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章

第 42 章

這天中午，等沈青杬忙完既定工作後，倆人原本打算驅車回家，但行到服務區時，沈青杬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通話時間不長，也就四五分鐘，等沈青杬挂斷電話後，告訴了魏以寧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他們今晚很有可能無法回家了。

原因是今晚訂好在S市招待客戶的周行南，因為突發情況，無法到場，所以拜托沈青杬幫他頂一下。

魏以寧下意識問他怎麽了？沈青杬告訴他，不是人出事了，聽他電話裏那意思好像是遇到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倆人神神秘秘地看了對方一眼，都笑了。

沈青杬一看腕表，這會時間尚早，他跟魏以寧說，晚間，他會盡量早點結束，如果條件允許的話，看能不能連夜往回趕。

魏以寧當即拍胸脯保證自己開夜車絕對沒問題，沈青杬笑笑，沒說什麽。

這會也不急着趕路了，倆人便把車停在服務區，靠在車身上，目視遠方。

遠方，夕陽正紅，火紅一片中又透着點碎金，如撕裂的錦綢般，絲絲縷縷的嵌進了青藍色晚空。

魏以寧很喜歡這種來自大自然的濃墨重彩，當即舉起相機把這一刻定格了下來，倆人閑适的聊，魏以寧問他今晚幾個人，沈青杬回說，加上他大概5位，聽周行南介紹，應該是他之前聯系的意向客戶，其中，有兩位是做環境勘測工作的，還有一位是搞影視航拍的，還有位蔣工應該是做電力巡查的，能把這些各行各業的人彙集起來，無外乎是周行南想進一步把他們公司的無人機技術推向市場的行徑。

魏以寧混混地聽着，下意識地問沈青杬，“有沒有遇到過，想做但不敢去做的事？”

沈青杬回看了他一眼，認真地想了想，最終搖了搖頭。

回顧往昔，他這一生到目前為止，好像還沒有什麽事情是留存在自己心間，想做，但未能成行的事。

魏以寧又不死心地問他，“你遇到的每件懸而未決的事，都會去踐行嗎？”

沈青杬想了想，回他，“在不觸及法律及不違背社會公序良俗的情況下，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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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嘗不可。

魏以寧反複咀嚼這四個字，直等到沈青杬已經趕去赴宴了，他還在一個人的反複念叨。

是啊，他想，未嘗不可。

差不多到晚間11點左右，就在魏以寧坐卧難安，想去找他時，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見是沈青杬的號碼，他心中一喜，但接起時，傳出的卻是另外一個男聲，那男人聲稱自己叫蔣峰，說是沈青杬喝多了，讓他過來接一下。

魏以寧當即應允，挂斷電話後，飛奔了出去。

緊趕慢趕，等他趕到酒店門口時，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鐘，剛一下車，就見沈青杬正把站在他身側的人招呼進車中。

等那車走後，魏以寧快步走到沈青杬身邊，一下扶住了他的胳膊。

沈青杬這時酒醒了大半，但腦袋昏沉沉的，只顧轉頭看了眼來人，魏以寧緊張的問他，“沈青杬，你沒事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裏的緊張也會蔓延到手臂的抓握力量上，沈青杬登時覺得手臂一疼，便胡亂掙開了眼前人的鉗制，卻轉而把手搭在那人肩頭，一下就把人攬進了自己懷中。

魏以寧被他攬的一個踉跄，只能矮着身擡頭看他，但看也看不真切，只能依稀看到那人的唇，和不住聳動的喉結。

那一刻，魏以寧內心鼓噪，耳膜也在嗡嗡嗡地響個不停，所以沈青杬又說了些什麽，他一概沒聽清，但依稀記得是說他跟剛才那位老總還有個什麽約定之類的。

但此刻的魏以寧無暇細想，他環顧四周，強壓下心間那股莫名的躁動，劈手攔下了一輛出租，好不容易把人塞到後座上，向着酒店開去。

等回了酒店，魏以寧又第一時間問前臺要了一碗醒酒湯，連哄帶拽地給他灌了下去。

再然後，就是脫鞋，脫襪，脫外衣，擦手，擦臉，擦被汗浸濕的額頭。

魏以寧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這麽細心地照顧一個人。

等弄完這一切，他自己也累的夠嗆，幹脆身子一軟，滑坐在了那人床頭。

無來由的，他突然就想起了前天那場意外的大雨，想起了雨過天晴後，在那片幕天席地的紫紅色花海中，那人輕輕地幫他理額前碎發，想起了他望過來的那個眼神，想起了倆人對視中，那人眼底沁染的盈盈笑意。

