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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一章

彼時盧以清尚未走回房間, 路過通往側院的巷子,隐約間她看見一個人站在不遠處。

本應是燈火通明的府上,可那周圍的燈都滅了。

“哪裏是不是有個人?”盧以清停下腳步認真看着。

“奴去看看?”念念問。

盧以清輕輕搖頭, “先不要去,貿然過去她可能會害怕。”

丞相府太安全了,安全的讓盧以清看見這個人心中沒有任何恐懼之感。

她走過去時身旁的婢子都緊緊跟着,可她剛往前一步, 那邊的人就往後一步。

“等下。”盧以清往後擺了擺手。

“夫人。”秀芝道:“讓奴過去看看?”

不知為何,盧以清感覺對面的人像是在等自己一樣。

“無妨,在丞相府中但凡是個清醒的人都不敢做什麽逾矩的事。”她怕對方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秀芝拉住她的胳膊, “夫人,就怕她不清醒。”

在暗夜裏這樣站着, 說不定就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

盧以清深呼一口氣,“周禾呢?”

“在……在丞相那裏。”秀芝道。

來的人多了或許什麽都解決不了了,賭一把。

盧以清輕輕拍了拍秀芝的手, “不必擔心,我去問問。”

夫人往前一步,後面的婢子就不自覺往前小走兩步。盧以清不用回頭, 只看對面的人一直後退的腳步就能知道, 身後的人在步步緊跟。

“哎”她嘆聲氣, 回頭道:“她要不了我的命,我也不能永遠藏在秀芝你們的身後。有些事,人多了解決不了。”

話說完她便轉過身去。

念念想要跟上, 卻被秀芝制止了。

同樣是丞相夫人,同樣是名門貴女。夫人全然不輸她母親的樣子。

……

盧以清慢慢走去, 對面的人絲毫沒有後退。

“你要見我?”盧以清問,對方沒有回應。

她坐長廊的一側長椅上, 随後拍了拍旁邊,“要不要過來說?”

隐隐約約只能看見對面是一個女子,但其他的卻不知道了。

那女子後面藏着棍子的手在抖,冷風吹的她腦子清醒。但有時一股惡心上頭,又能聽見萦繞在耳畔的話。

‘夫人若是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只需要讓夫人再也不敢來側院就好了。’

‘你要活着,而夫人最多是受點傷。’

“……”

“唔!”陣陣惡心沖擊着她的喉嚨。

盧以清有些緊張起身,“你怎麽了?”

她連忙後退。

盧以清也不敢上前去追。

“我不會傷害你的,既然你能讓我過來,應該也是相信我的吧?”盧以清試探着問:“身子重要,你可以先坐會兒。”

夫人的話太輕柔了,混雜着冷風進入耳中,陣陣的惡心似乎又好了許多。

她擡起頭,這一次終于看清了夫人的臉。原來夫人這樣年輕啊。

只可惜她吹滅了所有的燈,不能看得再清晰些。

盧以清伸出一只手,她低頭看了看,卻将自己的手往回縮了縮。

“沒事的,你要相信我,我能幫你。”盧以清道。

夫人……真的能忙她嗎?

“夫人小心!快、都快去!抓住她!”

一陣尖銳的叫聲從身後傳來。

對面的女子慌張想要逃走,盧以清下意識抓住人的胳膊。

頭部被猛烈一擊!

……

“丞相,夫人、夫人昏倒了。”外面傳來侍從的聲音,剛解開衣裳的柳安馬上重新系上,轉身開了門。

“夫人呢?”柳安問。

慌亂的人群向這邊跑來,柳安直接沖着人群跑了過去。

“都滾開!”柳安一把抱起夫人,疾步往房中走。所有的侍從都低着頭緊随。

“跟着我做什麽?請大夫!”柳安實在不知道這些廢物腦子裏在想什麽。

“王津已經去了。”秀芝怕柳安再接着發怒,便道。

他将人放在榻上,周禾慢慢湊上來,“丞相,已經抓住了。”

柳安看着盧以清肩上痕跡,這要是打在頭上,夫人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說。

“丢出去,喂狗。”柳安道。

換做平日周禾一定不會說什麽,但今日卻有些猶豫。

“怎麽?你也想一起去被狗吃了?”柳安連頭都沒有回,卻讓人覺得周圍都是寒光劍影。

周禾磕磕巴巴道:“丞相,屬下……屬下覺得這件事有隐情。”

