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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薛棠芯的身體素質向來很好, 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在翁翎趕到時，已經退了燒。

翁翎不放心她，要把她接回柳城, 薛棠芯不得不和外公外婆依依惜別。

春節過去後, 寒假也将結束。

薛棠芯生病的事沒告訴任何人, 可是有些事始終要面對。

開學這天，回到熱鬧的校園, 熙熙攘攘的人群交頭接耳，洽談甚歡。

教室內, 擡頭間, 歡聲笑語。

薛棠芯做好了重新面對寇植的準備，但在觸及他灼熱的目光時, 還是會忍不住躲開視線。

體育課上，她的發繩斷了，又折返回教室拿一根新的。

此時的教室空無一人, 冷風灌入，吹動着窗簾。

陰天, 預報局部有雨, 生怕忽然落雨打濕窗邊的課桌，薛棠芯走到北窗一一關閉。

最後一扇窗戶比較特別, 高于其他窗戶，她身量小, 夠不着，需在腳下墊凳子。

正當她要轉身, 頭頂投來一片黑影，擡頭卻見站在身前的寇植, 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心跳頓時漏了一拍，耳邊呼嘯着風聲，為她打着隆隆的節拍。

“你讓一下，我要拿凳子。”她眼神閃躲，連聲音都比往常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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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寇植不退反進，把薛棠芯逼到了牆根，她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兒，不知道他想做什麽。

“要什麽凳子，這不就關上了嗎？”而他只是伸長了手臂，關上了窗。

他那麽高，關個窗簡直易如反掌。

薛棠芯不覺松了口氣，以為他關了窗就能把空間讓出來，沒想到一動不動，始終讓她被逼仄環繞。

“我該下去上課了。”

“小同桌，我進步了20名，你答應過我的事呢？”

他的眼神過于炙熱，意願過于強烈，被冷落了一整個寒假，他仍沒有放棄尋求答案。

而薛棠芯虛心又理直氣壯地說：“學校規定不能早戀，等你考上大學再說吧。”

得到這句回應，寇植緊繃的神經終于有所松懈，眼睛裏閃動着亮晶晶的光，長籲了一口氣，“好，我們不早戀，我們一起考上大學！”

差點把他吓死，以為會被拒絕，害他一整個寒假都沒能好好過，年夜飯都沒吃幾口，壓歲錢全都給了盧珊珊，原因就是讓她在小同桌面前對他美言幾句！

看來沒白給。

雖然不算正面回應，至少有個期待，足以讓寇植高興得原地起飛。

畢業後，他們就可以談戀愛了！

薛棠芯不願失去寇植真誠的笑容，不忍心拒絕他直球的告白，一味地逃避無法解決問題，那就給一個期限，如果畢業之後，他們還能堅持喜歡對方，那就許一個永遠。

少年恣意張揚，心如明月，他所有的一切都向着陽光，沒辦法不讓薛棠芯對他動心。

誰說他爛泥扶不上牆？

他比任何人都強。

而她和方卓延之間的約定僅限高考畢業前。

玩時間概念，誰不會呢。

那日天空晦暗，朔風凜冽，而他們心中澄澈，暖心飛揚，訴說着青春裏隐晦的浪漫。

此後的日子，薛棠芯和寇植心照不宣，表面仍是互相幫助的好同學。

在全新的動力下，這學期的寇植簡直脫胎換骨，總成績又提高了80分，只要再加把勁，考上本科不是問題。

薛棠芯的目标是985，寇植深知自己的能耐，能考上一個二本就已經心滿意足。

到了高二暑假，他已經開始琢磨考個離柳大近點的二本大學。

為此，他經常在課餘間和放學後“騷擾”溫學彬。

他們有過相似的經歷，找他取經再合适不過。

溫學彬告訴他，要想成功，就要有破釜沉舟的決心，于是一整個暑假，他在溫學彬的督促下，展開魔鬼式補習，沒日沒夜地學習。

溫學彬的戰術奏效了，他成功地喚醒了寇植的鬥志。

*

薛棠芯看完溫學彬從“前線”發來的戰報，不由得嘴角上揚，還剩320天，他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好了沒有？賓客都在樓下等着了。”

每當她沉浸在喜悅中就有人不合時宜地打擾到她。

是的，薛棠芯沒能成功在2月底搬出方家，翁翎不同意，她也不敢違背長輩。

今天是方正康的50大壽，他就在自家的別墅裏辦了一場壽宴，除親朋，還有那些名利場上的好友。

翁翎和壽星盛裝出席，仿佛是他們的二次婚宴。

薛棠芯也沒有馬虎，一大早就開始精心打扮自己。

她沒想到方卓延也穿上了西裝，看上去人模狗樣，戴上眼鏡，俨然就一斯文敗類。

而她今天的提花小洋裙除襯托出她的甜美可愛，肩部的珍珠蝴蝶結和宮廷泡泡袖更突顯出她的嬌俏和貴氣。

她真的很适合穿裙子。

收起那一身芒刺的時候，她就是貨真價實的名媛淑女。

方卓延來催她，樓下等着他們去打招呼。

宴會上既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按照翁翎的介紹，薛棠芯一一見過，到了一個身形修長、長相英俊的男人面前，翁翎停下了。