當時不覺得，腦海中只顧一片空白了，現下在這溫軟良夜一回憶，想來，最是動人心魄。

心思一動，讓魏以寧剛才的那點困倦，頃刻間煙消雲散。

他便借着床頭那盞柔柔的光，細細地打量起面前這人。

該是什麽時候會對他有這種……別樣的情愫呢？

魏以寧一時之間也無從知曉，只是覺得，現下是那麽美好，如果倆人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他朦朦胧胧地想，身體也在不住地靠近。

那一刻，月亮行了兇。

在如此晦澀不明的月光中，毫無征兆地，魏以寧突然伸長手臂，“啪嗒”一聲，按滅了室內那盞，唯一的光源。

一瞬驟黑。

他俯身，吻上了那片朝思暮想的唇。

那一霎，魏以寧心如擂鼓，呼吸沉重到快要窒息。

直吻到，那人在床上掙動了一下，他才陡然驚醒，一瞬放開了他。

人也在直起身的同時，沖出了房間。

這會魏以寧覺得連心口都在顫，全身更是熱得像被烈火灼燒過，更要命的是，身體中某個隐秘的部位，還在不死不休地叫嚣着要起義。

魏以寧在那一刻算是體會到了，什麽叫□□焚身。

這徒然失控的一切，讓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可越是危險，那氣息便越是迷醉，引得魏以寧不自覺地，又朝着身後那扇門，深深地看了一眼。

色即是空，色即是空，默念着“靜心訣”的小鬼，最終還是沉下一口氣，跑到衛生間，解決自己的生理需求去了。

等他完事後，又慢慢踱回到沙發上坐下，可剛坐片刻，身體中那股莫名的躁動，又要叫嚣着逃出囚籠。

要死了要死了，魏以寧感覺這間房中，哪哪都是那人的氣息。

他無奈一嘆，逃也似的，跑到走廊上避難去了。

那是他的初吻，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光是一個吻，就能讓自己彌足深陷，進而想要的更多。

直等到夜裏三四點時，魏以寧實在困倦的不行，才又慢慢踱回了房中。

這會，他迷迷蒙蒙地複又在沈青杬床頭坐下，看着那人側顏，又伸手幫他把卷起的一個被角抻了抻，不知不覺間，自己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

清晨，當床上的人被陽光照醒，正迷迷蒙蒙間，卻突然發現了這個正趴俯在他床邊的小少年。

那一霎，沈青杬不斷按壓着眉心的動作一滞。

他家小少年側着臉，呼吸均勻，睡得酣甜，此刻窗外照進的寸寸燦金調皮的爬在他臉上，沈青杬看到他額前有幾縷碎發被清晨的風帶起，垂落在了緊閉的眼眸上，有心想伸手幫他撥開，但伸出的手卻又堪堪停在了半空。

最終，他只是那樣，靜靜地，靜靜地看着他。

沈青杬不知這樣過了多久，直等到那個小家夥，哼哼唧唧地，揉着惺忪睡眼，看向他時，沈青杬便笑着跟他打了聲招呼，“以寧，早上好。”

聽聞，那小家夥繼續揉着惺忪睡眼，回他，“早上好。”

沈青杬擡手，撫在他腦袋上揉了揉，溫柔地說，“以寧，收拾一下，走，我們回家。”

随後就見那少年，踉跄着站起，又以手捂嘴，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兩眼蓄滿淚光，眼神也有片刻失焦，但在注意到自己正看着他時，又轉過頭來，不好意思的笑。

在那個燦然奪目的笑容中，沈青杬不着邊際地想，這少年守了他一夜。

等倆人上車，魏以寧的哈欠都還沒消停，沈青杬好笑地看着他，“以寧，要是困的話，就去後座躺着睡，那樣舒服些，等到地了，我再叫你。”

魏以寧“嗯嗯啊啊”幾聲，敷衍的應着，卻絲毫沒有要擡尊臀的意思，反而給自己找了個相對舒服的靠姿，又從挎包中取出鴨舌帽，在扣上頭頂前，轉頭朝他一笑，而後把帽檐往下一壓，夢周公去了。

沈青杬笑笑，幫他把遮陽板放下，帶着他的小少年，向着家的方向奔赴。

今年這個過半的假期，對他而言，好像過的格外漫長，卻又格外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