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賄賂

倪照定了定神，仔細看了又看。

直到兩分鐘之後，姜信還沒撤回。

他真沒發錯啊......

倪照放下泡面碗，咽了口唾沫才開始捧着手機打字。

【你不能直接給我發過來麽？】

對面很快回複。

【不能。】

倪照：“......”

倪照左思右想，還是沒明白姜信他這到底是怎麽了。

她手指翻飛，噼裏啪啦打出一串省略號——

【為............為什麽？】

那頭又很快地回複過來：【不要？那我删了啊。】

倪照撇着嘴，眉頭也微微擰起。

“啊哈哈哈哈哈哈照照！”

倪照被吓了一大跳，旁邊的鄭茜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對着電腦屏幕邊笑邊狂拍大腿。

倪照不知道鄭茜看到什麽了能笑成這樣，為了給點回應，她只好也跟着尬笑兩聲，然後認命，苦着臉回:【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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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人滿意得發過來一個“嗯”便再無下文。

好煩啊，又得想明天穿什麽了，還得請假。

倪照腦子裏頭把她的衣服排列組合了一下，最後又覺得只要把肩膀藏住就好了。

剛把泡面的大碗洗完回來坐下，倪照一拿手機，消息提示欄多了一條消息——

姜信： 【圖片】

倪照面露喜色，笑着點開。

她滿心歡喜的以為是姜信良心發現，直接把高敏成的美照給她發過來了。

然而她一點開那圖片，卻是一只半掩在白色被子裏的一截小腿。

這被子倪照認出來了，應該是節目裏頭練習生們蓋的被子。

可他發這腿過來幹嘛啊？

倪照有些不明所以，打過去一串問號。

姜信慢吞吞回：【高敏成的腿。】

一副十分冷淡地求表揚、求誇獎的樣子。

倪照：“......”

她是真的被姜信搞得有些崩潰了。

可是你來我往了這麽多條，倪照也沒見姜信提半句倪照讓他染頭發居心何在的事兒。

平心而論，她是有些竊喜的。

于是她索性也就放平了心态，特有禮貌地給姜信回了個違心的“謝謝”，還在後頭加了很多感嘆號。

故意裝作很激動的樣子。

姜信又很快的回：【不用謝。】

倪照憋不住笑起來，接着和他商量時間去了。

倪照和姜信約的是下午兩點半。

第二天下午，倪照穿了件薄毛衣，套了條牛仔褲就過去姜信家了。

與第一次去他家不同，這次倪照覺得她沒那麽忐忑，反而有些輕車熟路了。

他家擺的那懶人沙發都屬她了，她還怕個什麽勁兒？

于是，她底氣滿滿地敲響了姜信的門。

沒幾下，門就被開開。

姜信就穿了件白體恤和一條灰色的運動褲，衣服和褲子看起來都松松垮垮的。

他身子有些微的彎起，抓着門把手。

這時，他正靠在門邊微低着頭看着倪照。

門開得不大，将将夠擠進去一個人。

不知道為什麽，倪照腦子裏頓時只剩這個念頭，可能是被他盯得有些慌，她這麽想着，也就這麽做了。

倪照勾着身子就從他搭在門把手上的手底下......

鑽......

鑽進去了。

姜信一時間好像沒反應過來。

轉頭過來看她的時候，他伸右手搔了搔耳下的皮膚。

等到姜信看到倪照一臉不知所措的表情時，他沒忍住，低低笑出聲來。

倪照的臉蹭一下紅到耳根子。

所以她到底為什麽要跟鑽狗洞似的，就這麽鑽進了他家？

倪照覺得她腿有些顫，她摸到懶人沙發，直接沒打招呼就坐了下去。

姜信還在笑，倪照被他笑得窘死了，她燒着臉氣急敗壞地小聲嘀咕：“笑什麽笑......”

姜信撞上門，回頭就坐到了地上，微微昂頭看着她，嘴角還挂着笑，他說：“我沒笑你。”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這話太不可信了。

看着一臉窘迫的倪照，他索性低下頭，生生斂住了笑意。

“倪照。”

“嗯？”倪照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心，悶聲開口：“我人也來了，你能把照片給我了吧。”

姜信嘴角泛着笑，懶洋洋開口：“怎麽辦啊，我突然不想給了。”

今天天氣很好。

下午兩點多的光景，正是太陽烈的時候，陽光透過客廳的落地窗撒進來。

風不時把淨色的窗簾輕輕揚起。

姜信的臉逆着光，臉上挂着無所謂的笑。

好看是好看的，可他剛剛說的話讓倪照實在沒辦法表揚他。

倪照睜大了眼，這人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她微擰着眉問：“為什麽啊？”

姜信直直看着她回：“你沒回我微信。”

？？？？？！！！！！

她什麽時候不回他微信了，明明是他......

