開心開心。

可惜，寇植在煎熬中度過了一個小時，這車颠得他想吐。

“嘔！”他沒吐，邊上的女同學吐了他一身。

寇植剛想跳起來罵人，全車的人轉過頭來看，他立刻脫下自己的外套，“要吐往這兒吐。”

“對不起……謝謝……嘔！”

“你早上都吃的什麽玩意兒，我都想嘔了。”寇植別開臉拒絕看女同學的嘔吐物。

“對不起……我忘了吃暈車藥。”

“……”寇植見她挺虛弱的，默默承受這痛苦，任由她吐在自己衣服上。

這衣服可要一萬塊呢！

他感覺自己心在滴血。

“許詩妮，你沒事吧？”溫學彬察覺到後排的動靜，跑來關心，順勢遞了一張紙巾給她擦嘴。

“吐幹淨就沒事了，謝謝溫老師。”許詩妮收下紙巾擦嘴，她全程埋着頭，不敢看人。

溫老師點點頭，看向寇植說：“寇植，剛才做得很好，你好好照顧她，有什麽需要告訴我。”

“？？？”

寇植一臉懵，怎麽就交給他照顧了？他需要照顧她什麽啊，雖然一個班，但根本不認識好嗎？

“寇、寇植，對不起，把你衣服弄髒了，你給我，我拿回家洗幹淨再還你吧。”許詩妮既難為情，又害怕。

寇植不耐煩地說：“髒成這樣還洗什麽洗！你有沒有塑料袋？”

許詩妮弱弱地點頭，從書包裏摸了一個折疊得很平整的塑料袋給他。

寇植把外套襯衫塞進塑料袋，紮緊，跑到前面往司機邊上的垃圾桶一扔，動作幹淨利索。

沒了外套，只剩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

好在天氣晴朗，他還能撐下去。

“對不起，寇植，你衣服多少錢？我賠你……”許詩妮始終耿耿于懷，忙不疊道歉，要作出補償。

寇植閉上眼睛，背過身說：“一件衣服而已，不需要你賠。”

“這怎麽行？或者你告訴我牌子，我網上搜一下。”許詩妮锲而不舍。

寇植掏了掏耳朵說了一個牌子名字。

她還真去搜了，看到他那件同款的價位後，驚得不敢再說話。

他一個學生怎麽穿這麽昂貴的衣服？

而且還毫不嫌棄地給她兜嘔吐物。

甚至不要她賠償……

“是不是真的不用我賠啊？”最終還是被高昂的價格勸退了。

寇植懶洋洋地說：“嗯，這件事就這樣翻篇吧，你再提我又得想起那股味兒。”

誰知道心已經血流成河。

他家裏再有錢，也不是這樣糟蹋的，何況那件衣服還是家裏老太太去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對不起……”

許詩妮說來說去就是“對不起”，聽得他很煩，“別再道歉了，我接受，我接受。”

許詩妮偷偷瞄他一眼，從背影看過去，他高高瘦瘦，手腳修長，性格似乎也沒有那麽壞，對女生還挺溫柔，不禁內心萌生一股柔軟之意，忍不住想多看他幾眼。

沉浸在被嘔吐物支配的恐懼中的寇植渾然不知背後有雙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後來在晃晃悠悠的車廂內舒舒服服睡了一覺。

直到被人推醒，才睜開眼睛。

到達秋游第一站，同學們陸續下車，集中後，溫學彬大致講了幾句注意事項和集合時間，就讓小雀仔們自由活動了。

“芯芯，我看網上攻略說這家水族館的水母特別好看，我們找琪琪和珊珊一起去看吧！”周銘心心念念想看水母，生怕去晚人一多就找不到好位置拍照。

“好啊。”薛棠芯也喜歡看水母。

兩人攜手去別的隊伍找孫嘉琪和盧珊珊，誰知道孫嘉琪說想先去看海豚表演，盧珊珊想去看鯊魚，最後大家分頭行動。

看水母的人果然很多，周銘興奮地擠到人群裏去拍照，一開始還拉着薛棠芯，後來就被人群沖散了，薛棠芯獨自欣賞玻璃櫃中漫游的傘狀水生物。

色彩各異的水母緩緩漂游，每一次張合就是生命的呼吸，然而這些可憐的小家夥們，原本該在自由自在的海底世界徜徉，卻要在這狹小的空間供人取樂。

“咔嚓！”薛棠芯在認真欣賞水母的姿态，有人卻在認真欣賞她欣賞時的美态。

她被快門聲音打擾了心情，聞聲看去，拍照的人是她的同桌——寇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