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早飯一道接着一道的擺上餐桌，衆人哇出了聲。

實在是餐桌上已經擺了七八樣了，廚房裏的人還在繼續的做。

拉出挨着最近的凳子，柳青青坐下，“今天是過年嗎？”

沒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周如琢：“按照這樣的做法，咱們剩餘的資金估計只能堅持兩天。”

徐延玉直覺是因為自己，但是沒有證據。

今天的早餐格外的豐盛，有小籠包/奶油小饅頭等等等。

衆人在餐桌前坐定，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開始吃起了。

實在是豐盛到無從下手。

餐桌剛好夠六個人坐下，徐延玉旁邊的位置，大家不約而同的空了出來。

吃飯的時候，徐延玉感受到身旁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一不小心就吃撐了。

扶着肚子離開了餐桌，背後姜寂滿意的點頭。

就好像盯着小豬仔吃飯的農場主。

吃過早飯，節目組說，直播的時候盡量和觀衆互動一下，直播間的觀衆已經嗷嗷待鋪了。

剛打開直播界面就被直播間觀衆的熱情糊了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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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問題是随機的，由嘉賓自己決定回答什麽，由誰回答。

【啊啊啊啊啊，抽我抽我！】

【徐百歲你到底是從事什麽職業，畫的也太牛了。】

【我有個朋友想知道昨天攝像頭關閉的那段時間你們在幹嘛】

【無中生友了屬于是！看我！我的問題最簡單，你們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姜寂你是不是不行，不回答我，那我就要開始造謠了】

緊随着這條之後的是一連串的+1。

看的徐延玉眼花缭亂的，選擇性的忽視了直播間觀衆的殷殷期盼。

回答了問自己職業的問題。

“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畫畫的。”

【好家夥，說了這麽多你是真看不見啊？】

【好了，姜寂很行可以了吧】

【誰問的這個問題，拖出去一丈紅】

【什麽叫欲蓋彌彰，這就是！】

此時一條彈幕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在衆多磕到了以及行不行之間顯得格外的清新脫俗。

【因為我平常不注意穿搭，被男朋友嫌棄了，說我給他丢人了，有點傷心，大哭·jpg】

回答的是王琪。

王琪正色道：“衡量一個人的标準應該是真誠/謙遜/誠信/勇敢，而不是用庸俗的用穿搭去衡量別人。”

語氣裏滿是嚴肅。“誰也不是誰的附屬品，每個人的人格都是獨立的，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否定自己。”

一番話，說的衆人紛紛側目，顯然是沒想到小公主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反倒是周如琢，臉上都是驕傲，仿佛在說‘看這就是我老婆，我老婆真棒’。

彈幕的觀衆也義憤填膺，紛紛制裁狗男人。

【嗚嗚嗚嗚，王琪真的三觀好正！！愛了愛了！】

【琪琪說的也太棒了！！】

【周如琢的表情好像在說，我老婆真棒！笑死了】

【姐妹們，如果有狗男人對你這麽說，讓他滾，馬不停蹄的滾】

【跟他說，你這麽醜，我的朋友們都說我眼瞎了才看上你，你要不也反思反思自己為什麽長得這麽醜】

【穿搭容貌從來不是衡量一個人的标準！！】

【優秀的人從來不會要求別人而是會努力提升自己，你覺得你女朋友衣品不好，怎麽不見你給人家買衣服呢】

剩下的就是屬于王琪的主場，和直播間的觀衆聊的有來有往的，在線人數破了直播以來的最高記錄，于此同時還有源源不斷的人湧進直播間。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有大批量的觀衆進來了，直播間的彈幕刷的飛快。

整個直播間宛若已經成了王琪的戰場。

經過這次直播不少觀衆對王琪改觀了。

第二個來的嘉賓是圈裏有名的演技派演員，而這次錄制的地點是在海邊。

錄制地點是提前就安排好的，徐延玉因為腳傷還沒好不能去，而毋庸置疑的是姜寂留下來照顧。剩下的人和嘉賓去錄外景。

這兩個人就在別墅，這是錄制地點不一樣罷了。

臨走的時候王琪拉着徐延玉的手依依惜別，囑咐她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徐延玉小雞吃米一樣不停的點頭。

兩個人就好像八點檔的狗血劇。

最後還是周如琢看不下去了，上來半抱半拉的把王琪帶走了。

很快，別墅裏就剩下兩個人了，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經過兩天的休息，徐延玉的腳還是不能着地，不過青腫倒是消了不少。

姜寂把她安排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周圍小吃水果準備的齊全，保證徐延玉坐在那裏不用動彈就能拿到所有東西。

徐延玉也樂的做個廢物，美滋滋的吃着準備好的零食。

【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看到姜寂賢惠的樣子還是覺得幻滅】

【我也想這麽享受，關鍵誰來伺候我來着】

【是誰羨慕了我不說！！是我！！】

正當徐延玉覺得現在好像躺在雲朵上舒舒服服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她的母親，鄭玉女士。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心下沉的厲害，方才的舒适都只是昙花一現，接通的瞬間手不自覺的顫抖。

她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深吸兩口氣，很快神色如常了。

“媽。”

只是尾音還洩漏了一絲輕顫，表明接電話的人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平靜。

“好的。”

“我知道了。”

