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經過這一通折騰，兩個人再躺下時，都沒了睡意。

肖茉肚子隐隐作痛，卻依然不忘讨寧北的可憐，瑟縮在他懷裏，擰着一張小臉讓他看。

加上剛剛喝了一大杯熱水，她的額頭上冒了點汗，看上去虛得不行。

“很疼嗎？”寧北被她唬住了，眉宇間凝結着憂愁，他沒再顧忌這種行為好不好，把手放在她小腹上，輕輕揉。

肖茉虛弱道：“嗯，好疼好疼。”快疼哭了似的。

然而下一秒就破功：“要寧北親親才能好。”

寧北皺了皺眉，大概識破了她的小把戲：“你給我趕緊睡覺。”

然而手裏沒敢怠慢，怕她是真的疼，依然給她好好揉着。

一直到失去意識的前一秒，肖茉還感覺到那只充滿安全感的手，小心地暖着自己的肚子。

早上又是一個人醒來，肖茉睡了個飽覺，睜開眼睛時，感覺身上涼飕飕的。

她一邊撓着頭一邊爬起來，心嘆，自己這睡相是有多差啊。

毯子被踢到床下了不說，睡裙也直接掀到了胸口，肖茉把裙子拉下去，那對被裙擺束縛住的小白兔一下子重獲了自由，呼吸也變得順暢了。那一刻，她腦袋瓜裏一陣轟鳴，寧北看到她這樣，就沒點反應嗎？

總感覺自己睡了一個假的寧北。

肖茉懵懵懂懂地下了床，去洗手間看看，還好還好，沒側漏。

保潔阿姨已經在打掃房子，肖茉聽到洗衣機滾筒的聲音，那條中了頭彩的床單此時應該在裏面翻滾。

阿姨不認識她，只知道是寧北家的小姑娘，見她起了床，扶着吸塵器對她笑了笑。

“寧北呢？”肖茉問。

對方指了指廚房。

在做飯嗎？

肖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走進去，看到那個忙碌着的背影，從他身後探出一個頭。

爐子上正煮着一小鍋牛奶。

“等會兒就好。”寧北盯着火，“先喝點熱的，一會兒早飯跟肖叔叔一起吃。”

肖茉賴着不走，好奇地看着這個看着那個，她沒見過廚房裏的寧北。

他便趕着她：“刷牙了沒？”

她“哼”了一聲，就熱個牛奶，有什麽好稀奇的，轉頭出去洗漱換衣服，給自己編了兩條麻花辮。

寧北看到她這一身行頭，愕然：“怎麽穿成這樣？”

穿成哪樣？她不過是把高中的校服也帶過來穿了，質量可好，布料親膚又吸汗的，就是土了點。毫無剪裁可言的運動POLO衫，加上肥肥的長褲，但顏色明亮，肖茉又瘦愣愣的，駕馭這種衣服完全不在話下。

“我要讓爸爸知道，我還是他好好學習的乖女兒，沒學壞，這樣他才能放心一個人回去。”肖茉用手指繞了繞自己的小辮子，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怎麽樣，夠不夠土？”

寧北低下頭笑，把牛奶遞給她，沒說話。

她哪裏明白，她正處于穿什麽都閃閃發光的年齡。最美的衣服是她的青春，就算披塊抹布上街，都會有人覺得她可愛。

喝完了牛奶就出門，剛坐進車裏，寧北就伸手過來，試了試她面前的空調風口，往上調了方向，不讓風對着她吹。

“肚子還疼嗎？”

肖茉搖搖頭：“還疼又怎麽樣，你也不管我。”

理直氣壯的白眼狼。

寧北問：“我還沒有管你？”又揉肚子又熱牛奶的。

昨晚幫她揉得手都酸，她倒是睡得香，翻了個身過去，還打起了呼嚕。

“你就是沒管。”肖茉還幽怨着昨晚沒有晚安吻的事，賬記得很清楚，但是當着司機的面，她不好說得太直白。

寧北笑着捏她的臉：“一會兒就見到肖叔叔了，開心一點。”

早餐就在肖立誠住的酒店裏吃自助，下了車，肖茉躲在寧北身後往大廳裏走。

肖立誠坐在沙發上等他們，見人來了，起身來跟寧北握手，看到躲在後面的小冤家，叫了她一聲：“茉茉。”

看來情緒還算緩和，沒有那副要打斷腿的架勢，肖茉松了口氣，立刻乖巧地從寧北身後閃出來：“爸爸！”

