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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顧饒的身上只穿着一身亵衣。

雖然那群小太監都讓人給慣壞了，都什麽時候了還撺掇着胤礽裝病，但不得不說，他們在裝病這一塊還挺有技巧的：将胤礽塞進被窩的時候，他們直接脫掉了胤礽身上的衣服，拿塊熱毛巾往胤礽頭上一放，只要康熙來摸一下額頭那指定是熱騰騰的，甚至于這些人還在他的床頭放了一碗散發着苦味的中藥。

不過這純屬給瞎子抛眉眼了——剛剛上的晚膳（應該）可是大魚大肉的，一點也沒有病人的自覺性。

更何況，在顧饒看到的記憶裏是有那個李太醫的。

得了康熙的命令前來瞧病的李太醫，雖然一眼就看出了胤礽是在裝病，但這是天家父子之間的事情，所以李太醫只含糊地表示太子殿下您這是太過疲憊了，需要卧床休息一下。

胤礽明白李太醫是個聰明人，所以便對他上了心多瞧了一眼記住了他的臉——但現在，那個正落在康熙身後不遠處的太醫顯然不是自己看過的記憶中那張熟悉的臉。

所以很顯然，那個李太醫是個聰明人，這個陌生的太醫……額，很忠誠？

“你裝病的小把戲已經被拆穿了。”康熙擡手将自己扯掉的被子扔在了地上，擡眸看到顧饒的視線落到自己身後便立即明白胤礽在看什麽了。

“哼。”康熙輕輕哼了一聲上前一步擋住顧饒的視線，“你現在還有心思想別的事情？”

康熙這舉動就是要在眼下保護這個太醫了，雖然如果按照歷史正常的發展順序，他這個太子被廢掉之後還會再次得到康熙的寵愛重新成為太子，顧饒要是等到那個時候指不定就能直接廢掉，甚至找個由頭直接将這位“忠誠”的太醫送到閻王爺跟前。

康熙停頓了好一會兒卻依舊沒有得到顧饒的回應。

事實上，從康熙氣勢洶洶的闖進來，到康熙怒不可遏地一把掀起被子說出那句滾下來的話，再到康熙眼中的太子從床上坐起來看向康熙的身後，最後到康熙擋住胤礽的視線，幾乎是強迫着胤礽和他對視——這麽長的一段時間內，從始至終，“胤礽”一言不發。

甚至此刻坐在床上和康熙對視了也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而後——躺了下去。

是的，躺了下去。

衆目睽睽之下，顧饒直接躺了下去，驚起了一片吸氣聲。若不是古代沒有全球變暖的壓力，不然現在這些倒吸一口冷氣的人都是歷史的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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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做不成所謂的罪人他們倒是成為了歷史的見證者，見證了一個最混不吝的太子的誕生。

當然了，躺下去這一遭倒不是故意為之，實在是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雖然圍觀了胤礽的記憶，但畢竟只是圍觀，你讓他心裏想什麽他倒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你讓他說些什麽顧饒就坐蠟了。

身為一個太子，他平時說話的語氣應該是什麽樣的？他先前跟小太監們說話的時候露餡了嗎？被懷疑了嗎？

當然，不知道說什麽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顧饒覺得自己沒必要做個和歷史上太子一樣的人——原太子不優秀嗎？

那從淩晨三點到晚上七點，無間寒暑天天學習是跟你鬧着玩的啊？更別說太子享受的還是全國知名教授一對一手把手教學，那要是個木頭都開竅了更別說胤礽還是個機靈的小孩。

不過，倒是真有一部分人覺得太子就是個傻的，畢竟被廢立了兩次，那是不是指定有點什麽毛病——顧饒懷疑這種猜測跟某個大熱的影視劇直接将太子胤礽演成草包有關系。

雖然顧饒當年也看的可起勁，但也就圖一樂呵，你要是真信了那就真的傻了。那劇裏全程只有胤禛一個人在前期搞事業，後期也有點戀愛腦，但該說不說，要是歷史上的阿哥們要真都是這個水準哪來的九子奪嫡啊？

胤禛這水準直接carry全場好嗎？

要是自己的兒子都是扶不上臺面的貨色，那康熙還不得眼巴巴的直接将女主打包送到胤禛的床上就圖自己唯一正常的兒子能好好幹事業？

所以，其實胤礽這個人其實還是蠻優秀的，畢竟剛開始康熙可是将胤礽當做心肝小寶貝來培養的，那各種資源都不要錢似的往胤礽身上砸，甚至還破天荒的開辟了皇上和太子之間的新關系——皇上主動下場給太子造勢，拉勢力。

這在歷史上可是蠍子拉粑粑獨一份的恩寵——胤礽一直享受着來自老父親這種不講道理的關心和疼愛，直接被寵成了“小皇帝”，就像後世的一部分獨生子女家庭，全家上下就一個小孩，那可不得逮着可勁的寵。

康熙也是這樣，雖然他的寵愛很大一部分來自對胤礽生母的愛意，但這不能改變過去他對胤礽的寵愛，他将所有的一切都捧到胤礽跟前，讓胤礽産生了一種皇阿瑪最愛我，我是最重要的錯覺。

康熙愛誰？他只愛他自己。當他發現自己辛苦養大地小樹苗有些歪後直接動手砍掉枝丫也就算了，關鍵問題是，他還提着水桶去灌溉別的小樹苗了。

又不是一根藤上的葫蘆娃，誰樂意讓別人搶走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啊？

人之初性本善那都只是孟子的一個美好寄托，是古仁人才有的思想境界，大多數人都是俗人，都是荀子口中的“人之性惡，其善者僞也。”

大多數人，包括顧饒在內都是利己主義者，畢竟人活在世上都是為了自己而活，那些善良的舉動都是出自思想道德素養的熏陶，禮儀的約束，以及法律的制約。第一個是最重要的，當你年幼的時候接受的是什麽，那當你成年後基本上就會成為什麽。

這是人類的社會性。

雖然胤礽肯定也有錯誤吧，但問題歸根到底還是出在康熙身上。

丫的不會在白紙上畫畫，畫錯了發現改不了了就怪人家紙有問題？

呵！

看到太子記憶前的顧饒還有心思想着抱康熙大腿，但是圍觀了太子的記憶後，顧饒就立刻打消了自己這個想法——原太子都那麽優秀了，你還不滿意？你想上天嗎？

當然，說這麽多，其實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這個皇阿瑪，他顧饒不要！

這份寵愛，你看誰樂意要便給誰吧。

反正不過是被囚禁而已，指不定到時候他死了還能回到現代呢。

能在現代打游戲看直播，誰樂意在你這個古代給人磕頭下跪呢？

更別說學其他人讨好康熙什麽了，他顧饒之所以一直是條別人眼裏的鹹魚不就是因為一身臭毛病，還從來不樂意慣着誰嗎？

他無牽無挂，孑然一身，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有什麽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