電話挂斷了。

徐延玉嘴唇失去了血色，原本粉粉的現在只剩下蒼白，整個人木木呆呆的，緊緊握着手機的手還在止不住的顫抖。

她徹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背過身去，咬着牙使勁深呼吸，可是肩膀依舊顫抖，連帶着全身和指尖也在發顫。

她不明白，媽媽為什麽要這麽對她，難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兒嗎？

可是曾經明明不是這樣的？

自從爸爸去世後，一切都變了。她被逼着長大，被逼着承擔責任。

她覺得自己好累，累到快要喘不過氣了。

徐延玉發不出聲音，她想哭，可是沒有眼淚。她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種失聲的狀态。

直到感覺那個熟悉的懷抱緊緊的抱住她。

轉身，把頭緊緊的埋進姜寂的頸窩，雙手攥緊了他的衣服。是一個全然信任和依賴的姿勢。

跟着姜寂感覺到一點滾燙的熱意從自己的肌膚傳來。

徐延玉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這是一場無聲的哭泣。就好像小孩子跌倒了，沒有人安慰的時候只能堅強，可是只要一個簡單的擁抱，就覺得委屈的不行。

姜寂沒有說什麽，只是抱的更緊了一些。

“沒事了，放松。”

耳邊是姜寂低聲安撫她的聲音，大手有力而有輕柔的從上到下撫摸着她的頭發。

是安慰和心疼。

徐延玉第一次放任自己痛痛快快的哭了出來。

姜寂眼底的情緒莫名，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句話不說，卻讓人覺得可怕。

他換了個姿勢，像抱小孩子一樣把徐延玉整個人撈在懷裏，呈現出一種禁锢的姿勢。

徐延玉一動不動任他擺布，只有感覺到不舒服的時候才輕哼一下，帶着鼻音，軟綿綿的，可愛的不像話。

好一會兒，她才漸漸的平複下來，宣洩完情緒之後，随之而來就是空蕩蕩的感覺，整個人都提不起勁，渾身軟綿綿的。

姜寂就保持這個姿勢不變，低聲詢問，“餓不餓。”

徐延玉過了幾秒才細微的搖頭。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姜寂低聲哄她。

一句話說的她眼淚又差點忍不住。

低聲的嗯了一聲。

至于為什麽哭，徐延玉只随意的找了個借口說自己想媽媽了，她感覺難以啓齒。難道讓她說她的父親欠債自殺，說她的母親改嫁他人，說她負債累累。

就像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她已經沒有再把傷口撕開展示出來的勇氣了。

她并不知道姜寂已經對她過去的四年經歷的事情了如指掌，還以為姜寂相信她随口找的理由了，內心越發的愧疚了。

一切都被客廳裏的攝像機忠實的記錄下來，同步給了直播間的觀衆。

【發生什麽事了，歲歲哭得好傷心啊！】

【好像是從接通電話之後才這樣的，誰打的電話啊】

【哭得讓人心疼，給姜寂心疼死了】

【原來是想媽媽了，哈哈哈好可愛，想媽媽到哭的這麽傷心】

【等等，我好像見過她，她家好像和我奶奶家在一個小區，我聽我奶奶說起過兩句，等我這周回奶奶家。】

——

xx小區。

自從那幾個樓下的老太太說過徐延玉上電視的事情之後，鄭玉這兩天總是神情恍惚的，幹着幹着家務活就不知道想什麽去了。

還是忍不住摸出手機，因為不會操作，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地方。

就這麽看了起來，恍惚間她好像看到從前的女兒了，不是現在陌生的仿佛另一個人。

不知何時，她的女兒悄悄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變得她都不認識了，她以為是長大了人總會變得。

可是看着直播，她才發現，不是變了，是隐藏起來了。

只是她再也見不到了。

兩滴淚水從她的臉頰滑落，她已經不再年輕，臉上的肌膚松弛沒有光澤，每天繁重的家務讓她飛快的蒼老。

節目的熱度越來越高，終于，這天早上。

她的繼子用從來沒有的讨好的語氣對她講話，她的丈夫好像突然體貼起來。

她的繼子坐在她的旁邊，摟着她的胳膊，好像她的他親生的母親一樣，“媽，歲歲現在上電視了，肯定有錢。”

“咱們都是一家人，你讓她借我一點，我肯定還。”

“我女朋友說了，只要我在市區買一套房就跟我結婚，等我倆結婚了，我倆肯定孝順你。”

她的丈夫也在一旁幫腔，“對啊，小玉，咱們都是一家人，互相幫忙是應該的，這點錢對歲歲來說不算什麽事。”

“有了這筆錢，咱們就能換個大房子住了，到時候雇個保姆不讓你這麽辛苦了。”

“等濤濤結婚了，咱們一家人住在一起，讓濤濤好好的孝順你。”

鄭玉好像被描述的這些美好的未來吸引了，這就是她希望的未來。

只要她打一個電話，她就可以擁有了。

丈夫的體貼，繼子的孝順。

最終，她拿起了電話，撥通了。

“你是不是上電視了？”

“聽說這個特別賺錢，你給我轉五十萬，濤濤要出房子首付。”

“卡號你知道的，沒什麽事我就先挂了。”

電話挂斷。

她的丈夫溫柔的拉着她的手，說着像沾了蜜糖一樣的甜言蜜語，她的繼子，誇獎贊賞的話不要錢似得說給她聽。

這一瞬間，她好像獲得了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只是隐隐的，她好像失去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應該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吧。

她這麽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