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104 白越,你把童童害死了……

第91章 104 白越,你把童童害死了……

美國·紐約

一只碎裂的手機靜靜地躺在紅色布料上。

手機碎裂的縫隙中夾雜着灰黑的塵土和血跡, 底下的紅色布料上也盡是幹硬的血污。

Amora低着頭,小心翼翼地說:“白總,已經确定這只手機是溫先生的了。”

“手機損毀過于嚴重, 只查到曾經登錄過的雲端賬戶,是溫先生的ID。”

說着, 她頓了頓, 看了眼面前的男人。

白越站在落地窗前,面龐上僅有的情緒波動都消失得幹幹淨淨, 宛如一尊貌美的冰雕雕塑,散發着凜冽刺骨的寒氣,沒有絲毫人味兒。

他不出聲,Amora便低聲繼續說:“手機是被包在布料裏的。”

“這塊布料核實比對過, 是商場的聖誕工作人員穿的衣服,統一的制服布料。”

“根據存活的保镖所說, 最後看到溫先生的時候, 他在看聖誕老人發放禮物,和當時值班的聖誕老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商場中庭。”

“因為吩咐過不要跟的太近, 所以當時沒有跟上去, 之後就沒再看見過溫先生了。”

白越:“監控呢?”

Amora實話實說:“商場有些地方沒有監控。”

“這兩天已經把目前已有的監控全檢查了一遍, 商場各個出口監控沒有溫先生離開的蹤跡。”

她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地說完:“另一方面,在街道上守候的保镖也沒有看到溫先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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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離開, 那麽就是還留在商場內。

醫院迄今為止都沒有消息, 只剩下一個可能——死亡。

Amora雖然沒有明說, 但結合重重證據來看,這是心照不宣的事實。

她不敢吱聲,低頭看了半個小時的鞋尖, 都沒有等到白越的任何反應,才謹小慎微地擡眼。

冷白的月光落在白越身上,他冷冽的面龐一片灰白,嘴唇毫無血色,垂在身側的手手背青筋暴起,手指不停地顫着,似乎是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Amora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回去,裝作自己什麽都沒看到。

除非溫童複活,否則她說什麽都沒用。

忽地,手機鈴聲響起,空蕩的房子回蕩起了回聲。

Amora連忙去摸手機,摸到後才發現是白越的手機在響。

白越沒有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鈴聲漸弱,停止,安靜了不到半分鐘,鈴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白越的眼珠子緩慢地轉了轉,像是被鈴聲吵得突然驚醒。

他緩慢地拿出手機,按下接通鍵。

手機那端傳來諾亞驚慌的聲音:“白,溫在哪裏?”

“我為什麽聽說你在查爆炸案的事情,溫去了那個商場嗎?!”

“白?你說話啊?”

“溫沒有出事吧?!”

白越嘴唇顫了顫,諾亞的連環質問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刀子紮在他身上,将他的身體刺得千瘡百孔。

喉嚨被前所未有的痛苦堵住,發不出一絲聲音。

良久,他才發出一個顫抖的無意義音節。

他的反應令諾亞呼吸一滞,顫聲問:“溫、溫……死了嗎?”

聽到這個不想聽見的字,白越面色肉眼可見地扭曲了一瞬。

童童不會死。

他顫着手指,狠狠地把手機砸在地上。

“啪——”

手機被摔得四分五裂。

白越滞緩地往外走,擡腳落地,身形踉跄,險些摔倒。

Amora連忙上前扶住他:“白總。”

“您要去哪兒?”

白越推開她的攙扶,踉踉跄跄地走到屋外,打開車門。

坐上後,抓着方向盤的雙手止不住地顫着,連踩下油門的力氣都沒有。

Amora吓得連忙拔下車鑰匙,哪敢讓白越開車。

她勸道:“白總,我來開吧。”

“您想去哪兒?”

白越深呼吸了會兒,嘶啞地吐出三個字:“去那裏。”

不可說的地方,就只有一個,出事的商場。

…………

商場的爆炸引發了火災,大火燒了半天,如今碎瓦頹垣,一片漆黑。

門口拉起了數條警戒線,隐約可見裏面還有人在搜查。

警戒線外是死者家屬和熱心群衆的祭奠場所,擺滿了一地的照片、鮮花。

Amora沒敢靠得太近,把車停在不遠不近的路邊,替白越按下車窗。

白越掀了掀眼皮,盯着黑黢黢的商場看了很久,目光觸及一個走進商場的警察時,深深地喘了口氣,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沙啞隐忍的聲音響起:“警察那邊怎麽說?”

