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肖茉說情話的技能是天賦異禀。

能夠毫不臉紅地看着人家，把人說得甜到心坎裏去。

寧北遞出去的冰淇淋在半空中頓住，收回來，他下意識地自己嘗了一口。

抹茶味的奶油，甜蜜中帶着夏日的清新，她的味道應該也是這樣。

“好吃嗎？”要命的是，她還問他。

她不知道，這句話問出來，也是一種無意的勾引。他的心動了動。

寧北看向別處，把紛亂的心思往下壓。

“好點了沒有，”他翻過手，手背搭在她的石膏上，那裏是硬邦邦的觸感，跟她的人不同，“這幾天有沒有疼過？”

肖茉認真地想了想：“還好，就是裹得厚厚一層，挺熱的。”

傷得不那麽嚴重，大概再過兩周就能去醫院拆掉。

他問這個做什麽？肖茉美滋滋地問：“等我好了，你要帶我出去玩嗎？”

“想去哪裏？”要不就是吃，要不就是玩，寧北忍不住笑了笑，“你先好好做複健，螃蟹季快到了，我帶你去島上吃。”

肖茉應了一聲，有些恍惚，總覺得這不是真的。

他現在已經是她的男朋友，是屬于她的。即使從那天晚上互相表明了心跡，到現在，還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她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滿足，大概就像這樣一直持續下去，她也願意。

寧北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讓她輕易接受了現在的這種狀态？

夜裏肖茉在床上扭來扭去，就是想不通，愛情這東西，奇怪得很。

次日早上還是有寧北送，她被哄着喝完了最後一口牛奶，當着他的面伸舌頭舔舔唇，沒給他一個反應時間，就在他驚愕的眼神中，快速跳下車去，溜之大吉。

雖然他不許她做這種暧昧性的暗示，但她撩了就跑，他也拿她沒辦法吧。

肖茉邊跑邊笑，她也沒辦法，忍不住就幹壞事了來着。

還沒跑幾步，手機振動了一下，是他發來的信息：“剛吃完不要跑，好好上課。”

肖茉轉身确認沒人追上來，跑改為走，邊走邊回複他：“知道了，嘤！=3=”

嗲得膩人。

結束了早課，老師剛走出教室，肖茉還在收拾着書包，窗外一個輕佻的聲音叫了她：

“小茉莉！”

那不是寧北的聲音，肖茉循着聲音的方向往外看，窗前赫然是顏悅的臉。

從他嘴裏叫出來的“小茉莉”，不知怎麽的，讓人覺得特別不正經，肖茉皺着眉頭走過去：

“你別這麽叫我。”

“為什麽不讓？”顏悅手搭在窗臺上，那眼神本該帶有痞氣，但因為他比女孩子還嬌嫩的皮膚，而變得像在撒嬌一樣，“小茉莉，小茉莉，小茉莉……我就叫！”

他還來了勁，她白眼，教室裏幾個沒走的同學好奇地看他們。

肖茉扭頭就要走，他叫住她：“打臺球去不去？”

“還有課。”

“翹了呗，姐姐，沒翹課的大學是不完整的。”顏悅蠱惑她。

上課是挺無聊，她本來就不是三好學生，有點心動，但一擡自己的石膏手，示意自己還殘廢着。

“你看着我打啊。”說得理直氣壯。

出去透透氣也好，然而肖茉不是個輕易低頭的人，她得讓顏悅明白，她只是不想上課，并不是被他一喊就走了。

“你剛剛叫我什麽來着？”

顏悅試探性道：“小茉莉？”

肖茉搖頭：“不是，你再好好想想。”

“……姐姐？”顏悅感覺有點虧，他剛剛那句明明是順嘴一叫，只是個語氣詞而已。

“你以後就這麽叫我。”

顏悅不是有點虧，而是吃了大虧：“你比我小啊。”

“但我智商比你高啊。”肖茉得意。

她不給他拒絕的機會，說完單肩背起了書包，趕着他：“要走快走。”

下了樓才發現他不是一個人，還帶着一群小跟班。

肖茉也不由地疑惑起這群小夥子的智商，他們是怎麽被顏悅這個小白臉收服的？

翻牆那天的兩個女孩子也在，看到肖茉吊着繃帶，“啊”一下圍過來。

“這是那天摔的嗎？痛不痛？”

“小意思，是我太不小心了，醫生大驚小怪非要打石膏。”肖茉故作灑脫，現在的她可不是寧北的小女孩，而是這群人的大姐大。

“你以前經常翻牆哦？”

“那是。”

肖茉快要忘了，那天她說“太高了，不敢跳”時有多小聲。

總之這兩個女孩子現在好崇拜地看着她。

“那你跟顏顏在交往嗎嗎？”

