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道是無情
道是無情
邵韻時自然是跑不過四水的,被這姑娘按着敲了一記額頭。
冬茗可吓死了,想上前被春茗拉住。
邵韻時也不惱,她捂着額頭叫嚣:“算了算了,我吃點虧,除夕那天再看!”
四水松開她:“哼,公主殿下,也不過如此!”
“我就做小人了,高興~”
“是誰要做小人啊?”邵韻卓的聲音傳來,二人都頓住了。
四水彈了彈衣裳,背手站在一邊,只拿嘴努了努:“喏,你妹妹。”
邵韻時哎呀了一聲坐下,揉了揉胳膊,這姑娘力氣真大,江湖人都這樣麽?
“我倆鬧着玩的,皇兄事情談完啦?”她往院門看了一眼。
“他回去了。”邵韻卓也坐下,“母後說你想過來小住,話先說好啊,為兄可沒什麽時間陪你。”
“這倒也不必的。”邵韻時看他,又想起今日他與那人議事,想必,皇兄現在定是已經暗地裏開始重用他,這倒是無可厚非,畢竟倪培卿能力出衆,皇兄與他又相熟,哪怕現在他只是作為倪家公子,聲名未曾出世,可有些事情,她還需得提醒。
“你們先下去吧,”邵韻時對着身邊丫頭道,又望向一邊,“四水姑娘,我有些事情,想與皇兄單獨說。”
四水倒是不在意的,她目的達到,原也不想待下去了,卻還是偷偷回身小聲警告:“保密。”
邵韻時趕緊做了個安心的手勢。
“走了!改日再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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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出去,邵韻時對着某人眼前揮了揮手:“皇兄?”
邵韻卓不動聲色轉眸:“怎麽了?”
“宮宴之上,可會有變故?”
“不會。”
“騙人。”
邵韻卓一笑:“或許有,但是——與你們無關的。”
他不願說,邵韻時也不着急問,她直接道:“皇兄如今似乎很看中倪培卿。”
“不是你給我找的幫手?”
“原本我也以為是我給皇兄找的,可我最近越來越覺得,與其說是我牽的線,倒不如說是皇兄順水推舟罷了。”邵韻時知道倪培卿有才能,也能審時度勢,必能幫到人,可邵韻卓會如此看重,絕非短時期可做到。
“你猜的不錯,只不過,我只是與他認識早些罷了,你以為,為兄當真是只知道游山玩水嗎?”
“果然,我就說為什麽父皇能放任你出去,想必,你幾次出宮也是父皇授意?”邵韻時恍然,“他想讓你做他的眼?”
“憑我這一雙眼,可看不全萬千世界。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儲君,亦如此。”
原來如此,那倒是都解釋得通了,邵韻時伸手替他倒了茶:“所以,倪家本就是會暗中守護皇家的存在,父皇終究是疼你的。想必倪培卿出現在皇兄身邊,也幫過皇兄不少吧?”
就像當年逃出城的時候,也是倪培卿最先找到的她。
大桓不在了,她是唯一的邵氏血脈。
而今大桓尚在,倪家認嫡,邵韻卓便是那個唯一的邵氏血脈。
只是,倪将軍不會未雨綢缪,他只認帝王。
但倪培卿不會。
與其說他們兄妹選擇了倪培卿,不如說,是倪培卿選擇了他們。
何其可笑。
“皇兄,我知用人不疑,但是,總要留一條後路的。”邵韻時将茶水推給他,“皇兄可知,倪培卿雖是倪将軍獨子,他卻不是兖南軍的少帥。倪将軍說過,不入沙場,何以為帥。”
這一點,邵韻卓知曉。
古來将門之後,哪一個不是早早就挂旗,但是倪培卿卻是個例外。按理說,他射術了得,學識也了得,歷練的機會總是有的,可軍中卻無人喚他少帥。
“他是倪将軍獨子,将軍不願他入危險之地。”他說。
這卻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其實,如果不是後來發現那人懼馬,邵韻時也不會想到另一層。
便就是懼馬,以倪将軍的性子,發現也不會放任的,唯一的解釋便是,從一開始,将軍就并不打算将兖南軍交給他,或許在将軍心中,一早就明白功高震主的道理。
“你這麽理解,也可以,我想說的是,倪培卿卻不是一個沒有野心的人,”邵韻時道,“他的勢力,不在軍中,而在江湖。”
聞言,邵韻卓笑了。
“皇兄笑什麽?”
