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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54.

阮望舒和齊衡、李妙妙一起去攻塔了。天選的各項事宜則被交給了季樞處理。

孟千術樂得清閑，但是算算時間，又沒有那麽樂觀了。

現在是四月，地球下線則是六月份。

回歸者快來了，黑塔六層也要來了。

但蝴蝶早已扇動了翅膀。

阮望舒已在黑塔二層死過一次，唐陌沒有拿到控制重力的這個強大異能，白若遙對唐陌的興趣似乎有一小半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以及那個讓孟千術分外忌憚的神秘黑塔BOSS——預言家。

印象裏，她很久沒看到時祈了。

是他放棄給自己使絆子了，還是另有打算？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孟千術隐隐覺得有些不安。

仿佛她忘記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四天的時間轉眼便過去了。

無星子的夜，唯有皎潔的月高挂于漆黑的夜空，投下冰涼柔和的光亮。

教室裏沒有拉燈，月光将少女的影子拉得很長。

黑漆漆的眼眸裏沁出一縷血紅。

月亮吶……

雪姐姐很喜歡曬月亮。

心底悄然生出一絲妄念——她不想慕回雪死。

人都是貪心的。

滿足了一個願望，又希望現實會給予恩惠再滿足一個願望，接着是又一個願望。

但既然雖是風波頻出，最後一切也基本回歸了正軌。

反正蝴蝶的翅膀已然扇動，所有已定的事實都無法再挽回。

這所謂“劇情”再偏斜得離譜一點，也沒有關系吧？

畢竟“劇情”裏本也沒有時祈這個人。

55.

直到李妙妙的怒聲驚呼，和澎湃的可怕重力一同碾壓過耳膜，孟千術才恍惚驚醒自己到底忘了什麽。

——齊衡是會死的。

——齊衡在原文裏是死了的。

他在文裏不過是配角表裏一個毫不起眼的配角。

實力不出挑，外貌不出挑，存在感強也只有和李妙妙吵嘴的時候，大多數的同人文裏都經常将其掠過，或是作為天選的背景板偶爾提一嘴。

但如今這裏是真實的、鮮活的、存在的世界。

是【家人】吧。

孟千術還記得第一次與齊衡見面，他遞過來的長棍。

金屬材質，入手時很冰，沉甸甸的。

他将自己的武器毫不在意地遞給了一個自己剛救下的女孩。

如果是如今四月，齊衡絕對不會這麽做的。

但當初的他，卻會。

不是人變冷血了。

是社會消磨了所有人對彼此的信任。

所以啊……

所以【家人】，才如此重要啊。

她的家人會死。

會成為回歸者脖子上冷冰冰的十分鐘休息時間。

會成為天選和唐陌等人合作的契機。

會成為李妙妙後來複仇的動力。

會成為一個永遠只能咬着牙喊出口，卻永遠得不到回應的、再無意義的名字。

是誰決定他生他死？

是誰決定誰生誰死？

在屋內的衆人反應過來，唐光和季樞堪堪起身，練餘筝向屋外投去視線的剎那。

孟千術已經沖了出去。

這個世界已經不屬于任何已定的創作。

黑塔規定秩序，玩家掙紮求生。

沒有人必須得死。

沒有人肯定會死。

去打破規則吧，撲火的飛蛾。

你要救所有人。

阮望舒、齊衡、白若遙……

甚至慕回雪。

56.

“疼疼疼疼疼！！！”

“嗷——！”

李妙妙給了齊衡和孟千術每人一個腦崩，擰起眉兇道：“給老娘閉嘴！剛才沖得倒快，現在倒嫌疼了？”

孟千術不知道第幾次因為受傷被李妙妙兇，經驗豐富，立刻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可、可是……”

黑眸裏的淚将落未落，看起來分外委屈。

李妙妙一向吃不消孟千術刻意的服軟裝乖。

她撇過頭去，咳了兩聲，兇巴巴地瞪着齊衡：“還有你！愈合能力還沒老娘強呢！急着擋什麽刀！”

齊衡火大：“我好心幫你，你倒還不領情！”

兩人三句不合便又吵了起來，孟千術見怪不怪，趁機偷偷溜走，一轉眼，撞上了領着人進來的練餘筝。

身後跟着唐陌、傅聞奪和陳姍姍。

孟千術稀奇地打量着那個瘦弱的女孩，盡管她其實跟對方差不多大。

陳姍姍倏然扭頭，對上了她的視線。

孟千術悄悄把女孩拉到一邊：“嗨嗨，能問幾個問題麽？”

她笑得人畜無害，乍一看像一個沒有絲毫威脅的預備役。

但在這裏的應該都是天選的核心成員，而自前段時間強制攻塔起，也再也沒有預備役了。

要麽死亡，要麽轉為正式玩家。

陳姍姍冷靜地道：“你想問什麽？”

孟千術緊盯着她的表情，低聲道：“黑塔BOSS是可以被擊殺的，對麽？”

陳姍姍一愣。

這其實是個已經被默認的事實。

不論強弱，能夠主持黑塔游戲，就是黑塔BOSS。

弱到黑塔一層的大鼹鼠和火雞，強到格雷亞和聖誕老人，都屬于此列。

只要玩家夠強，且規則默許，擊殺黑塔BOSS是有可能的。

陳姍姍下意識地點了下頭。

孟千術微笑，聲音再次壓低：“包括……預言家？”

女孩頭點到一半，又搖了搖頭，等意識到孟千術說了什麽，自己的異能又給出了什麽反應後，驚得後退一步。

陳姍姍不可思議地看向孟千術：“你、你……”

“開個玩笑。”

孟千術輕松地笑起來，擺擺手，然後沉下聲，認真地道：“把你想的東西告訴我，我可以跟你交換一些情報。”

陳姍姍猶豫地問：“交換情報？不，你知道我的異能？”

孟千術揚了揚眉：“我應當了解【天選】的盟友。”

她自問自己沒做對不起唐陌等人的事。

否則只要在他們來首都前，将他們的異能、道具都抖出來，天選的三次襲殺不可能無功而返。

陳姍姍也飛快意識到了這一點，猶疑地側頭看一眼正與阮望舒交談的唐陌，下定了決心：“我告訴你。”

不包括預言家。

因為【預言家】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57.

時祈是個冒頂【預言家】名頭的玩家。

他是個瘋子。

他是一名回歸者。

他是本不該存在的存在。

他是名義上的【預言家】。

而他本應有的預言，自蝴蝶睜眼的那一剎，便已經化為了謬誤被糾正。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

這個世界也是虛假的。

清俊的少年親手點燃了一盞燭火。

靜待飛蛾張望着、猶豫着，最後義無反顧地沖向足以焚身自毀的焰火。

你會成灰，還是重燃？

黑塔呀，你又是否足夠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