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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33.

地底人王國，糖果屋。

“居然被分來了聖誕老人的糖果屋，也不知是福還是禍。”唐光悄聲對孟千術嘟囔。

現在的玩家對黑塔世界的了解還很模糊，即使是“天選”也一樣。

前段時間黑塔更新，開放了集結副本，北京城裏也公布了第一個集結副本的進入方式。

阮望舒思考過後，帶着季樞、唐光和孟千術進入了游戲，齊衡和李妙妙留下看家。

自進入游戲到現在為止，“天選”衆人尚未碰到其他玩家，落地便在聖誕老人的糖果屋。

刨除眼前嚣張的地底人員工話裏話外對糖果屋的吹噓，孟千術大抵明白了玩家們的工作便是為地底人王國裏的各個店鋪送單。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銷售旺季，讓地底人王國裏的許多店鋪都不約而同地決定雇傭玩家當快遞員。

地底人員工“啪嗒”一聲将包裝好的糖果盒子撂在地上，随手遞給離他最近的孟千術一疊訂單，粗聲粗氣地道:“我建議你們最好手腳利索一點，地底人王國裏懶惰的玩家可沒有好下場……”

說着，他不知想起了什麽，舔了舔嘴，臉上顯出貪婪的食欲。

孟千術:“……知道了。”

這麽明顯的動作暗示地底人喜歡吃玩家……

要不是孟千術從原書中了解到集結副本即使游戲失敗也不會有玩家死亡，沒準真被騙了過去，以為這同樣是場對玩家而言你死我亡的游戲。

可惜，孟千術知道這一點，不代表其他玩家同樣知道，畢竟這是所有玩家經歷的第一場集結副本。

規則裏的惡意，讓玩家自相殘殺的引導，全都建立在玩家們對集結副本的陌生之上。

一張張訂單上标注了客人的住所，一行人依次找過去，效率也算高。

但偶爾也會因被其他玩家搶先而吃了閉門羹——這些地底人無論在哪些店鋪訂了幾個單子，似乎在同一天裏只會給一個訂單負責的玩家開門。

家門被第二次敲響，地底人要麽裝作沒聽見，要麽态度粗魯地将玩家趕走，毫無通融的餘地。

眨眼間地底人世界便已過了兩天，一聲刺耳的尖叫打破了地底人王國中午的寧靜。

趕到時便發現，是幾個地底人正抱着兩個玩家的屍體在啃食，鮮血流滿了一地，刺鼻的腥味撲面而來，令人作嘔。

周圍明裏暗裏觀望的玩家不少，“天選”一行看過之後便匆匆離去。

來到一個清淨的地方，阮望舒才面色不大好看地道:“地底人不會主動襲擊玩家，不然不可能直到現在才有人出事——那兩個人是玩家殺的。”

唐光皺起眉:“在集結副本裏随意殺人對他們有什麽好處？一旦被發現，只可能成為衆矢之的。”

孟千術面色沉沉地開口:“但如果……他們不知從什麽地方得知集結副本的通關人數是有限的呢？又或者，玩家所交付的訂單越多，獎勵就越豐厚？”

人性自私貪婪，而黑塔游戲又恰恰直指人心中的陰暗面。

這種殘忍的事情，是每個黑塔游戲中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34.

“魔鬼！你會遭報應的！”

年輕男人奄奄一息地躺在牆角的地上，瞪大了眼睛不甘地望着正起身的少女，聲嘶力竭般地咒罵。

孟千術一雙猩紅如血的眼冷冷地瞥他，嗓音沙啞:“是麽？既然當初我們什麽都沒有做，卻無故引來你們所謂正義玩家的屠殺，那麽……”

她重又蹲下身，雪白的刀面輕拍年輕男人的臉頰，唇邊揚起一抹笑，血眸裏眼神卻是極冷。

“……那便成為你們口中的屠夫、罪大惡極的偷渡客好了。”

眼前這個年輕男人，正是先前襲擊“天選”的那群玩家的首領。

不想在集結副本裏再次碰上了，真是孽緣。

看着年輕男人驚恐地咽了氣，孟千術站起來，剛想走出小巷，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感湧上心頭。

