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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48.

“叮咚！玩家孟千術觸發主線任務‘猜猜我是誰’——請回答問題：猜猜Ta是誰？”

“提示：該問題僅能作答一次，請謹慎回答。”

童聲清脆，仿佛象征終結的鐘聲在耳畔敲響。

孟千術卻反而平靜下來，她試圖擡手去觸摸覆在她雙目上的手掌，但身體如同受了禁锢，動彈不得。

沒有任何規則的黑塔游戲，她還是第一次見。

那個戲谑的、雌雄莫辨的聲音又一次引誘似地響起：“猜猜我是誰？”

嗓音略沉下去，平添一絲沙啞，不知是不是孟千術的心理作用，聽起來倒真有幾分像阮望舒。

但這絕對不是他。

孟千術在一片黑暗中直視前方，沒有作聲。

大約五秒後，那股冰涼感抽離，像是移開了手。

眼前的漆黑被一抹猩紅的光輝緩緩照亮。

那是一輪血色的殘月，投射出冰冷薄涼的緋色月華。

血濺了眼眶，溫熱的液體沾了滿手滿身，唯獨那刺鼻的血腥味愈發明顯，濃郁得讓人喘不過氣。

吸氣、屏氣，仿佛無時無刻不在攝入那彌散在空中的血霧，鼻翼被鮮血淹沒。

有輕微的響動——是極輕極輕的喘息，似乎下一刻就有可能徹底咽氣。

孟千術甚至想象出下一秒在耳畔回響的微弱而溫柔的嗓音：“……別怕。”

可沒有。

響起的仍舊是那個莫名其妙的聲音，這回柔了語調，輕聲軟語：“猜猜我是誰？”

是華霖啊。

是華霖死的那一刻啊。

孟千術沉了眸，慢慢地閉上了眼。

五秒後，一切感覺再度下沉。

金屬碰撞的聲音，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最後以一聲慘烈的哀嚎終止。

有鈍器劃過獵獵風聲，停在孟千術面前，嘀嗒嘀嗒，還滴着血。

是她第一次殺人，齊衡給她遞了武器。

啊，是這樣啊。

原來是這樣麽。

“猜猜我是……”

那個聲音如影随形地落下，卻被孟千術半途截斷。

“滾出來吧——”

孟千術擡眼，猩紅的眸裏盈着淡淡的殺意：“尹鈴。”

49.

“大概是因為實力上的差距，所以在這場所謂的對抗游戲裏，黑塔給了尹鈴不少方便。”

孟千術一邊出牌，一邊随口道：“她應該是能重現我經歷過的所有事情，所以她選了阮望舒為救我重傷、華霖死亡，試圖來動搖我的意志，讓我感到恐懼，進而精神崩潰。”

“真卑鄙。”

李妙妙說着，瞧了眼齊衡，似乎在擠兌他先前對尹鈴的信任。

齊衡黑着臉看了看手裏的牌，說了聲“過”。

“但在我經歷過的所有事情裏，齊衡讓我殺人這件事絕對排不到前三。”

孟千術暗了暗眸。

最讓她恐懼的事情裏，至少白若遙當着她的面幹脆利落地連殺四個玩家這件事，肯定比齊衡那事更令人害怕。

但白若遙沒有出現。

“因為尹鈴只能選取她知道的事情。”

孟千術淡淡地道。

尹鈴不知道白若遙，不認識時祈，所以這兩個家夥相關的一切都沒有在游戲裏出現過。

更何況季樞說過，尹鈴最近活動的地區就是東三環。

如果這是一場對抗游戲，那敵方玩家最大可能就是她。

“贏啦！”

孟千術趁李妙妙和齊衡不注意，飛快地出完了剩下的牌，然後在兩人一致跳起來聲讨的聲音裏笑嘻嘻地跑出了房間。

——跟迎面走來的少年撞了個滿懷。

“小心點。”

阮望舒拉住孟千術胳膊，扶她站穩。

孟千術一呆：“阮、阮望舒？！”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少年，除了衣服上有被劃破的口子外，他人好好的，只受了一點輕傷。

後面練餘筝悄悄地走近，閃身進了醫務室，步伐還算輕盈。

雖然被齊衡和李妙妙摁着躺到床上療傷了，但聽兩人咋呼的音量高低，應該受傷沒原著那麽重。

孟千術遲疑地問：“黑塔二層困難模式？”

“過了。”阮望舒帶了點微笑，回答，“你晚間沒聽到黑塔播報麽？”

“應該是在游戲裏正好錯過了。”

孟千術撓了撓頭，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就這麽過了？”

阮望舒沉默片刻，道：“我用掉了那個能複活的道具。”

孟千術：“……？”

孟千術：“！！！”

孟千術：“你說什麽？！”

她記得清清楚楚，那個道具分明是到唐陌反殺阮望舒的時候才被用掉的。

現在黑塔二層就用掉了，那與唐陌、傅聞奪交手的時候怎麽辦？

提醒阮望舒小心？

那個級別的戰鬥，不是小心就能夠防範被殺的。

就算她告訴阮望舒要小心白若遙攪局時唐陌的反殺，但以唐陌那個異能的速度，分明是防不勝防。

幹脆勸說【天選】不要攻擊唐陌？

阮望舒和練餘筝是在兩個獎勵中二選一，選擇圍殺唐陌的。

如果放棄，等于這次攻塔一無所獲，甚至還用掉了一個珍貴的複活道具，簡直是血虧。

可去圍殺唐陌也是血虧啊。

怎麽辦，到底怎麽辦？！

“千術，怎麽了？”阮望舒拍了下她的肩膀，讓孟千術回神，有些擔心，“不會是受的傷還有影響吧？”

“我的傷早好了！”

孟千術不滿地瞪他一眼，轉身昂頭就走。

她想，或許她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好了。

十天後與唐陌和傅聞奪的戰鬥，阮望舒絕對不能死。

否則，即使是找遍整個黑塔世界，她也要找到第二個能複活的道具。

無論那要付出什麽代價。

待走出了大家的視線，孟千術一個踉跄，扶着牆，捂住了眼睛。

視線裏的畫面明明滅滅，虛實交替，如同雷雨夜忽明忽暗的天色，耳畔似是連風都凝固了，聽不到半點嘈雜聲響。

——仿佛她被世界遺忘。

【“誕生于殺戮與摯愛中的強大異能，燃燒己身來換取碾壓一切的力量，殊不知這同樣是一種背叛。”】

【時祈彎眉淺笑，唇一張一翕間似毒蛇在一點點露出獠牙：“作為代價，你會慢慢失去視覺、聽覺、嗅覺……直至五感盡失，如同廢人。”】

【“不過，如果你當真決定要燃盡自己的一切，那或許連地底人國王都攔不住飛蛾撲火的你哦。”】

【“所以，你的選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