小冤家又變回小棉襖了。

完全沒有寧北什麽事，肖茉狗腿地上來挽住老爸，一起進了餐廳，又是夾面包又是撈面條的。

寧北占了座位，等他們過來才去拿食物，好給他們留點父女時間。

“行了，別跟我搞這一套，我還不曉得你。”肖立誠嘴上逞能，但還是受用，被一口一個“爸爸”哄得好開心。

“那人家是知道錯了嘛，知道您是為了我好，我還那麽不懂事，跑出來惹您生氣。”

“你知道就好，”肖立誠道，“不過茉茉，你也大了，有些事情還得注意點，怎麽一有點什麽事，就往寧北這兒跑？”

上次就是因為她數學考了五十分，一頓責罵以後發現不見了人，焦頭爛額找了一天才接到寧北的電話，在他那兒。

肖茉心虛：“不能嗎？我以為我們兩家人關系挺好的。”

“再好他也是個成年男人，”肖立誠盯着她，“你長這麽大，連個能投靠的閨蜜都沒有？”

文科班男女比例二八開，那麽多女生，總有幾個玩得好的吧。肖立誠回憶着她曾經帶回家寫作業的幾個女孩子，叫什麽名字來着。

“夏凡凡有男朋友了，高考完他們就一起去旅行了。”肖茉扁嘴。

“是這樣？”肖立誠思忖，接着就說，“那你以後少跟她玩。”——別被帶壞了，這個年齡交什麽男朋友啊。

“我聽爸爸的。”她把肖立誠的脾氣摸得一清二楚，懂得怎麽順着杆往上爬，矜持道，“我起碼三十歲以後再考慮結婚的事。”

嗯，但什麽時候談戀愛，可不在她的保證範圍。

“太晚了也不好，”肖立誠表示了自己的開明，“我只希望你大學四年好好學習，別跟那些小混蛋浪費時間。等你畢業，爸爸幫你挑好的。”

寧北才是最好的，她心裏嘀咕。不過這事慢慢來，她現在先把這個好女兒扮演到位：“知道啦，謝謝爸爸。”

好話說盡，總算把這尊佛給送走，肖立誠臨上車前還囑咐着：“在人家這裏規矩點，不要老是給寧總添麻煩。”

寧北跟他客套幾句，親自替他關上了車門，車一走，肖茉急忙用手掌給自己扇風：“外面好熱好熱，快上車吧。”

他們也上了車，一看時間還早，她嚷嚷着要去看電影。

看電影才有約會的感覺嘛。

上午場沒什麽人，幾乎是包場，只是寧北不許她喝冰可樂，費了點周折，去樓下的星巴克排隊買熱拿鐵。

肖茉眼巴巴地看着排在她前面的幾個女孩子，拿走了冒着冷氣的星冰樂，自己卻只能喝燙口的咖啡，有點郁悶，這還算看電影嗎？

“我可以啃點鴨脖嗎？”肖茉小心翼翼地發問。

寧北一句話打發了她：“辛辣的東西不要吃。”

肖茉不高興地看着他，怎麽比肖立誠管她還嚴？她爸爸都不懂女孩子例假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呢。

兩個人剛走上扶梯，迎面而來就有個人看着寧北，雙眼一瞪：“寧先生！”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鑽進肖茉的鼻子，擡頭一看，是個衣着知性的漂亮姐姐，她站在另一側扶梯上，沖寧北招手。

漂亮是第一印象，還是那種出挑的美，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明顯畫風不同。她頭發尤其亮眼，閃着綢緞的光澤，怕是做個洗發水gg能讓人家賣脫銷。

肖茉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他們上行，那女人下行，擦肩而過後她回頭看着他們，肖茉也警覺地盯着她。

“寧北，電影要開場了。”肖茉拾掇着寧北快走。

可是那個女人已經先一步快跑下扶梯，跟上他們來，這時頭也不回地走掉，也太沒禮貌。她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健步如飛，肖茉看得兩眼發直，忽然後悔自己今天穿着校服就出來了。

寧北停下腳步：“趙小姐。”

……就知道是她。肖茉咬牙切齒。

“我正好在這裏買東西，沒想到會遇到你。”趙小姐羞澀地笑，卻不得不注意到肖茉敵視的眼神，“寧先生，這位是你的小妹妹嗎？”

寧北剛要介紹，肖茉就把他的胳膊一挽，整個人都沒了骨頭，貼在他身上，脆生生地答道：“我是他的幹女兒。”

這個詞放到現在已經不是好的意思，更何況兩人的年齡差怎麽也不對，趙小姐愣了愣，臉色不太好。

肖茉看到她這副反應，心滿意足，歪過頭嘻嘻笑：“沒錯，就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