柳安從榻上起來,抽出劍,目光從劍刃上滑過,最後輕巧落在周禾肩上。

“我要她現在就死。”柳安的話說完,四下無一人敢喘出氣。

“是!屬下這就去辦。”周禾見過丞相暴怒,卻從未見過他如此。

周禾後退了兩步,出門時又被門檻絆了一下,趕快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前跑。

“都滾!”柳安壓着嗓子吼了一聲。

婢子們像是得了保命令,一個比一個出去的快。

最後關門的是秀芝。

所有人都出去後柳安才回到盧以清身邊,他雙腿一軟直接跌在了榻邊。

不會有事的,還好是砸到了肩膀,不會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雙手緊緊握着盧以清的手,“夫人,我一定會很快處理完長安的事,我們早點離開這裏。”

他手腳冰冷,貼在盧以清的額頭,更能感覺她身上在發燙。

“阿竹,你一定沒事的。”

無數次的實踐都告訴柳安,夫人肯定不會有什麽大事。但他就是害怕,很害怕。

夫人年少還不知道人心多險惡,也不知道性命這東西究竟多脆弱。

昏迷中的盧以清面露苦色,她眉頭緊蹙,似乎在掙紮什麽。

“沒事了,沒事了阿竹,我在這裏的。”

榻上人的神情讓他覺得頭疼,腦子嗡嗡的。

一個個人影出現在腦海,不,是一些很熟悉的話。

他被一團迷霧困着,知道四周有人,卻沖不過去找他們。

‘等你長大,哥哥帶你去長安。’

‘我兒日後定能成為一名武将,報效朝廷。’

‘從今往後,你就叫柳安,要做個德佩天地、居處……’

‘安哥哥,我要上面那個紙鳶。’

“啊!!!”

一陣陣嘶吼聲回蕩在他的腦海,他忍不住捶打額頭。

等到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倒在了榻旁。

目光掃到榻上的人,又想拼命克制這股思緒。

卻再一次被陰暗席卷。

‘走!往遠處走!遠離長安!’

‘我不能護着你們了,此後,你護着阿竹。’

“不哭,不哭,我不哭。”榻上人的呓語将柳安從痛苦的交織中拖出來。

盧以清嘴裏嘟囔着,“阿竹沒有哭。”淚水從眼角滑落。

他輕輕拍着盧以清,“沒事了,沒事了阿竹。”

柳安怕她是夢到了血洗丞相府的那日。

慢慢的,榻上的人沒有了聲音,像是睡去了一般。

柳安顧不得自己淩亂的頭發,如同虛弱的病人,扶着榻站了起來。失神走到門前。

門一打開,外面的人瞧見丞相這幅樣子都有些意外。

這?

“将所有的妾室都遣散,今晚!”

“砰!”

冷話之後,便是一聲關門聲。

任何能接觸到阿竹的人都能給她帶來危險,就連側院那些人也是!

……

“今夜就要遣散嗎?”念念走進秀芝問。若是今晚出去,這麽多人,她們又能去哪裏?

秀芝點點頭,“現在就帶人去吧。”

念念還站在原地。

秀芝厲聲道:“念念,心慈只能對你的主子。”

“念念記住了。”她往後退了兩步,轉身帶着侍從進了側院。

……

一陣腳步聲擾了側院的寧靜,方才在聽到外面混亂的時候,她們只是有些慌張,但沒想到這件事和側院的人有關。

無數個窗子的妾室窺探外面,不知道是誰這樣大膽,竟然在今夜找事兒。

不過,她們都是看戲的人。

“挨個敲門,在丞相問責之前,都清出去。”

“是!”

念念看着一個個亮着燈的房子,她們其中或許有可憐人。但只要有一個會危害到夫人的,都不能留。

隔着窗子的妾室越看越不對勁兒,這些侍從怎麽分別去了不同的方向?

诶?怎麽也來了自己的方向!

或許是要挨個盤查?

“走!出去!”

“快!”

看見這一切的程燕茹心中有些慌亂,這架勢怎麽像是要清出去所有人一樣!

‘砰!’

房門被一腳踹開,程燕茹有些驚慌回頭。

“收拾東西,離開丞相府。”無情的侍衛口中只說了這一句話。

程燕茹顫抖的手慢慢向前,婢子再一側垂着頭什麽話都不敢說。

“磨蹭什麽!”侍衛幾乎是直接将她拖了出來。

她張着嘴巴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很快,程燕茹和所有人一樣被丢在了府門外。

她渾身發抖,旁邊的人也好不到哪去。除了害怕,衆人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意外。

金折枝跑到門前瘋狂捶着府門,“是那個瘋子做的事,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府門開了。

瘋子?什麽瘋子?哪裏來的瘋子?

黑夜裏,周禾站在門中間慢慢擡起頭,一雙充滿血腥的雙眼忽然笑了。

金折枝也露出來笑容,正當她要開口之際。

利刃劃過,她倒在了周禾腳下。

“啊!”

“殺……殺人了!”

所有的妾室都往外撤了幾步。

周禾慢慢道:“諸位……娘子,我勸你們趁着丞相還未發怒,趁早離開。”

丞相府的大門在周禾轉身的一瞬間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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