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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胤祉牽着胤礽的馬慢慢走着，充當兩人護衛的那五十個騎兵也不好說什麽，互相對視了一眼後下馬也牽着馬走——總不能他們萬馬奔騰蹭蹭蹭跑到了前面，然後再在前面等着太子殿下和三阿哥慢慢走過去吧？

那成何體統啊？就是太子殿下不生氣，那皇上也能直接下令一刀将他們砍了。

“二哥，你不要一直盯着前面，多觀察一下四周，這樣适應的會更快。”胤祉擡頭看了一眼坐在馬上的顧饒，“臣弟走的很穩，不會摔了你的。”

顧饒輕輕嗯了一聲，坐直了身體。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這是，梁九功的聲音？胤祉皺了下眉頭，而後立即停下了腳步。

坐在馬上的顧饒也扭過頭去看向追了出來的，梁九功？他來做什麽？

“怎麽了？”顧饒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斜昵着梁九功，語氣不怎麽友好，“又有什麽事嗎？”

“奴才見過太子殿下。”梁九功忙行了個禮，等氣稍微喘順了後擡起頭看向顧饒，“回太子的話，皇上說讓殿下您帶上一個太醫，現在這氣候蚊蟲多，烏蘭布通那邊環境不好，容易生病……”

“帶個太醫？”

“是。”

“皇阿瑪指定太醫了？”

“皇上說殿下想帶哪個太醫就帶哪個……”

“那就帶那個……唔，那個昨天被關起來的那個太醫吧。”

于是梁九功的臉上就流露出了明顯的錯愕，“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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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行嗎？”

梁九功低下頭掩去眼中的驚訝。

就在剛剛，皇上突然說讓他趕緊追上還未走遠的太子，說是要帶上一個太醫，并且告訴他太子一定會讓趙太醫跟着他去。

梁九功自然是不信的，因為太子殿下先前之所以有那麽一遭完全是因為這個趙太醫的告密，現在又怎麽可能讓趙太醫跟着他去呢？

康熙哈哈大笑，拍着梁九功的肩膀說那我們打個賭——結果顯而易見，康熙贏了。

這似乎證明了太子殿下确實是一個仁厚之人，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太子殿下對他的态度不怎麽友好呢？

“當然可以，奴才這就讓人将趙太醫放出來。”梁九功心情十分複雜，決定今日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回憶一下自己這幾日的言行到底哪一點讓太子殿下不滿意了。

“嗯，麻煩了。”

顧饒只是随口一說，不過這句“麻煩了”好像是戳到了什麽點，總之梁九功那是精神抖擻的又跑了起來，看樣子竟是要親力親為了。

“二哥，二哥？”

“怎麽了？”

“你，”胤祉舔了舔有些幹澀地嘴唇，“你怎麽讓那個趙太醫跟着我們啊？他之前可是……而且他還是大阿哥的人。”

“因為他是個笨蛋。”

“啊……啊？”胤祉愣住了，因為趙太醫是個笨蛋？

這趙太醫可不就是個笨蛋嗎？

那個之前的什麽李太醫就是個聰明人，即使知道太子胤礽是裝病他也不說，明哲保身。這要是帶着李太醫一起走了，那等他跑路的時候，這人肯定一邊對他表示自己一定跟緊他，一邊還會偷偷想方設法的聯系到皇上，畢竟跑路可是件大事。

聰明人總是有兩手準備的，如果帶上李太醫，胤礽感覺自己肯定會被這人背刺的。

但是這個頭鐵的趙太醫可就不一樣了，聽說被用了刑還嘴硬的很，看來對大阿哥愛的深沉，那他到時候用大阿哥一威脅，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那這人不就乖乖聽話了？

胤祉等了半天沒得到解釋，不由得再次出聲，“臣弟，還是不懂。”

顧饒張了張嘴巴，感覺這事不好解釋，于是眼睛一閉，嘴巴一咧直接道，“因為你的二哥我是個大聖人，懂嗎？”

“大、聖人？古仁人？”胤祉眨眨眼睛，“範文正公的古仁人之心？”

顧饒擰眉，範文正公？範仲淹？“予嘗求古仁人之心？岳陽樓記？”

胤祉點點頭。

“啊對，”顧饒眼睛一轉，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孤就是在向範文正公學習的，目前雖然不能做到以德報怨，但亦能知道抓住主要矛盾這種道理。”

“抓住主要矛盾？”

顧饒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撓撓頭，感覺自己這就跟開了個講座似的：你瞧瞧那邊紛紛仰頭看着他的那五十個騎兵，他感覺自己今天要是不解釋清楚的話，他們晚上就要睡不着了。

如果現在他的面前只有胤祉的話，那他肯定就搪塞過去了，但是他還準備将這五十個騎兵收心讓他們為他所用呢，那這嘴炮肯定就少不了啊！

“這麽說吧，如果趙太醫死了，那大阿哥會怎麽說，他會說‘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為什麽呢？因為是他害得趙太醫死了，如果不是他指使了趙太醫，那趙太醫就沒有事。趙太醫對大阿哥忠誠，但是大阿哥卻害了他，在這件事裏有錯的大阿哥，而不是為了盡忠而差點失去生命的趙太醫。”

一番繞口令似的解釋後，顧饒感覺那些騎兵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經亮起來了，顧饒心下一喜，繼續道，“我說不殺不是因為我仁慈，而是因為我知道，趙太醫的事情絕對不是孤例，有很多的人，你們，三弟，甚至包括我在內在很多時候都是別人手上的一顆棋子，很多時候我們都是身不由己不得不為之，所以我很體諒趙太醫，因為他肯定是有苦衷的，我放他一馬，因為我希望之後我遇到同樣的事情時，那些曾經我幫助過的人也願意幫我一把。”

幫我一把？明白嗎？我的騎兵們？我過段時間要跑路那肯定是有苦衷的，明白嗎！

可惜現在不能說的太直白，唉。

不過沒事，現在就算是先打個基礎，打個樣，等到時候再撺掇的話就不顯得那麽突兀了。

嗯，到時就再編一個惡毒父親為了給某個心肝寶貝兒子鋪路将他這個太子殿下當做磨刀石，一直把他架在火上烤，其實就為了為了在暗地裏給某個兒子鋪路——嘶，等等，這劇本，怎麽，聽起來還真的很合理啊？

康熙該不會一直在為某個心肝寶貝甜蜜餞鋪路吧？

那如果是真的，那這個糟老頭子心機可就太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