“芯芯啊，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袁叔叔的兒子，叫袁霄，袁霄，這是你方叔叔的女兒，叫薛棠芯，你們認識一下吧！”

之前翁翎生日宴的袁姓男子也在現場，原以為那是酒後胡話，沒想到他真把自己的兒子帶來了，更沒想到挺着啤酒肚的男人生的兒子還挺一表人才。

“妹妹你好，初次見面，請多關照。”禮數也到位。

薛棠芯禮貌地和他虛握了一把，“你好，袁霄哥哥。”

不知對方有意還是無心，她的掌心被他用手指勾了勾。

薛棠芯不着邊際地收回手，心頭隐隐不适。

“好好，你們年輕人一定有很多話聊，到處走走聊聊吧！”

姓袁的趕鴨子上架似的要把初次見面的兩個人湊一起，薛棠芯向翁翎眼神求助，卻聽她說：“帶你袁霄哥哥四處逛逛吧。”

薛棠芯除了點頭答應，還能說什麽呢。

于是被硬湊在一起的兩個人開始硬聊。

袁霄先開了口：“妹妹應該還是高中生吧？”

“嗯，開學就高三了。”

“高考生啊，有沒有想好考哪裏？”

“柳大吧。”

“柳大啊，985，看來是個學霸，沒考慮過國外的大學嗎？斯坦福，哈佛，牛津，都是頂尖學府，就拿我現在就讀的學校來說，教學條件和師資力量都相當不錯，其實也可以考慮一下。”

“謝謝你的推薦，我還是想考柳大。”薛棠芯禮貌微笑。

這一笑，仿佛仙女下凡，令袁霄一見傾心，“這麽執着啊，有什麽不得不考的理由嗎？”

“我喜歡這所大學，僅此而已。”

初次見面，以後不一定還會再見，沒必要做過多的交流。

她和這個姓袁的，似乎沒有繼續溝通下去的必要。

“我聽說你英文很好，有機會來美國，我帶你玩。”

薛棠芯莞爾，“好啊。”

袁霄早就見過他父親袁光華發給他的薛棠芯的照片，沒有經過修飾的生活照，生動水靈，沒想到見到本人更是甜入了心扉。

真希望她高考快點結束。

薛棠芯能夠感受到袁霄看自己的目光并不純粹，他有意靠近，而她禮貌避開。

“小心腳下！”

前方有塊小石頭而已，他卻大驚小怪，趁機摟住她的肩膀。

大夏天，沒有感情的肌膚之親叫人嫌惡，薛棠芯想要掙脫，他卻沒有松手的意思，引起她的不悅。

“妹妹，你成年了吧？”在四下無人的角落，袁霄收起表皮下的君子風度，向她發出侵略。

他傾身附耳，灼熱的氣息噴薄在她耳邊，“想不想見識一下成年人的世界？”

“袁霄哥哥，你喝多了。”他剛才喝了點酒，意識不太清醒，薛棠芯仍保持着耐心。

“我帶你見識一下好嗎？”他卻愈發得寸進尺。

“我沒有興趣，對不起，我好像有點中暑，先失陪了。”

耐心即将告罄，而他糾纏不休。

“是嗎？那我陪你回房間休息吧。”

眼前的人簡直是方卓延的翻版，更惡劣的斯文敗類。

薛棠芯懶得裝了，冷嘲熱諷地說：“你們海外歸來的學子難道沒學會怎麽尊重人嗎？”

袁霄一愣，沒想到她會突然變臉。

薛棠芯趁機推開他，轉身就走，很快又被身後的人一把拽住，“沒想到妹妹挺會啊，玩欲拒還迎是嗎？”

“我叫你聲哥哥，是見你年紀比我大，尊重你，所以也請你尊重我，好嗎？”

年紀大？

袁霄本性畢露，渾身散發出放蕩公子哥的氣息，“呵，這算什麽？跟我單獨相處又擺出一副清高的樣子算什麽？”

大家心裏都明白長輩的撮合是什麽目的，袁霄在國外本來就玩得開，大家又都是成年人，求愛方式簡單粗暴，甚至不知道怎麽尊重人。

“我想你誤會了，跟你單獨相處只是尊重長輩，我對初次見面的你沒有任何意思。”

“沒意思？你知道有多少女的想跟我……”

“那你大可以跟喜歡你的人交往，至于我，也有自己喜歡的人。”說完這句，薛棠芯掉頭就走，不想與他再廢話半句。

而就在走到轉角的那一剎那，她看到了方卓延的身影。

他什麽時候站在這的？聽了多久？

兩人的眼神注視着對方，僅僅一瞬，薛棠芯從他身前掠過。

方卓延不緊不慢地跟上，“你喜歡上誰了？值得你放棄袁霄。”

“關你什麽事？”薛棠芯沒好氣地說。

“雖然袁霄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他家底雄厚，你跟他交往不愁将來。”

薛棠芯定住腳步，轉身，惡狠狠瞪他一眼：“你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果然一丘之貉，讓人想吐。”

方卓延定睛看着她，眼底晦暗，“薛棠芯，你拒絕袁霄是不是因為寇植？”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還沒畢業，不能承認，否則就是背棄承諾，他會再次招惹她身邊的人。

“你最好沒有撒謊。”方卓延沉着聲，不知道在鬧什麽情緒。

面對這家子人，她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