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燈下黑者有

燈下黑者有

臺淵跳脫的語言，讓霍漪很無語。正把手拍到他的肩膀上，想讓他別說胡話，門卻打開了。

說也奇怪，明明是柳湘湘的房門，開門的人卻是莫楓。不過霍漪并未見怪，可是莫楓看到門外霍漪和臺淵的親密互動卻愣在了原地。

打破三人僵局的是房間的正主柳湘湘，她拉過好友霍漪的手将她牽了進來。莫楓順手關上了門，正用充滿審視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臺淵。

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個滿臉胡茬一頭亂發的人有些眼熟，按他對霍漪的了解，她是很難與陌生人打成一片的。

門外兩個男人面面相觑，門內柳湘湘一見到好姐妹就忍不住情緒開始抽泣。

從未見過柳湘湘如此慌亂的模樣，霍漪也被吓得大氣也不敢出，悄聲詢問：“到底出什麽事了？”

“我爹逼我回去嫁人。”說罷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霍漪眨眨眼，努力消化柳湘湘的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不是合情合理的嗎？你父親如此疼你，難道會不用心擇婿嗎？”

“你不知道！對方的芒族人。芒族世世代代都茹毛飲血，一副野蠻做派，我怎麽受得了啊！”柳湘湘想到自己悲慘的未來，內心就一陣刺痛。

“芒族人？”這個确實涉及到霍漪的知識盲點了。“我只知道芒族人世世代代在邊關騷擾我國，但從沒聽說過他們會與我國聯姻。要不，你好好跟你父親說，他那麽疼你，必然不會逼你……”

“不！”柳湘湘哭的梨花帶雨，“他也做不了主，因為這是皇上早年定好的婚事。”

霍漪迷惑不解，“皇上給你賜婚？”柳湘湘點點頭，“皇上是我姐夫，我姐柳瑞是當今皇後。”

“啊……”柳湘湘的身世讓平民霍漪閉嘴驚豔，不知該說什麽。

“所以我才拼命想找錢顯啊！”柳湘湘提起錢顯又開始抽泣。

“這和錢顯又有什麽關系？”霍漪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有點轉不過來。

“我想找到錢顯讓他娶我。”柳湘湘此話一說，霍漪立馬從板凳上跳了起來，“什麽意思？”

“我聽聞皇上最崇拜錢顯了，要是我能讓錢顯娶了我，那就不用嫁給芒族人了！”柳湘湘的想法很簡單，但霍漪的眉頭更加緊皺了。

“別說沒找到錢顯，你怎麽找到錢顯後他願意娶你呢？你們很熟嗎？”霍漪隐隐約約記得錢顯到正門後立馬找了個山頭閉關，兩人因此沒什麽接觸，柳湘湘還為此煩惱跟她訴苦。

“我們雖然不熟，但是只要我跟他講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像他這麽善良的人一定會幫我的。”不知為何柳湘湘這種理所應當的語氣讓霍漪有些不爽。

她不由自主的聯想去年莫楓因為擔心柳湘湘而來到正門，是不是她用一樣的招數懇求莫楓，所以才讓莫楓抛棄一切來了正門。

想到此，霍漪的語氣也慢慢開始變硬，“我覺得錢顯不會同意。”

“什麽？”

“雖然那時我也沒怎麽見過錢顯，但是他一看就不是沉迷于世俗之人。他應該不會同意與你成親。”

“不一定是真成親，只要能推了那樁惹人嫌的婚事，我們假成婚也行。到時候過幾年沒了隐患，就各自分開呗。”柳湘湘計劃的非常完美。

霍漪還是搖頭，“如果皇帝察覺到是假結婚，那麽你們一家人包括無辜的錢顯都會出事的。”

“你放心，皇帝是個整天樂呵呵的人，可好說話了。而且他很聽我姐的話，我相信他一定不會下傷害我們家的旨意。”

霍漪長長嘆了一口氣，“既然皇帝那麽寵你家，那他為什麽要下那種旨意呢？”

“你不知道，那時芒族剛剛換了首領就派使臣來陽城時說想與皇帝聯姻交好。芒族首領孩子清一色只有男子，可是皇上只育有一子沒有公主。

最後的最後，使臣竟想出皇後妹妹結親也是一樣的辦法，皇上也是迫于壓力，畢竟這樣可以保證邊關百年不亂，而這個聯姻實際上也算讓芒族交出質子來陽城，所以他才同意的。

我當時就不同意，不惜離家出走跟着哥哥創建正門派，就想要皇帝對我改變印象放棄這樁婚事。可沒想到，正門都得了武林至尊了還是不行。”柳湘湘煩惱極了。

“竟然這個聯姻關于邊境安全，那就是國家大事。你不應該拒絕！”霍漪聽完來龍去脈終于發表總結性發言。

“你我情同姐妹，你難道忍心看我與滿身體毛渾身惡臭的人在一起一輩子嗎？這太憋屈了！”柳湘湘不相信霍漪不站在她這邊。

“這樣看來，你之所以能創立正門，樁樁件件都離不開你是皇後的妹妹，所以一路都有人為你開後門，走捷徑。連你要修橋當地官員都盡力滿足你，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啊！

你一路享受了這麽多便利，卻在朝廷需要你的時候，想要一走了之，不想承擔一點點責任。”霍漪的義正言辭讓柳湘湘很慌亂，急忙辯解：“我，我……可是，他……”