倪照是這麽想的，嘴一張，話也就這麽禿嚕出來了——

“我什麽時候......”

說到這兒，倪照卻頓時沒了底氣。

她突然想起來，姜信問她撤回了什麽的時候，她好像是沒回。

于是，她又開始厚着臉皮編造：“噢你說那個啊，我當時沒看見，等到我看見的時候已經過了好幾天了......”

“沒看見？”

倪照點頭，很肯定地說：“對啊，當時我手機不在手邊......”

姜信眼眸半眯，盯着她。

倪照頓覺後背發涼，她怎麽忽然覺得，有點編不下去了啊......

然後她就聽見他說：“我都看見了。”

倪照沒明白，小心翼翼問：“看見什麽？”

“我消息剛發出去不久，微信上頭多出來串字。”

“什、什麽字？”

姜信笑，“對方正在輸入......”

倪照：“............”

半晌，倪照才從謊言被識破的尴尬中回過神來。

她悻悻地，直覺以後有事沒事兒還是別瞎編的好。

倪照愣乎乎開口：“不是，姜信......你把我叫過來，完了還不給我照片，難道就是為了......戳穿我？”

最後這三個字她說得有些艱難。

姜信還是看着她，輕聲說：“沒......”

他伸出食指輕輕撓了撓臉頰，說：“你能不能別打工了。”

倪照有些迷茫，怎麽還能扯到打工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先學他毫不猶豫答：“不能。”

姜信聽完，擰着眉毛，看着地板一言不發。

怎麽有點......可憐兮兮的？

倪照偏頭看了看他，問：“不是......為什麽不能打工啊？”

姜信起身，觑着倪照，“不為什麽，就是缺個給我做水煮蛋的，你幹脆別打工，跟我家裏坐着懶人沙發、煮煮水煮蛋得了。”

倪照聽完這個，整個人都不淡定了，她急于為自己正名：“姜信，你去翻一下那誰......三流，對，你翻一下他朋友圈你就知道，我做的菜可完全不是那天那水煮蛋的水平。”

姜信起身，朝落地窗的位置慢慢移動着。

他站進從窗戶透進來的那些些點點日光裏，緩緩地說：“你別着急啊，我開玩笑的。”

這語調甚是輕松。

倪照：“......”

“劉江洋朋友圈我看過，你做那菜，看起來還挺有食欲的。”

倪照快被姜信給繞懵了。

看起來想吃就對了，所以你到底有什麽底氣取笑我的水煮蛋？

她正想着如何優雅而又不失一點風度地怼回去，就見姜信微微低頭，開口輕聲說：“可是沒人給我做。”

繞了這麽半天，倪照才明白過來他的意圖。

她覺得有些好笑，開口問道：“所以，你想吃我做的飯？”

雖說是問，可這語氣就跟陳述句似的，添了些篤定。

姜信也不再繞圈子，點了點頭的同時，“嗯”了一聲。

“行啊，下次我在家裏做的時候叫你過去吃。”

“不，我今天就想吃。”

倪照起身，輕輕攥着自己的包帶，“可是你這兒沒鍋。”

“我們去買。”

倪照剛想說“也沒菜”。

可這熟悉的對話愣生生讓她想到她給姜信做水煮蛋那天他們倆說的話了。

她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出來。

而這番情景看在姜信眼裏，卻成了不情不願。

喉頭微動，他繼續開口：“我有高敏成的照片，是我給他拍的，網上沒有。”

倪照看向姜信。

他又添了一句：“是只有我有的照片，我可以給你發。”

倪照：“......”

兩個人隔得不遠不近，倪照站着沒動彈。

姜信覺得他好像有些看不清楚倪照臉上的表情，他向前挪了幾步，接着說：“你不是喜歡定賢麽？什麽時候合适了我去公司就帶上你，我帶你去見他。”

倪照聽完，實在沒繃住，笑了起來。

從上次到現在，倪照是鬧明白了，姜信的套路就一個——

拐着彎的賄賂！

可愛到......想讓人給他做一輩子的飯。

倪照點頭，偏頭看他，笑着輕聲說：“好啊，你想吃什麽？”

姜信只顧着捏着一手的汗，在聽到倪照的回應後，他腦子裏繃着的那根弦也終于被松開了。

可姜信沒發現的事，倪照卻發現了。

她的笑僵在臉上。

但凡有第三人在場，一定會聽出來。

她那聲音裏滿含的，是藏也藏不住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