“如果童童真的、真的……警方應該會通知家屬……”

Amora知道白越的意思。

如果溫童真的死亡,警方會聯系死者家屬,也就是他們。

她抿了抿唇,緩慢地說出真相:“罪犯攜帶的炸藥量很多,又有火災,不少受害者都、都……無法辨認屍體。”

白越閉上眼睛,眼前拂過森森白骨,心髒被巨大的痛苦侵蝕,臉色一片灰敗。

Amora低垂着眼睫,輕聲道:“警方那邊已經聯系過了,如果有任何……線索,會第一時間聯系我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從下午三點到晚上九點。

祭奠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白越仍然保持着最初的姿勢,茫茫地望着商場。

夜裏,不少民衆點起了蠟燭。

一個黑人女性捧着蠟燭路過賓利,她低頭看了眼白越,腳步頓住:“先生,需要占蔔嗎?”

Amora上下打量了她,覺得她是騙子,皺了皺眉,禮貌地說:“不好意思,可以請你離開嗎?”

黑人女性沒有理會她,像是知道白越才是上司似的,繼續對白越說:“我看出您的愛人與這場爆炸案有關。”

“真的不需要占蔔嗎?”

Amora想說廢話,他們都在這兒停了半天了,不和爆炸案有關難不成是來看熱鬧的嗎?

第一個字還沒說出口,便聽見白越啞聲吐出一個字:“好。”

白越想要占蔔,Amora當然不能再多說什麽。

黑人女性拿出塔羅牌,對白越說:“請一邊想您的最想問的問題,一邊抽三張牌。”

“我想知道,童童現在……怎麽樣了。”白越顫着嗓音,緩慢地抽出三張牌。

黑人女性:“魔術師、愚者、死神。”

聽到最後一張牌的名字,白越眼睫一顫。

黑人女性開始分析:“這三張牌顯示你和他的關系已經終止。”

“這個結束不止是精神方面的,還有肉身方面的。”

“他死了,先生。”

“據牌面顯示他的死亡和您有着密切的關系,或者可以說……是您害死了他。”

女人平靜冷漠的話語狠狠撕開白越心底最後一層遮羞布,揭開了白越最不想承認的一件事。

是他害死了童童。

沒錯,他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是他把童童留在美國,留在紐約。

如果童童回國了,不可能遇到這種事情。

如果他沒有做那些事,童童也不可能在商場發呆。

如果童童不認識他……

白越手臂肌肉繃緊,下巴都在微微顫抖,五髒六腑被痛苦翻攪,滋生出了直擊魂靈的痛楚。

童童連大學都沒有畢業……

臨死之前,是不是還在怨恨他?

白越痛苦到幾乎無法呼吸。

他顫巍巍地打開車門,想要走向商場,踩到地面的瞬間,雙腳發軟,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白總!”

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裏的大多數人,都有親友遇難,白越的情況沒有引起普通人的注意,只引起起另一角的車上的人的注意。

“艹,白越、白越這狗逼怎麽跪了?”

強吉眼皮狂跳,緊張地問,“他爸在裏面嗎?”

陸匪盯着白越看了半晌,确定這不是裝出來的後,臉色陡然陰沉:“他爸媽都在國內。”

“那、那……”強吉結結巴巴了會兒,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難道是溫、溫童?”

陸匪立馬說:“不可能。”

“乖寶不可能在裏面。”

“他那麽聰明,肯定是跑了。”

話音落地,又有一輛車停在白越的車前。

車上走下一個高挑熟悉的身影。

是謝由。

強吉:“三爺,謝由、謝由居然都來了。”

“溫童、溫童該不會真的……”

陸匪遠遠地看着,這會兒甚至調動不起對謝由的恨意。

他沉着臉,一字一頓地說:“不、可、能。”

“乖寶不會有事。”

“可是……”強吉扭過頭,看到陸匪的狀态後,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陸匪右手握拳,死死地攥緊身上的紅色針織圍巾,手背的傷口繃開,往外滲着鮮血。

他仿佛沒有察覺到疼痛似的,右手越來越用力,指節發白,手背青筋暴起。

看着他突突跳動的青筋,強吉難得聰明了一次。

“不可能”這三個字,不是在對他說。

陸匪是在對自己說。

是在自我安慰。

強吉睜大眼睛,竭力不讓眼眶裏的濕潤滴落。

“對,不可能。”

…………

謝由走下車,大步走到白越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領,冷聲問:“童童人呢?”

聽到溫童的名字,白越琥珀色的眼珠轉動,遲緩地看向他。

謝由臉色瞬變:“童童出事了?”

“他……”他掃視周圍,目光在燒焦商場上停留片刻,再次落到白越臉上。

謝由溫潤的嗓音提高幾分,厲聲質問:“童童他……當時在商場裏嗎?!”

白越沒有任何反應。

Amora想要阻攔謝由,被謝由身旁的淩西攔住。

“白越!”謝由把白越按在車上,右手握拳,對着他的腹部狠狠一拳,“你他媽的說話!”

白越悶哼一聲,仍然一副失了魂的模樣,□□的疼痛遠遠低于靈魂的強烈痛楚。

謝由低下頭,看着他痛苦不堪的神态,面上浮着一層以假亂真的慌張痛苦,鏡片後漆黑的眼瞳裏盡是惡劣的快意。

“白越,你把童童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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