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ter20想念

Chapter 20 想念

愛，是一個很美好的字眼。

忍足侑士十五年的生命裏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的感覺，緊接而來的不是連睡覺都會笑醒的幸福，而是惶恐別離，還有不安……這樣的情緒出現在一向從容淡定的他身上，用跡部的話來說，簡直太不華麗了。

或許潛意識裏面自己是和跡部一樣自戀的吧，或者更甚，一直認為只要自己告白，所有的人都不會拒絕，卻徹底忘記了他也只不過是一個人，不可能操縱別人的感情。即使那個少年說了喜歡，那又如何？

自己出口的那一刻，看到的不是驚喜，而是惶恐……少年慌慌張張地推開自己跑掉，直到溫泉旅行結束，少年一直躲着他，找不到可以單獨交談的時間。

但是，他忍足侑士說出口的話，第一次認真付出的感情，怎麽允許無功而返？

雄心勃勃地策劃着“陰謀”，但是突如其來的一個電話擾亂了他所有的計劃：本家來電，祖父的壽誕，他必須啓程返回大阪。看着來接自己的人，他推推眼鏡，心裏思索着，應該不差這一兩天的。涼日央一，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斛籌交錯、嘈雜喧鬧的宴會，一如既往，阿谀奉承的言辭，虛假的笑容，忍足站在大廳裏面忽然有些厭倦，晃了晃手裏面的冰藍色的雞尾酒，不着痕跡地退出了人們聚焦的中心，通過角門走出來，夜風有些涼，吹醒了幾分酒意。

慢慢踱步過去，坐在中央假山水池的青石上，有些心不在焉。

“啊嗯，忍足。”

聽到聲音，忍足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了，也就沒有必要做出什麽僞裝，淡淡地應了一聲，“跡部啊- ”

來人在他身邊坐下來，淡淡的玫瑰花香彌漫在夜風中，“啊嗯，忍足侑士，你現在的表情真不華麗！”這樣頹廢疲憊的神色，簡直糟糕透頂。

聽着大少爺別扭的關心，忍足咧咧嘴，失笑。話說跡部這樣別扭的性子，如果不是熟悉的人，真的會以為是諷刺。将手裏的酒杯放在手邊，身體向後靠上了假山。

天上的星很亮，和那天在溫泉旅館看到的幾乎沒有差別。

“嗯吶，景吾。”低沉魔魅的嗓音飄在夜風裏，忍足望着星空，認真地詢問，“愛情到底是什麽呢？”

“啊嗯。”大少爺并沒有敷衍，兩個人一起望着星空，誰也沒有開口，感覺時間過去了很久，大少爺站起身，如水的月華灑在他身上，照見少年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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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看着少年，似乎被他身上折射的強光傷了眼眸，微微眯起來眼眸，呵呵笑起來。

這樣的跡部景吾，一直都是他們追随的王，堅定、自信，感覺只要跟着他，就會一直前進，直到巅峰。

“啊嗯，喜歡的就去争取！”

大少爺丢下這句話，向宴會大廳走去，連神情都沒有施舍給他一個。

喜歡的就去争取？

“嗯吶，景吾，如果我喜歡的是一個少年怎麽辦吶？”不容于世俗的感情，豈是這麽容易？半真半假的語氣詢問，想聽他的解答。

“啊嗯，那又如何？”跡部的腳步頓了一下，卻沒有停下來、。

是啊，那又如何？

不要用這樣那樣的理由來掩飾自己的懦弱，只要是喜歡，那又如何？

忍足攤開掌心，看着掌中清晰的紋路，緊緊地握成拳，是啊，那又如何呢？

但是事情卻不是他決定了就可以搞定的事情，忍足從本家回來，那個少年仿佛從他的生命中蒸發了一樣，再也找不見，電話不通，跑到了他的家裏，看到的只是深鎖的大門，連旁邊泉家的大門上面也挂着一把沉重的鐵鎖。

驀然而來的惶恐瞬間攝住了他的心髒，那個少年是不是只是他的夢境？

央一……

呢喃着這個名字，你去了哪裏？

站在東京街頭，忍足苦笑，第一次理解愛情的無力，原來是這樣苦澀。

這樣一場愛情，是如此來勢洶洶，讓他沒有招架之力。原本他還以為，即使有一刻的心動，也只不過是淡淡的萌動，不會刻骨銘心。但是這個時候才發覺少年的樣貌神情早已經鑿刻在了腦海中，不需要思想就會浮現。

原來，心動——很久了——

前方人群的一抹身影吸引了他的視線，在他的大腦反應過來，他已經跑過去拽住了少年。

“小慎。”

“啊呀- ”小慎看了看有些狼狽的忍足，咬了一口手裏的冰淇淋，笑容在臉上張揚起來，“侑士，真是狼狽。”小狐貍戳了戳他，“啊呀，侑士什麽時候也逃學了？現在可是上課時間吶……”

如果平時，忍足很有興趣和他争論一番，但是現在卻沒有了心情。

“小慎，央一……”央一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

“嗯。”聽到他的詢問，小慎看看他的表情，收起了嬉笑，肅整了神色，“央一？侑士你……”

“你知道央一的事情？！”