“我笑皇妹越來越聰明了,那你說說,為什麽他力在江湖?”
“倪将軍并不想與權貴攀附關系,更不會想要自己的兒子與皇子真的交好,可皇兄偏偏在游歷中認識的倪培卿,還能熟識,必是有過患難之交,這還不能解釋嗎?”
“你是說倪培卿刻意接近我?”
是刻意嗎?邵韻時卻一時不能肯定:“只是猜測,不過,他認識不少朝堂之外的能人。”
四水就是其中一個。
邵韻卓點頭:“皇妹想提醒我什麽?”
“皇兄。”邵韻時正色看他,“你如今缺的是幕僚,是線報,這些,或許倪培卿都能幫你,但是如若一切大定,你能允給他什麽?”
“……”邵韻卓沉吟,“你想說什麽?”
“倪培卿會是很好的幫手,卻不能是皇兄的臣子。”
“韻時。”
這一聲已是警告,邵韻時知道他不快,卻還是繼續:“韻時只是提醒,你我都希望父皇安枕無憂,現下我們說的,是未來的某一時某一刻。”
片刻,邵韻卓才複又開口:“所以?”
“所以,我希望,他永遠只是皇兄的助力。”邵韻時道,“我聞說前朝有暗門,雖身在江湖,卻聽命皇室,乃是獨尊帝王的線網組織,門中之人,永不入朝。”
半晌,對面都沒有說話。
邵韻時前時倒下的那杯茶,已然涼透。
“皇兄在想什麽?”
“在想——”邵韻卓頓了頓,“皇妹的心,倒是無情。”
“皇兄嫌棄我了?”
“哪能啊。”邵韻卓伸手拍她,将茶水一飲而盡,“皇妹的意思,為兄明白了。不過,現在要做的卻不是這個。”
“是什麽?”
“暗衛。”他說,“我需要他幫我訓練一些暗衛。”
“現在還有人想要刺殺皇兄?!”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在府裏留下崇軒和四水?”
邵韻時納悶,崇軒是醫者,四水雖然力氣大,卻不像是會武功的,那——
“四水姑娘她?”
“對她好些,否則,怎麽中毒的都不知道呢。”
竟是這樣。
邵韻時突然慶幸,方才那女子只是動手打她。
“這訓練暗衛的事情并不容易,需要不少財力物力,我又不能現身。”邵韻卓說着突然看過來,“不過,我與倪培卿打了賭,賭注,就是他答應我一件事。”
“打賭?他跟你打賭?”邵韻時驚詫之餘,問道,“賭的什麽?”
“賭你除夕宮宴,會給哪家公子機會。”
“什麽?!”邵韻時蹭得站起來,“荒唐!他答應了?”
“答應了啊。”邵韻卓一攤手,“這有什麽不答應的。”
“你……有你這麽做兄長的?!”
“那我總也不能老麻煩他吧?可不得找個由頭。”邵韻卓又道,“要不,我告訴你我賭的是誰,你開個後門?”
“不聽!”邵韻時氣急了,點着他,“那我就告訴你,你們一個都賭不贏!春茗,送客!”
“怎麽還生氣了,又不是叫你立刻就嫁,你适當表達下善意就是了,哎!哎!韻時!這我家院子,送什麽客……”
邵韻時将門摔得咣當響。
邵韻卓摸摸鼻子,瞧見尴尬進院的春茗,更尴尬地咳嗽了一聲,慢悠悠起了身。
咣噠!
房門重新拉開。
邵韻卓回頭,聽見自家妹妹惡狠狠地問道:“你賭的誰?!”
頓時,他咧嘴笑了:“沈家,有勞皇妹啦!”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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