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回北京

第34章 回北京

筆錄做了一個多小時，快結束的時候宋開心問，“趙琳最後是……怎麽樣了？”

民警不能透露太多案件細節，只能說抱歉。宋開心垂下眼睛，說：“沒事。”他忍了忍，還是問了一句：“我記得她說，喝了藥，那不是……？”

不是燒死的吧，活活燒死，這種死法太痛苦了。

兩位民警互相看了眼，年長的那一位說：“窒息。”具體死因他也不能透露太多了。

趙琳喝的是劇毒農藥，可這農藥卻不會立刻起效。她就是活活被燒死的。

實際上怎樣死又有什麽大的區別呢？再怎麽痛苦也抵不過她這一生吧。

宋開心大概猜到了一些，大大的眼睛裏顫了兩下，好久才笑了笑說：“謝謝你們回答我。”

兩位民警也對他的配合表示了感謝，然後都起身離開了。

宋林楓看警官出來了，迎上來問是不是結束了，得到肯定回答後，他又問：“我弟弟能不能回北京？”

周舟一直低着頭，聽到這話立刻望過來。

兩位警官說案件結束前不要出國，手機保持通暢，其他沒事。

“謝謝。”宋林楓說。

趙秋實送兩位警官下樓，周舟盯着宋林楓，幾度想張口，可是卻沒說出來。宋林楓從昨晚接到電話到今天出現在這裏，一直對周舟都挺平淡，拜托他照顧宋開心，還對他冒雨去救他弟弟表示了感謝。可是于公，周舟的确沒有做好自己的工作，他答應了宋林楓，要保證宋開心的安全，照顧他的生活。可是他卻因為不能說出口的情愫，跟宋開心鬧別扭，讓他被趙琳一個陌生人帶走了。

平時兩人之間的小口角小吵鬧，甚至周舟超過“照顧”範圍，對宋開心進行管束，這些宋林楓都置之一笑。可是涉及到宋開心的人身安全，他再不管，就真的不是宋林楓了。

他跟宋開心說讓他回北京。

Advertisement

宋開心呆楞住，下意識想搖頭。可是宋林楓沒等他反應，就不容置喙地說：“你要是不回，我就在這裏陪你。”

……

趙秋實送完警官上樓來，恰好聽到宋林楓說的話。不知道為什麽，他下意識看向周舟。周舟站在房間的角落邊。沒時間回家洗澡換衣服，穿着醫院的病號服，顯得……怪可憐的。

宋開心知道自己這次是添麻煩了，好像再提要求是很不對的，所以想說又沒敢說。趙秋實知道宋開心可能誤會了宋林楓的意思，怕他以為他哥是在嫌他添麻煩。而宋林楓又根本就不是會安慰人的那種性格，所以只好逾越職權，輕聲跟宋開心說：“宋總沒有要怪你的意思。”

要是別人敢這樣替宋林楓說話，宋林楓肯定要“處理”他的。但這是趙秋實說的，宋林楓就不會有這想法，就好像……好像趙秋實是他的影子，是另一個自己，說什麽做什麽都是應該的。趙秋實，就是他說不出口的話是他來不及做的事。

宋開心沉默着，不肯說自己要回北京。

沒想到一直站在角落裏的周舟說話了，聲音帶着點啞，“宋開心，你回去吧。”

他這話一說，宋開心倏地擡頭看向他的方向。趙秋實也看着他，沒什麽驚訝，趙秋實一顆心有七竅玲珑，他幾乎是一看到周舟就能猜到他會做什麽選擇。

宋開心從沉默、愧疚、掙紮瞬間轉變為生氣難過。他倔強地說：“回就回。”

宋林楓不理他們這心裏的小九九，直接跟趙秋實說：“訂機票。”

要不怎麽說趙秋實工作能力強呢，機票直接定在了下午，要算上去機場的時間，現在就得收拾東西出發了。聽到宋林楓說要馬上就走，宋開心還是愣住，問：“現在嗎？”

“嗯，你住的地方東西都暫時不用管，我派人來收。”

“哥……”

宋開心張惶開口，宋林楓等着他說話，可是等了幾秒，宋開心卻又一句話沒說出來。說什麽呢？說門口的葡萄架還沒加固好？說還沒跟小虎子道別？說學校裏還有幾節課沒上？還是說自己舍不得某個人。

舍不得周舟。

這個念頭一出來，宋開心揪着疼，覺得自己太混蛋了，就這樣……背棄跟他的諾言，開始舍不得另一個人了。曾經來這裏的原因是因為他，可是現在，想要留在這裏的原因竟然不是他了。這太……太混蛋了。

宋林楓看他的表情幾經變化，最後竟然還是沉默了。他知道宋開心想到了什麽，終究還是不忍心，說：“先回去再說。”

周舟說完那句“你回去吧”之後就一直沉默着，但是目光卻一直都在宋開心的身上，宋開心看不見，所以什麽都不知道，沒有一次與他對視。

趙秋實拉着周舟的胳膊，說：“先出去，我們談談。”

