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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11.

也不知是因為玩家死得太多，黑塔不打算進行下面的環節，還是大老鼠玩累了，睡的時間過長，一直到傅聞奪通關黑塔一層也沒有醒來，抑或是他們剩下的三個人之中并沒有偷渡客存在。

總之，直到孟千術被傳送出去，原著中那個找出偷渡客的任務也沒有出現。

不過，少了些風險，能夠活下來，自然是一件好事。

進入游戲前，孟千術是和阮望舒在一起的。等出了游戲，她睜眼看時，發現自己仍在原先的位置，阮望舒卻不見了，估計是被傳送到了其他的地方。

眼前是熟悉的街道，但靜悄悄得可怕，讓孟千術有點心裏發毛。

這一場游戲過後，實力強大或運氣好的玩家可以從黑塔BOSS手中得到增幅自己實力的道具，也有無數無辜弱小的玩家就此葬身于那暗無天際的黑塔之中。

回到地球之後，作惡之人沒了黑塔怪物的威脅，又增強了實力，只會愈加無所忌憚，更何況這裏是首都北京。

簡而言之，孟千術有點慌。

快速鎮定下來，她辨別了一下四周的路，确認通往第八十中的道路後，便邁步往前走。

走了不過半分鐘，孟千術倏然一頓，大腦叫嚣着發出警告，她顧不上思考什麽，猛地往右邊一閃。

一縷刀光擦過她方才所站的位置，孟千術後怕地擡眸時，對上了一雙閃爍着兇狠目光的眼睛。

只一照面，孟千術立刻判斷出面前這個中年男人是個亡命之徒，一道長長的傷疤貫穿對方整張面龐，手裏握着砍刀，臉色兇惡，看向她的目光宛如在看柔弱的獵物。

孟千術飛速思考着可能的逃跑路線，同時腳上也不慢，轉頭就跑。

先不說地球上線後這個男人可能獲得的異能和身體素質增幅，就是地球上線前，一個健壯的中年男人，其力氣就遠不是孟千術所能抵擋的。

所以，眼下最好的選擇，就是逃跑。

但即便如此，孟千術的速度對于這個中年男人來說，也是太慢了一點。

幾乎一眨眼的工夫，孟千術就被追上了，砍刀劃破肩頭，在左肩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摔倒在地上，孟千術掙紮着想要起身，轉頭看向正在朝自己逼近的中年男人，對方臉上還挂着一絲戲谑的、逗弄獵物一般的笑容。

這是孟千術頭一次接觸這種亡命徒，也是她頭一次直視人性中的惡意和扭曲。

她似乎死定了。

12.

就在中年男人即将揮刀砍下的一瞬間，一陣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響起，孟千術愕然地發現，那把砍刀被一根金屬長棍死死擋住，任憑中年男人怎麽用力，也移不了分毫。

一個年輕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邊，握着那根金屬長棍，揚了揚眉：“一個大老爺們，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可真行啊。”

語帶嘲諷的話一驚說出口，就把中年男人給激怒了，揮刀朝着青年面門劈過來。

兩人過了幾招，孟千術驚訝地發現，中年男人的力氣竟然還不如那個突然出現的青年，從一開始就已經被壓制住了，一直被壓着打。

沒打幾回合，中年男人就後悔了，因為兩者實力實在是差的有點遠。一個疏忽，他沒注意，被那根金屬長棍打在右手臂上，只聽一陣骨裂的聲音響起，鑽心裂肺的疼痛傳來。

中年男人手中的砍刀無力地掉落下，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他自己則不複先前的兇狠，驚恐地看着青年。

年輕男人冷笑一聲，偏頭看向孟千術，朝着那把砍刀的位置揚了揚下巴：“拿起來，殺了他。”

孟千術一怔：“什麽？”

“地球都亂套了，這個人想殺你，現在你有能力殺他，為什麽不動手？”

……殺人？

孟千術其實有想過，如果她想活下去，可能遲早得殺人。

但眼前這件事來得太快、太突然，她完全沒做好心理準備，當下臉色有些蒼白。

動手麽？

“為什麽你要我殺了他？如果我不動手，你會殺了我麽？”孟千術問那個年輕男人。

年輕男人瞪了她一眼：“我殺你幹什麽？我要殺你，剛才還救你，我腦子有病啊？”

孟千術：“……”

“算了，你不動手，我來行了吧。反正這種亡命徒都是人渣、敗類，放在地球上線前也應該是要判死刑的那類人。”年輕男人聳聳肩，剛要上前，就發現孟千術一咬牙，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那把砍刀。

砍刀對于孟千術嬌小的身形來說還是太大了些，但她握着，卻沒有感覺有多吃力。

一步步走上前，來到那個中年男人面前，孟千術深吸了一口氣，舉起了砍刀，手臂肉眼可見地在顫抖。

不是拿不動刀，是因為第一次殺人而有些害怕。

年輕男人嘆了口氣，接過孟千術手中的砍刀，把自己的金屬長棍塞到少女手裏：“用這個吧，對着頭部打，至少不會像用刀砍一樣造成什麽太過血腥的畫面。”

孟千術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無力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身上，終于下定了決心，擡起了手。

13.

有時候，生死往往只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看着中年男人逐漸冰冷的身軀，孟千術心情有些複雜，甚至連青年是何時将金屬長棍拿回去的都不知道。

直到年輕男人打算走時，孟千術才勉強回神，問他：“你是誰？為什麽……要幫我？”

話一說出口，孟千術一愣。

其實後一個問題是不需要問的。

畢竟地球才剛上線，總有一些人，會在旁人遇到危險時善良地上前搭救。而在數月之後，當玩家們都已習慣殘酷的生活之後，如此抱有善心的人，或許才不會再有了。

年輕男人笑了笑：“我是齊衡，想幫就幫了呗。小丫頭，你叫什麽名字？”

齊衡？！

孟千術呆住了。

這不是天選最初的七個偷渡客之一麽？！

孟千術還未說話，齊衡便倏然擡頭，看向一個方向，她下意識地也投去視線。

膚色蒼白的少年不急不緩地從對面街道上走過來，對上了孟千術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那一瞬間，阮望舒原本微擰起的眉梢舒緩下來，似乎輕輕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