“至于那個芒族人，反正你也是習武之人，若是他真的如此惡心，你不讓他近身便是了，就當家裏多一個人呗。”聽完霍漪的安慰，柳湘湘緊張的弦總算放心下來，好像這樁婚事不是窒息的枷鎖。

正好這時莫楓敲門提醒柳湘湘該去大堂赴宴了，畢竟柳湘湘還是宴會的主人得先去招待客人，不能一直縮着腦袋。

柳湘湘和莫楓急匆匆地走了，霍漪和臺淵在後面慢吞吞地追趕，臺淵還是忍不住說：“我還是覺得剛剛那個小沙彌說錢顯。”

霍漪摸摸自己的腦袋，無語的看着臺淵，“你覺得錢顯一個早已至絕境的武林高手會在自家門派前當掃地僧嗎？”這臺淵怕是沒睡好覺，出現幻覺了。

“不對！絕對是他，我跟他朝夕相處那麽久，只能是他！”說罷，無比肯定的臺淵立刻向門口奔去。

不管臺淵是否認錯了人，他這樣跑步非常顯眼，霍漪為了他的安危着想，只能選擇與他一起狂奔。

到了地方，自然已經人去樓空。霍漪剛想吐槽臺淵，一轉身發現剛剛那小沙彌就出現在他們身後，正微笑地看着臺淵。

“臺淵，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錢顯。”臺淵伸出去大大的擁抱了錢顯。

這下輪到霍漪懵逼了，“這能是錢顯啊！武林中最大的神，個子還沒有阮尤高，卻瘦的不行。”她在心裏止不住吐槽錢顯本人。

突然她靈光一現，這不就是柳湘湘拼命要找的人嗎？雖然她并不認同柳湘湘想要逃避責任的辦法，可這錢顯都出現在她眼前，她得為這個好朋友做點事。

于是不管錢顯是為何失蹤，又是為何在正門門口當掃地僧。霍漪立即以她朋友十分崇拜錢顯為由想要錢顯過去見她一面。

錢顯一臉溫厚，沒有任何懷疑便跟着臺淵他們一起去了。

到了大堂門口，霍漪見人多口雜便将其帶至周圍的一個亭子裏。又折身回去找柳湘湘。

柳湘湘正在滿臉假笑地迎客，霍漪急急忙忙進來找她，說是找到錢顯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拉走了。一旁的莫楓看見這樣的情況，也快步跟了過來。

待柳湘湘站到錢顯對面，定定的看着錢顯，“這是？”“他就是湘湘你心心念念的錢顯啊！”霍漪迷惑了，那麽她跟她一樣，也沒見過錢顯的正臉嗎？

“湘湘？你是正門的柳湘湘嗎？”錢顯眼神一亮。

“對……”不得不說眼見自己崇拜不已的人一副平常人的面孔，這多少讓顏控的柳湘湘有些失望。

“我在伏升山閉關時，就是你一直為我送飯菜的吧！真的很感謝你！”錢顯語氣溫和且有禮，雖然樣貌普通但氣度不凡。

“啊！沒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柳湘湘頓時提不起精神了。霍漪拉拉她的手，讓她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柳湘湘就将皇上賜婚自己相與他的偶像錢顯假結婚來阻擋這樁婚事說了出來。“只是假結婚，婚後你想幹什麽都是自由的，我不會束縛你。”柳湘湘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不好意思，我的功力現在到達了無上階段，說好聽點已經不懼生死，說難聽點我已經不算凡人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成親！”錢顯堅決的拒絕了她。

被拒絕的柳湘湘一下子喪失了所有的希望。原來真像霍漪所說的，一切都是自己太自以為是，太想當然了。

這時莫楓走過來，柳湘湘承受不住壓力撲倒在他懷裏。“霍漪說的對，我只能回陽城嫁給那個芒族野蠻人了！”

莫楓眉頭緊皺，不敢相信地望着霍漪，“同樣是女孩子，你們還是那麽好的朋友，難道你一點也不同情她嗎？怎麽還能勸她嫁人的？你不知道被逼無奈嫁給不喜歡的人是受罪嗎？”

“我當然知道，我這不被逼嫁人還被人悔婚嗎？”霍漪冷冷回答。

莫楓眼神閃動，不知該為悔婚抱歉還是為她是被逼嫁人而心碎，一時間情緒複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霍漪和莫楓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驚動了在莫楓懷裏哭泣的柳湘湘，她擦幹眼淚做了決定，“我決定回陽城完成婚約。謝謝你霍漪，與你今天談心讓我徹底清醒過來。也謝謝你莫楓，自從得知了這事正義爆棚的你不得不留在正門為我保駕護航，真的謝謝你們。”

說罷她整理儀容，恢複了往日的鎮定，仰首往回走。莫楓又深深地看了霍漪一眼，才跟着柳湘湘回去了。

他們走後，霍漪快速吐了口氣，剛剛莫楓瘋狂維護柳湘湘針對她時，她真的難受地快要哭出來了，還好拼命忍住而且怼回去了，要不然又要受一次委屈。

而錢顯再看了一大圈鬧熱後，看向了默默無語的臺淵。他輕輕撫摸着臺淵的眼傷，心疼的說：“這是那時候受得傷，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