聽到趙秋實這話，宋開心終于望過來，這個方向，周舟正好與他的視線對上，可是宋開心茫然不知，抿抿嘴唇，又轉開了目光。

周舟跟着趙秋實出去了。

周舟跟趙秋實相處的不多，只知道宋總交代過，宋開心的事無論大小，只能聯系兩個人，一個是宋林楓本人，另一個就是趙秋實。可自從他照顧宋開心以來，很少有主動聯系那邊的時候，所以跟趙秋實的交集也很少，就只有每個月賬戶裏的“工資”後面的打款人寫着趙秋實。

趙秋實很喜歡周舟這個小夥子，跟他說話都不自覺放緩了語氣，“以後，開心就在北京了。”

周舟知道這是既定的事實，但還是心裏難過，好半天才點點頭。

“你現在搞的這個實業宋總很重視，我們集團沒有食品相關品類，宋總有心想要開拓，杜飛也很有幹勁，你們好好合作。”趙秋實這話的意思就表示SK對泉聲的投資跟扶持還是會繼續。

“我知道。”

趙秋實拍拍他的肩膀，說：“宋總是真的很感謝你這段時間照顧開心，我知道你可能感受不到。但請你相信我，他真的很感謝你。……開心，開心也比以前更……有……”趙秋實斟酌着用詞，“有……熱乎氣。”

周舟在趙秋實面前不想表現的頹廢，所以挺直着腰，可聽到這話，他還是不可抑制的偏過一點頭，按下心中的萬般思緒。

趙秋實悠悠嘆口氣，“回去好好工作，好好照顧家裏人。”

“嗯。”周舟答應着，好久才又問：“我能……能去北京看他嗎？”

趙秋實笑了笑，“我雖然沒有資格替他們兄弟倆答應你，但是你去了，我倒是可以保證讓你不露宿街頭。”

周舟也淺淺笑了下，心裏領了趙秋實的這份意。

趙秋實：“你這手，胳膊，也都是傷，去處理一下。”

周舟低頭看了眼，沒甚在意地說：“不打緊。”

“去吧。”趙秋實說，“暫時還走不了。”

周舟去急診處理傷口了。宋林楓準備見主治醫生，去之前告訴宋開心，他去簽字，回來就馬上走。可他跟主治醫生談完了話回來宋開心竟然還沒有把自己收拾好，還穿着醫院裏的那套病號服。

宋林楓看着宋開心扭扭捏捏那樣子，心裏笑他小孩子家，以為這樣拖着就能改變什麽不成？面上不為所動，直接說：“不換衣服是吧？不換就直接走吧。”

宋開心趕緊往牆角一縮，“我換，我換。”

宋林楓往外走，扔了句：“十分鐘。”

周舟處理好傷口正走回來，看到宋林楓站在門口，叫他：“宋總。”

宋林楓：“開心在換衣服。”

“要……走了？”

宋林楓點點頭。周舟知道宋林楓不會跟他說很多，所以直接問：“我可以去北京看他嗎？”

宋林楓盯着他。眼睛裏的審視非常明顯，長期居于上位，讓宋林楓的目光不怒自威。

“如果是朋友間的探望，你當然可以去。”宋林楓看出了兩個人之間不一樣的情愫，故意将話說得不留情意，“但如果不是這樣的身份，那我無法回答你，你問開心去”。

周舟良久沉默着。經過這麽多事，周舟明白，在他這裏，他對宋開心絕對不是朋友。可是宋開心呢，他擁有他不知道的過去，這過去似乎刻骨銘心，他能舍棄嗎？

宋林楓見他沉默，也不逼迫，只說：“你先自己想明白吧。”

兩人在門口說着話，沒想到裏面的宋開心換個衣服也能換出幺蛾子來。聽到房間裏傳來不小的聲響，似乎是什麽架子倒到了地上。

宋林楓剛反應過來，周舟都已經開門進去了，床上沒人，在衛生間傳來悶哼聲。

宋開心坐在衛生間門口，眉頭皺着，不知道磕到了哪裏。

周舟将他上上下下看了個遍，嘴裏一疊聲說：“怎麽回事？嗑哪裏了？”

宋開心還坐在地上，聽到周舟的聲音，傻愣愣地說：“地好滑。”

周舟沒好氣：“你一個人往衛生間跑幹嘛？”

宋開心瞪着他：“我要上廁所啊。”

“這裏環境你又不熟，上廁所不會叫人？”

“我不用，我自己可以。”

“嗯，可以，可以就摔倒，我看你上次是還沒跌出教訓。”

站在後面的宋林楓聽着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好像要沒個完，只好涼涼開口道：“可以起來了嗎？”

兩個人這才明白現在是個什麽狀況，周舟悶着頭，一聲不吭，非常熟稔地将宋開心橫抱起來，宋開心也很乖順地摟着周舟的脖子。

周舟把宋開心輕放到床上，目光卻還不肯離開他，一直盯着他瞧。

宋開心這次好像能感受到周舟的目光，非常準确感知到了周舟要起身離開的時機，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輕聲道：“船船，你真的要我走啊？”

宋林楓無語偏過了頭，心說我又不是個聾子。但他還是沒說話，當作沒聽到。

周舟捏住宋開心細細的手指，壓着聲音說：“嗯。你先回去，我去看你，你讓我去看你嗎？”

雖然周舟說會去看他，但宋開心還是很不開心，放開了周舟，扭過頭說：“哥，我們還不走啊？”

宋林楓嗤笑一聲，理着自己的袖扣，說了句：“想走還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