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一起……睡?”餘桑正想說些什麽,偏頭便見到老爺子那張凝肅的臉。

她還未來得及多想,就被景安拉到了房間裏。景安的房間只開了四周的壁燈,昏暗的光在空氣中飄缭搖蕩,格外暖人。

二毛在角落裏打着哈欠,一張嘴口水滴在了毛絨絨的毯子上。餘桑坐在床沿,一時間竟不知道要做些什麽。

兩人沉默了半個多鐘頭,餘桑手機裏的游戲跳一跳又刷了新的記錄。景安瞥了一眼餘桑的手機,“你先洗?”

餘桑随口應了一聲,脫了呢子外套。她餘光睨到景安,他正佯裝不在意地看着自己,眼光撲閃,在窗簾和自己身上逡巡着。

她噙着笑,開始脫裏層打底的毛衣。撩起一點,露出腰際白皙如玉的皮膚。

“景安。”下一秒,她回頭,發現自家的小景慌忙地在床上撿了一個手機,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地刷着屏幕。

她笑意加深了些,推開浴室門走了進去。

餘桑這些年當刑警,風吹日曬、徹夜難眠,她卻依舊能保持上警校前留着的好習慣-睡前護膚。

倒是景安見到桌上那排瓶瓶罐罐的小玩意很是新奇,表面上還得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偷偷地看一眼。餘桑束起頭發,按了些乳液拍在臉上。

“今天我爸爸沒和你說什麽吧?”餘桑問着。

“叔叔只是問了些你的近況。”景安語調清冷。

她便接着問:“那你怎麽回?”

景安:“如實。”

她手抖了一下,掌心滿是黏糊的乳液。所幸,老爺子沒問她和景安是怎麽遇到的。若是讓餘先生知道自己在會所卧底,還和持槍歹徒搏命,老爺子定會将餘桑捆巴捆巴打包,直接郵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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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還是景安問了一句,餘桑才恍回神來。她見着自己手上多餘的乳液着實浪費,轉身将魔爪伸向了景安。

“你……幹什麽?”景安向後挪了幾步,對上餘桑邪惡的小眼神。餘桑手指點了一些乳液,強行抹在景安的臉上,未幾,景安的臉便浮了一層白色的粘稠物。

“這個乳很好用的。”餘桑半跪在床上,安慰着臉色明顯變差的小媳婦,“晚上敷一敷,皺紋少一點。”她用手掌底端推開乳液,在景安的臉上亂按着。

景安便不動了,由着餘桑對自己的臉各種蹂躏。他平日雖不護膚,但是皮膚是天生的光滑細嫩。餘桑點了點他額尖,濕漉的吐息散開一些,吹涼他頭頂暈開的乳液,他倏然便覺得腦袋沉了幾分。

“景安,你有白頭發了。”她突然停了動作,又湊近了些。她剛洗完澡,發梢間垂下的水珠從她的耳根一路滾進她的領口裏。

景安未忍住,輕推餘桑的肩,“我知道了,你”他喉結上下滾動着,“離我遠一點。”

餘桑見他臉漲的微紅,不知是暖氣開的太足,還是房間的燈光實在太暗。

她的手向前挪了一點,懸在景安的頭發上。景安閃了一下,餘桑撲了空,啪叽一下下巴磕在了景安的胸口。

餘桑的力氣是警校裏練出來的,居然一推直接将景安推倒了。景安拉開她的手腕,眸裏多了些複雜的情緒。

她向下看了,自己的膝蓋剛好卡在景安兩腿之間,而且位置,萬分的微妙。

“呃……你這燈不錯哈。”餘桑岔了個話題,找了個臺階給自己下。景安也未戳破,順着臺階往下走,“是楓哥從巴黎帶回來的。”

兩人剛想結束這萬分尴尬的局面,未曾想門把手轉動了一下,接着,房間門居然開了。

“小桑,你們明天……”陪從大叔話音還未落,目光先飄了進來。餘桑和景安此刻的姿勢十分詭異,況且之前餘警官還出于本能拽了景安一排紐扣下來。

接着,餘桑看到了在陪從大叔身後,依舊一臉嚴肅自己老爹。

“爸,不是……”餘桑慌忙擺手解釋。

陪從大叔幹咳了一聲,飄來一個眼神。餘桑立馬改口,“是,是……剛剛太着急了……呵呵。”

“聲音小點。”餘爸爸冷冷地丢下一句。臨走,還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景安。

阖上門,景安的目光殺到了餘桑的身上。餘桑擠出一點笑,将景安的兩邊衣服合攏,“那個你渴麽?”

