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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教室裏氣氛沉悶得可怕，死亡不再是懸在衆人頭上的達克墨斯之劍，而是切實發生在面前的慘案。

膽子小的人已經控制不住面色發白，胃部有強烈嘔吐欲望。

消失的是活生生的人，是跟他們相處過幾天的同伴。

自男友死後，阿梅整個人跟木頭似的僵在原地，連呼吸聲都輕不可聞，她失去的不只是愛人，是她生命的全部。

她顫抖着手想去觸摸地上逐漸蔓延開的液體，黃蕊及時拉住她：“別碰，它有毒。”

阿梅用手捂着臉，淚水源源不斷從指縫滑落，連哭聲都顯得弱小壓抑：“……怎麽會這樣。”

林風看着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他經歷過親人離世的悲楚，世人說句節哀順變，其實大多不能感同身受。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他看了眼時鐘：“還有二十分鐘，快沒有時間了，不如我們合作？”

不擅長動腦的于峰快把板寸頭抓沒了，死人後心情愈發變差，焦慮：“我先開始覺得我看明白了，後來發現我沒看明白。”

長時間盯着同一段字，翻來覆去理解，翻讀，人都讀麻了。

林風沉吟道：“先休息會兒吧，從不同角度說不定能找到新線索。”

葉寒舟抱手坐在一邊，盯着黑箱上的鎖，随時做好上刀的準備。

林風轉過身面向阿梅，聲音很輕地道：“剛才秦壯開密碼時按的是什麽，你還記得嗎？”

阿梅臉色蒼白，她努力回想了下：“他好像按了一串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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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數字，這确實是大多數人的常規思路，畢竟黑板上出現最多的是數字。

秦壯用他的死證明了按數字不可行。

但會不會所有人都被煙霧彈迷惑了呢？如果答案真的是數字，為什麽密碼鎖上還要設置字母？

林風視線落到最初的線索上，他來到黑板旁邊。

“探險隊……”黃蕊将黑板上的話又念了遍，腦子裏冒出來個極為大膽的想法，“我們五男二女，如果跟探險隊有關系的話，是不是需要把當年的事情重新演繹遍？”

這确實是個思路，但可行性非常低。

重新演繹，是照着黑板上的線索演繹嗎？還是說需要調查出當年探險隊發生的事情？類似密室逃脫。

他們目前得知的線索終究還是太少了，不足以支撐他們做出絕對理智準确的判斷。

林風指出事實：“我們現在只剩下六個人了。”

阮阮擡起頭，充滿希冀地問：“黑板上出現那麽多食物，線索會不會跟吃的有關系？”

教室裏忽然響起聲極為清晰的咕聲，是從葉寒舟方向發出來的。

黃蕊的座位離他近，探頭問道：“葉哥你餓了？”

葉寒舟一臉淡定，仿佛脫離衆人之外，既不找線索，也不着急，活像是來教室一日游，而且還是最不積極不主動的游客。

提到吃的，他總算有了點反應，嗯了聲。

可不久前他們才剛去村子裏打劫完食物啊！葉寒舟吃得最多！

黃蕊小聲道：“這胃口是不是有點大了……”

“試錯的代價太昂貴了，我們得完全确認才行。”林風決定先解決當務之急，“還是繼續找找線索吧。”

時間不等人，他們只剩下十五分鐘。

逐漸走動的分針在此刻成為衆人的催命符，逼迫人思考，不得不行動。

林風開始搜講臺，經過歲月洗禮，講臺已然十分破舊，木板破損得油漆掉完了，表面上全是坑坑窪窪的痕跡，很難想象會有人還繼續用這種桌子上課。

在講臺左上角的位置，有張座位表，字跡很是模糊，借着煤油燈昏黃的光，林風瞧清楚上面寫的人名。

歪斜扭曲的字體宛如小學生寫的，只零星幾個名字。

林風臉色微變，他看見上面一共只寫了七個名字，按照座位次序，林風、阮阮、葉寒舟……

跟他們現在所坐的位置一模一樣！而在已經死去的秦壯名字上，有抹淡紅暈開。

難道有人提前知道了他們會來？靈異游戲裏，似乎沒有什麽不能發生的事情。

林風只覺背後有些發毛，他舉着煤油燈去看別的區域，在座位表附近有另外張表格，那是老師的排班表，這張表字跡稍微清晰了些。

他仔細辨認着：“英語，王勤勤，語文，戴蒙，數學，張周之。”

不對，這不對勁。

如果學生座位表是按他們當下的人來制定，那為什麽老師的排班表不是？

現在教他們的老師，居然沒有一個人的名字出現在表格上！

整張排班表上依次羅列各項門課，語文、數學、英語、政治、歷史、地理、生物。

每門課程後都寫明了任課老師，偏遠山村教學資源匮乏，有幾門課的老師都是同一人。

掃完一遍，林風一眼發現不對：“少了物理。”