“啊？”肖茉本能地笑起來，搖頭又搖頭，“怎麽可能，你問他，我是他什麽人。”剛叫的姐姐，還熱乎着。

問她話的那個女孩立刻有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肖茉也是女孩，喜歡寧北喜歡得死去活來，當然也看懂了她的心思，這兩人，應該是一個喜歡顏悅，另一個作為閨蜜，陪着她追。

酒吧還沒開業，不知道老板跟顏悅什麽關系，他有鑰匙，輕車熟路地開門進去。

裏面一片昏暗，五顏六色的燈光點亮，肖茉的眼睛好一會兒才适應，嘈雜的音樂聲又響了起來，她先找了個座位坐下。他們當中有人到吧臺後面調飲料，拿出了一大摞玻璃杯。

肖茉才看了一會兒手機，胳膊就被人戳了兩下，示意她看吧臺。

那個調酒的男生正把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喊她：

“你喝什麽，小茉莉？”

媽的。肖茉的臉騰地紅，怎麽人人都知道她叫小茉莉了？

她還沒回答，顏悅就替她打了一下那男生的腦袋，音樂聲很嘈雜，她還是聽清了他的話：“小茉莉不是你能叫的。”

男生便無辜地改了口：“茉莉姐！喝什麽？”

肖茉讪讪地走過去，看了看酒水單：“你給我調個沒酒精的吧，謝謝。”

可不能讓寧北發現她不上課出來鬼混，她得小心點。

肖茉站在球臺旁玩槍粉的時候，這群人已經“茉莉姐茉莉姐”的叫上了。

她染了一手藍色的粉末，接過顏悅端來的橙汁，把球杆遞給他：“我替你磨好了。”

不能白吃白喝人家的。

接下來她就去洗了個手，回來坐着邊吃花生米喝果汁，邊看這幾個人玩，順便跟兩個小姑娘聊天。

姑娘叫蔣媛，是他軍訓溜號時順手勾搭上的，本着“三不”原則，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顏悅還真是仗着有張臉啊，肖茉默默想，現在的女孩子真傻。

“你怎麽不去一起打？”肖茉自己手癢，要不是手折了，她還挺有興致下去打。

“不會呀。”

肖茉循循善誘：“不會可以學，害怕的話，你倆一塊過去。”

追男孩子怎麽一點行動力都沒有，她都替她着急，學臺球是多麽好的拉近距離的方式啊。

她們将信将疑地跳下吧臺椅，過去找顏悅，他倒是大大方方地就手把手教起蔣媛來，下巴貼在她耳朵旁，晃眼的燈光下，肖茉明顯看到她臉紅了半邊。

就是應該這樣。肖茉感覺自己今天做了好人好事，有點自我陶醉。

她正獨自喝着果汁，有人拍拍她肩膀，坐過來。

“诶，怎麽不打了？”肖茉一看是顏悅，再瞥向球臺，蔣媛和她朋友倒是開開心心真打起了臺球。

……臺球有那麽好玩？肖茉恨鐵不成鋼地瞪眼。

“跟你八卦一個事。”

“什麽事？”

“你跟寧北是什麽關系？”

酒吧裏正放着重金屬搖滾，他為了讓她聽清，靠得很近，聲音噴灑在她的耳廓上。

肖茉耳朵發癢，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就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叔侄啊？”

“滾，人家沒那麽老。”肖茉沒好氣，寧北還不到三十呢，人長得也好看，氣質好得可以模糊年齡。

顏悅笑了半天：“我開玩笑的，不過他确實大你蠻多吧，你喜歡成熟款？”

顏悅懂什麽，肖茉托着腮想起自己八歲就喜歡了寧北，那個時候人家也很青澀，眼神純淨得像只溫順的羔羊。

背後不能說人，剛說着寧北，肖茉就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機屏幕亮起來。

寧北來電。

還有什麽比逃課在外被抓包更恐怖的事情。

她迅速跳下椅子，捧着手機跑出酒吧，把嘈雜的音樂聲關在門後，才小心翼翼按了接聽鍵。

“喂？”

“怎麽這麽久？”那邊傳來寧北關切的問候。

肖茉笑得臉上肌肉疼：“開靜音了，沒注意。”

“吃飯了沒？”

原來已經到了飯點，他忙完了上午的工作，打個電話關心關心她在學校的情況。

肖茉戰戰兢兢：“嗯。”

“不舒服嗎？”寧北察覺出她的不對勁。

“沒有呀，就是想你了。”肖茉給他灌迷魂湯，這句話百試不爽。

寧北內心被她輕輕撓了一下，溫柔地笑：“今天還要接嗎？”

她剛想回答，就看到兩個紋着刺青，脖子上挂着大粗鏈子的男人，往酒吧走過來。

看樣子還是這裏的常客。

因為，他們問她：“咦，小姑娘，這酒吧今天這麽早就開門了啊？”

金鏈漢子聲音洪亮，一字不落地順着信號，傳到寧北耳朵裏。

剛才溫柔立刻煙消雲散，他在那邊皺了眉頭，嚴厲地喊了她一聲：“肖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