“嗯，當然知道。”看到忍足乍然驚喜的眼神，小慎輕輕嘆息了一聲，扯着他進了旁邊的咖啡店，自作主張地給兩人點了飲料，沒有拐彎抹角。

“侑士不會告訴我，你喜歡上央一了吧？”小慎抱着手裏的冰淇淋，這樣說着，并沒有看忍足。

看着面前的曼特寧，忍足的情緒漸漸平複，“嗯吶，不可以嗎？”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會很辛苦吧，愛上央一那樣的人……”小慎笑着回過頭來，神情變化如同翻書一樣，頗有些好奇八卦，“不過，侑士怎麽喜歡央一了？央一又不漂亮，按照侑士喜歡長腿成熟MM的标準，啊，央一的腿倒是很漂亮……”

……

聽着對面的少年絮絮叨叨地說着，忽然惶恐的心情平複下來，臉上挂起慣常的笑容。這樣的，是屬于跡部慎吾安慰人的方式。

“吶，侑士真的确定喜歡上央一了嗎？”耳邊聽到少年這樣的詢問。

真的喜歡上了嗎？點頭，毋庸置疑。

“央一是我的朋友……”少年淡淡地說着，手裏的冰淇淋已經吃完了，有些無聊地攪拌着面前的紅茶，卻沒有絲毫要喝的意思，擡起了頭，鏡片後面的目光犀利，“我不希望央一受到傷害。侑士選擇了話，就不能回頭了，央一不是你以前交往的那個女孩子，央一不一樣……”

“嗯吶，小慎，如果我說我确定的話，你是不是就可以告訴我央一的去處？”

“央一去度假了，聽說央一的爸爸媽媽回來了，全家人一起度假了。涼日爸爸涼日媽媽一向這樣，像年輕人一樣活力四射，想做的事情馬上就會去做，不過這次好歹琴子姐姐幫央一向真堂會長請了假，以往都是央一回來了才知道他失蹤的原因……”

小慎笑着，燦如朝陽，但是未達眼底，鏡片後的眼眸平靜地沒有絲毫波瀾。

“侑士，真的決定了、嗎？以後不會猶豫、不會放棄？”

看着少年從來沒有過的認真神色，忍足似乎感覺到了什麽，身體斜斜地倚在靠背上，唇角似笑非笑，目光透過玻璃窗，落在不知名的某處，“嗯吶，小慎你有後悔過嗎？”

“呵呵呵——”小慎淺淺地笑起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兩個人的話題中斷，誰也沒有再開口。

“打擾一下兩位。”

陌生的嗓音傳來，忍足和小慎收回了投往窗外的目光，三個陌生的女孩子站在他們餐桌旁邊。

“啊呀，真是漂亮的姐姐。”小慎揚起燦爛的笑容，輕佻地吹了聲口哨，不過在他做來不顯輕佻，反而很可愛，當即就看到三位女孩子眼睛裏面冒出了粉紅色的泡泡，口裏叫着“卡哇伊”“好萌”……

小慎得意洋洋地對忍足顯擺，被忍足笑着K了一下額頭，臉頰鼓起來，像只包子。

忍足不理會他，重新拾起自己“花花公子”的職業，溫柔優雅地和三位少女打招呼，“三位美麗的小姐，有什麽可以效勞的嗎？”

“啊，好帥啊~！”

……

聽着女孩子們的尖叫，小慎很是不滿，狠狠地踢了笑得春暖花開的某關西狼一腳，憑什麽他就是卡哇伊，輪到忍足就是帥？！

優雅腹黑攻……可愛別扭受……

聽到三個女孩子頭擠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內容，小慎的臉當即就黑了一半，真是太明目張膽了！側頭看看忍足，那厮保持着風流潇灑的姿态，一臉的無所謂。

“侑士。”

“嗯吶。”

小慎扯扯自己的頭發，推了推眼鏡，一臉好奇寶寶的神情，“吶，猜測我們是兄弟的概率不是更高一些嗎？你看，一樣的發色，差不多的眼鏡，雖然長相有些不像……”

“是麽。”忍足笑着揉揉他的腦袋，“小慎很不忿，”捏捏他的臉，“看，臉都皺成包子了。”

小慎恨恨地剜他一眼，收起了僞裝出來的表情，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侑士很從容啊。”

“學校裏面這樣的女生不少，嗯吶，小慎之前沒有遇到過嗎？”忍足挑了挑眉角，一臉的戲谑。

“倒也不是，只是被認為和你配對，啊嗯，我感覺辱沒了身份。”小慎的口一如既往地惡毒。

“呀哩，呀哩~ ”忍足半真半假地抱怨着，狠勁地揉着小慎的腦袋，似乎想借此出氣。

不管那邊竊竊私語陰謀策劃着什麽的三人組，兩個人只管鬥嘴，直到墨綠色碎發的少年站在外面不滿地敲窗子，小慎如同一只靈巧的雪貍一樣竄了出去，狠狠地抱住了少年，笑容張揚，換來少年狠狠地瞪眼。

忍足看着玻璃窗外的兩人，看到墨綠色碎發的少年對他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後被小慎生拉硬扯着走遠，身邊的三個女孩子驚訝地叽叽喳喳，卻再也不能入耳。

央一，去旅行了……

離開咖啡店的時候，忍足看着服務員遞過來的帳單，愣了半晌。

——小慎、竟然、沒有付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