根據這兩天發的教材來看，他們上的課程是初二，但物理課仿佛被憑空抹消了似的。

“這兒有照片！”黃蕊舉起從桌肚裏搜到的線索。

林風手撐講臺，一躍而下，快步來到她旁邊，幾個腦袋擠到一起，全神貫注地望向黃蕊的手。

她手裏攥着疊舊照片，幽幽光線下，泛舊的老照片猶如即将化灰的灰燼，需要人非常小心地對待。

照片上是一排人，五男二女，穿着登山服，手裏舉着旗幟，笑容洋溢，他們身後是片村莊，不遠處的石頭上坐着個抽煙的老大爺，他眼神古怪地盯着他們背影。

第二張照片是一行人朝山洞走去，有的人在旁邊發呆，有的人表情嚴肅，之前舉旗幟的隊長手裏拿着筆記本，低頭寫着什麽。

第三張照片裏，鋪天蓋地的大雪将整個世界染上層厚厚的白色，這張照片裏沒有人。

第四張照片，有個人仰天大笑，神情瘋癫地從山洞裏走出來，渾身是血。

看到最後一張時，黃蕊拿照片的手險些一松，林風順手扶了把。

他一言不發地把照片翻了過來，大合照背後寫了每個人名字，費于冬、馬田……溫迪、衛材。

阮阮迷糊道：“啊？溫迪，衛材，聽着好耳熟，是咱們隊友嗎？”

黃蕊扶額：“是給我們上課的老師。”

阮阮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了。

林風看完照片，把所有信息在腦子裏一整合。

2019年探險隊來到這個村莊，他們去山洞探險，之後到底都經歷了什麽？

現在給他們上課的，都是當年活下來的隊員嗎？

登山隊的人代替老師，把他們叫到教室裏上課，不遵守規定還會懲罰他們，是想殺了他們嗎？

倒計時五分鐘。

注意到照片右下角打印出來的時間，黃蕊沉思道：“2019.12.17，是他們來村莊的第一天，這個時間很特別，密碼是不是跟它有關？”

于峰焦慮到不行，粗聲粗氣道：“管他的，先試試！”

黃蕊說：“密碼是五位數，從2019.12.17裏挑，無論怎麽說，應該是六個數字比較合理啊。”

在他們讨論時，林風一直保持安靜，日期确實是個很重要的點，他重新翻了遍照片，除了大合照之外，其他照片上都沒有寫日期。

第一天是極為特殊的存在。

黑板上第一句話也是從這個日期開始，它是一切的起點。

林風又把照片看了遍，忽然注意到某個被忽略的地方。

倒計時三分鐘。

虛空中恍若有把看不見的鐮刀離他們越來越近，于峰額頭上冷汗成串滴落。

“我不想死，”他聲音很輕，“我想活着回去，我快要成功了，不能在這兒倒下。”

于峰忽然轉身撲向自己桌上的黑箱子，顫抖着手開始撥動密碼鎖。

比他稍微理智點的黃蕊睜大眼睛，想也不想地過去阻攔：“你瘋了？萬一錯了，你會消失！”

“那怎麽辦？”于峰歇斯底裏地吼，“難道什麽都不做，等死嗎？”

最後一分鐘。

黃蕊看了眼牆上的鐘，頗有些無力，她沒有更好的辦法。

從被關進教室到現在，他們做了一切能做的努力和嘗試，也知道了條模糊的故事線。

可五位數密碼到底是什麽？

于峰暴躁地一錘桌子，在最後幾十秒內，慌亂無措地去撥弄密碼鎖。

忽然有雙手再度攔住了他，他猶如只被逼到絕境的豹子，低吼道：“黃蕊！”

攔他的不是黃蕊，是林風，他一臉沉靜：“或許我知道答案了。”

于峰怔怔地看着他，時間不等人，已經快要來不及了！

林風低頭，修長白皙的手指輕巧撥弄密碼鎖，轉出自己想要的字符。

險之又險，幾乎在林風剛撥完，教室裏的廣播響起聲音：“一個小時結束。”

黑箱子十分安靜，密碼鎖咔嗒下，打開了！

原本做好等死準備的衆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沉浸在濃濃的不真實中。

死裏逃生，極限蹦極不過如此。

阮阮從呆怔狀态緩過來：“林哥居然解開了，你是怎麽做到的？”

密碼鎖上清晰顯出林風轉出來的字符，那是個英文單詞，Tiger。

林風眨了下眼睛：“嗯，也就随便試了試……”

于峰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童降世，他一把摟過他肩膀，喜極而泣：“兄弟！不愧是你，從昨天聽寫時我就知道你是個好苗子！哥哥我果然沒看錯！”

他力氣很大，林風一弱雞被樓到呼吸艱難，咳嗽兩聲：“不必如此。”

葉寒舟抱着手，無聲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