景安坐到了一邊,掀起被子,“睡了。”

小氣鬼,喝涼水。餘桑沖他後背吐了吐舌,搶了一點被子過去。

景安一夜沒睡,原因都在餘桑,她睡覺的姿勢虎的很,以枕頭為圓心,360度旋轉。下半夜,景安放棄了掙紮,在地板上躺平着等天亮。

挨到天亮,他套了件外衣下樓,一臉萎靡不振。倒是害他失眠的罪魁禍首餘小姐,生龍活虎地啃着面包。

老丈人上下打量着景安,以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下午他在公司還未坐上半小時,就收到陪從大叔遞來的一箱中藥。大叔笑眯眯地硬是讓景安收下,“這玩意好,中成藥,治腎虧、不含糖。”

楓哥在旁邊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助理還在很艱難地忍着笑,手上的咖啡杯劇烈的搖晃着。

景安想把餘桑拎起來從家裏丢掉的心都有了,可偏偏餘桑喊自己去什麽犯罪現場的時候,他剛下的決心霎時煙消雲散。

用楓哥的話說,景安這輩子是被餘警官給吃定了。

餘桑是下午接到趙局的通知,說是對老六的屋子做最後的排查。可當餘桑趕到屋子時,屋裏的大半東西都被搬走了。朱勝光墜樓前留下的死貓、滿牆的手稿,都被搜查科的整理打包。

餘桑只見到一面牆,雪白,上面帶着一絲紅色幹涸的血漬。

線索到這裏就斷了,斷的很徹底。Z11毒品案的全部知情人,周立、林易、老六、朱勝光死的死,昏迷的昏迷。

物證,目前看來沒有任何有價值的地方。

趙局在餘桑身邊概述這幾日局裏的發現,“朱勝光她知道老六檢舉的內容,可Z11毒品會摧毀人的精神意識。”

餘桑想起,不久前那個抱着死貓、瘋瘋癫癫的朱勝光。

“忘事、興奮、性.欲強……都是吸食這種毒品的後遺症。”趙局說,“所以朱勝光會把她所有知道的關于毒品的事情記在某個地方。”

“畢竟她也要買貨。”趙局補充

站在趙局身邊的小警察搶答,“沒錯,如果能找到朱勝光買貨的地方,我們說不定就能找到下一個線索人物。”

“但是我們調查過朱勝光的手稿,日記本,筆記,甚至是各種撕成碎片的廢紙,都不曾找到任何和這個案子有關事情。”餘桑回答。此前她也想到了,所以花了很多時間去整理朱勝光的物品。

倏地,角落裏不知誰找到了大廳壁燈按鈕,壁燈一開,刺眼的光只射進餘桑的眼睛。

餘桑下意識地看向那面幹淨的白牆,忽然,發現了什麽。

“鉛筆。”她要了一只筆,用扁頭的地方在牆上磨了磨。那裏有很多個極難察覺的凹陷小孔,餘桑抹了些鉛灰上去,發現是一些音符。

壁燈有五排,只射到另一面牆上恰好形成五條光束。

如果将每條光束看成一條線,那麽陷下去的小孔所連接的,就是線上跳動着的樂符。

朱勝光是景安的編曲老師,對于編曲自然是熟到一眼就可以看出牆上的曲調。

“哇塞,我們餘警官真的太牛了。”趙局忍不住啧啧贊嘆,還得用幾年前的流行語鼓勵一下餘桑,“給力,給你點個贊。”

餘桑當即一個白眼就飛了出去。

餘桑懂些樂理知識,粗粗看來,這首“特殊”的曲子沒什麽讓人懷疑的地方。

對于朱勝光編的曲,想來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景安更熟悉的人。

景安是第一次到偵查現場,滿屋子都是穿着警服的警察,偶爾還有一兩個記者來回蹿着。

整個屋子充斥着一股惡臭和血腥味混雜的古怪味道。一群人圍在客廳的中央,中央站着一個年輕的女警。一頭利落的短發,側臉被牆上的壁燈籠罩着。她細密着眼,眼尾拖着銳利的鋒芒。

有人提醒餘桑她的老公到了,餘警官當即臉上輕松了些。她踮腳,朝景安揮了揮手。

看起來,依舊是景安認識的那個餘桑。

趙局匆匆看了眼景安,“小景,昨晚沒睡好?”

景安頭頂壓過幾條黑線,發現身邊某人還在偷笑。餘桑見周圍有刑警一直盯着自己和景安,一臉八卦。她收了收笑,和景安簡述了事情的概況。

景安走進,仔細看了看這些樂符。

“确實奇怪。”他皺着眉。

趙局拉着他,“怎麽的?”

“朱老師她,絕不會寫出這麽不符合她水準的曲子。”他輕笑一聲,略帶譏诮,“這種曲子,音樂學院大一的新生都能随手寫出好幾百篇。”

“哇塞,景先生。”小警察抛來崇拜的目光,“你好厲害啊,我才學鋼琴的時候,只會看那個1234的簡譜。”

餘桑打斷小警察,“你說什麽?什麽1234?”

小警察向前走了幾步,指着牆,“比如這個哆,就是1。”

餘桑猛地想到什麽,讓景安将牆上的簡譜寫在紙上。“連音符號,就是隔斷。”

“16、24、3、53”

“這是?”

“是正義路。”一直旁聽的刑警舉手喊了句,“是正義路的經度。”

也就是說,朱勝光買貨的地點可能在正義路。

那麽下面一排,餘桑圈了一下,多餘的那個21,就是交易時間。

大家不要過分考究哈,老張真素個音癡~,麽麽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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