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天生反骨

天生反骨

皚皚白雪上帶着一連串的爪印,順着爪印看去,一只渾身灰色,體型健碩流暢的西伯利亞狼正一瘸一拐地下山,它後腿受傷,走的并不算快。

頭頂的雪鸮發出了一連串的叫聲,歪了歪腦袋,振翅而飛。

霍北低着頭嗅了嗅味道,又扭頭舔舐了一下自己後腿的傷口,略顯陰冷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再往下走就是冰湖,顯然和他之前來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它有些猶豫要不要往這邊走。

雖然齊楚的氣息是在這裏消失的,但是如果繼續走下去,很有可能和狼群越走越遠。

就在它陷入糾結的時候,身後不遠處傳來了一絲聲響,這聲音并不像猞猁或者雪豹之類從林中穿行的聲音,倒更像是大型猛獸,比如熊類從林中走過,龐大的體型踩過斷裂的枝丫,發出的聲響。

霍北回頭朝着那邊的方向看,片刻後,再次扭過頭,邁步往山下的冰湖走去。

一路走來都沒遇到狼群和它們的氣息,雖然霍北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猜測極有可能是方向感缺失的索亞又帶錯了路。

狼毛根根分明,尾巴垂在了身後,霍北後腿微微彎曲,用力一躍,借着旁邊的岩石為落腳點,順勢再次往下跳,落在了坡下的一處平地上,爪子踩在了厚厚的雪地裏反倒不容易打滑。

即便如此,它依舊習慣性爪尖牢牢勾着地面,每一步走的都非常謹慎,耳朵警惕地立起,聽着四周動向。

*

齊楚其實并未昏迷,只是連續兩次傷上加傷,他的确是爬不起來了,旁邊狼群們讨論的聲音落在他耳中,聽得清清楚楚,別說是尾巴了,就連耳朵都稍稍動了動。

索亞它們并未注意,只有一只沉默觀察的老六傑拉注意到了,它好奇地湊上去,又似乎不願意太接近,往後退了兩步,收回了目光,扭頭道:“加勒……”

加勒正處于“我有情緒我要鬧”的階段,惡狠狠地扭頭道:“幹什麽?”

傑拉本就性格腼腆,甚至有點自閉,被加勒毫不客氣地兇了一頓後,它的尾巴夾在了身後,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了。

齊楚半阖着眼睛,眯縫眼就能看着那頭有些自閉的老六傑拉垂着尾巴,低着頭,又躲到了不遠處的樹幹後面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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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勒。”老四加諾忽然開口,加勒不耐煩道:“你又要幹什麽?”

“從冰湖這邊的山腳往上走。”加諾對加勒的态度已經習以為常,它嗅了嗅味道,而後道:“老大很有可能就在上面。”

加勒順着加諾所說的方向看去,思考片刻後反應過來,咬牙道:“這不是反方向嗎!”

加諾點了點頭,應道:“嗯,可能我們之前找錯了方向。”

從齊楚這邊能清晰地看到加勒因為過于惱怒,腹部劇烈起伏,它的爪子牢牢勾着地面,隐隐露出了獠牙,但在它對老二索亞有些不滿的時候,老三赫羅已經站在了索亞的身前,一雙狼眸裏透着不善,聲音帶着一絲威脅道:“加勒,你想幹什麽?”

狼群等級制度異常森嚴,身為老五的加勒在等級上比索亞和赫羅都更低一些。

“它并不想幹什麽。”加諾不動聲色地站在了它們之中,擋住了赫羅看向加勒的眼神,聲線平靜道:“先想想怎麽上山吧,而且還得帶着它上山。”

這個“它”指的自然就是齊楚,在其它狼看過來的時候,齊楚已經閉上了眼睛,仿佛昏迷不醒。

頭狼失蹤的第五天,狼群的矛盾終于顯露了出來,往常有着霍北鎮壓,無論是索亞還是加勒,都不敢在霍北面前表現出自己的不滿。

挑釁頭狼失敗的下場,它們見過,但并不想經歷。

于是這幾頭狼就圍着齊楚坐下了,它們繞成了一圈,等着齊楚醒來帶路,被這樣幾雙灼熱的視線盯着,即便齊楚的心理素質非常強大了,但依舊不适,掙紮了幾分鐘後,他終于演不下去了,緩緩睜開了自己的狗眼。

這一圈的狼都好奇地伸過來頭,近距離接觸後,尾部傳來了難以忽視的異樣痛感,齊楚終于不情不願地坐起身。

他的尾巴被加勒摁住了,加勒踩着齊楚的尾巴,歪了歪腦袋道:“你怎麽尾巴這麽軟?”

狼的尾巴和毛質地比較偏硬,但是哈士奇的毛質地很軟,摸起來非常蓬松柔軟,但即便如此,齊楚面無表情地深吸了一口氣:“你就是這麽對待頭狼伴侶的尾巴嗎?”

加勒:……

它擡起了一個爪尖。

齊楚脖頸處和脊背的傷雖然不輕,但是已經不流血了,血痂将皮毛黏住了,總是有些不适,帶着拉扯的痛感,他垂着尾巴,有氣無力地沿着冰湖走。

幸好這山裏這裏不遠,不然他估計也找不到地方。

下山可以滑着下山,但是上山卻需要一步一步爬上去,沒有了氣味作為引導,齊楚只能憑着腦海裏的記憶,尋找着熟悉的路線。

“我們這是去哪裏?”老二索亞看着齊楚在繞圈圈,有些不解道:“這是去找老大的路嗎?”

“先找到我墜崖的地方,然後順着我墜崖的地方去找你們老大。”齊楚舔着爪子,艱難地往上爬:“不然山這麽大,我上哪找路去?”

墜崖的地方不難找,畢竟只要往邊緣地帶走就可以,但是想在這樣一座雪山裏尋找一頭狼的蹤跡,那就猶如大海撈針,非常困難了。

方向感缺失的索亞仔細思索了一下齊楚的話,它覺得非常有道理,不愧是首領的伴侶狼。

作為雪橇犬的哈士奇又一特點,它們很難服從命令,因為它們會有自己的判斷能力,只會服從頭犬的決定,在沒有頭犬的時候,它們會認為自己是頭犬,從而只服從自己的判斷。

簡而言之,哈士奇天生叛逆,只服自己,不聽從其他命令。

而某頭已經下山的狼,嗅到了一絲絲狼群的氣息,它的狼瞳裏透着一絲詫異,這股氣息很濃,而且裏面還夾雜着一絲血腥氣。

它擡爪邁在了冰湖上,順着氣息,再次尋找到了山腳下,有些茫然地擡起頭,看向自己剛剛走下來的某座雪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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