她差點沒站穩摔倒，趕忙扶住旁邊的圍牆，深呼吸了幾下，才慢慢恢複過來。

“反噬開始了呀。”

熟悉的清亮聲音從身前不遠處傳來。

孟千術驚得猛然擡頭，發現之前見過的眉眼精致的少年站在她面前，對上她的視線後，還揮了揮左手。

那枚銀镯在陽光下熠熠閃爍。

孟千術咬着牙問:“你剛才說什麽？”

反噬？反噬是什麽？他又怎麽會知道？

少年視線盯着那雙變為血色的眼眸，輕輕勾起一抹笑，狀似好心地提醒:“如果你還想要自己的眼睛，就注意點吧——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是免費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孟千術默然不語。

她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兩次爆發的力量，都遠遠超過現階段頂尖玩家的實力水準，但這份力量帶來的反噬也是巨大的。

上一回意外動用這個詭異的異能之後，孟千術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這還是建立在她自身恢複能力強和有李妙妙治療的基礎上。

這一次的反噬還未開始，但孟千術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态絕不算好。

斷斷續續的嗡鳴聲在耳邊缭繞不絕，血色的畫面在偶爾失神時鋪天蓋地地湧來，卻怎麽也看不清晰。

心頭原先褪下的負面情緒又重新翻湧起來，幾乎要将孟千術如今還算清明的心神淹沒。

“給你個忠告吧。”

少年緩步走過來，手一翻，肘部抵在孟千術心口将她壓在牆上，不知何時出現的銀色短刀對準了少女那雙妖異的血瞳。

他輕笑一聲，雪白的刀尖将刺未刺，烏黑澄澈的瞳眸裏盛滿了不知名的惡意:

“別讓黑塔BOSS看到你這雙眼睛——尤其是地底人國王。”

少年松開手，退了幾步讓孟千術有喘息的餘地。

孟千術咳了幾聲，感覺呼吸稍微順暢後，啞着嗓問:“……你到底是誰？”

她沒等到回應，定睛看時，少年卻已如來時一般消失不見了。

離開集結副本後，孟千術躺在病床上，再度挨了李妙妙一頓罵。

所幸這次受傷不重，孟千術好說歹說，才把李妙妙哄好。

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兇巴巴地撂下一句“再有下次你一個星期都別想出門了”，離開時将門關得震天響。

孟千術心虛地縮了縮腦袋，然後轉頭看向唯一還留在房間的阮望舒。

阮望舒和平日一樣面無表情的，收回視線後便對上了孟千術的目光。

不知為何，孟千術有點慌。

她幹脆地雙手合十做忏悔狀:“我錯了，下次一定不會再私自行動了。”

這次在集結副本裏，“天選”一行看到了曾經在夜間襲擊他們的那些玩家。

阮望舒特地強調過如果沒有利益沖突，這次便無視他們。

但孟千術最終仍是怒氣上頭，私自脫隊去殺了那個首領。

出副本後據唐光說，阮望舒發現她不見後很生氣。

阮望舒冷淡的目光在孟千術身上停留了很久，才道:“下次別這麽做了……大家都很擔心你。”

孟千術小雞啄米般點頭。

……一看就沒放在心上啊。

阮望舒在心裏嘆了口氣，類似的話他和李妙妙他們說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孟千術仍是照舊胡來。

“天選”七個人，只有孟千術自地球上線前，幾乎沒幾天不是在病床上躺着的。

“阮望舒，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去找唐光啦。”

孟千術的聲音将阮望舒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盯着孟千術，不由又想起地球上線的那一天自己所看到的畫面。

片刻後，阮望舒輕輕點頭:“去吧。”

孟千術沖他擺了擺手，飛快地出了門，卻發現唐光和另外一個頗為眼熟的身影走了過來。

她一呆:“練餘筝？！”

漂亮苗條的女歌手淡定地對孟千術點頭招呼，道:“我想加入‘天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