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即使只有一個觀衆（三更）

一時興起地後果就是，整個上妝過程，思嘉怨念的目光時不時就往蘇蘇臉上掃來，連藍優都同情地看向思嘉，誰讓蘇蘇玩的太過火了？

前一秒，流雲還觸手可及，下一秒，就像泡沫一樣消散了。

哪怕知道那只是虛幻，卻仍然貪心的想多留住一點。

見思嘉放下化妝刷，仍是一副郁郁寡歡的樣子，蘇蘇有些心虛地看了她一眼，輕聲問道：“生氣了？”

“沒有。”

思嘉悶悶地說：“對着你這張臉一點都氣不起來，可惜心裏好像空了一塊。”

蘇蘇認真考慮了會，眼眸忽地一變，沒有焦距的瞳仁溫柔似水：“這一別，最好再不見，你曾說會代我看遍這繁花似錦，該不會忘了吧？”

思嘉愣住。

她說的是流雲和風熙最後一次見面時的臺詞，好不容易等到百年一生的藥草成熟，流雲卻放棄了治療眼睛的機會，把它送給了同樣需要這藥療傷的沈言。

微微眯起的眼眸黑白分明，墨色瞳仁裏目光澄澈，思嘉知道蘇蘇在以流雲的方式為她打氣，她忍不住眼圈一熱，唔哇一聲，告誡自己不能彎！

藍優：“……”

還好自己不追星，否則這過山車的心情她怕她會承受不住。

“因為是舞臺劇，這次妝有點重，”思嘉緩了會，說道：“角色性格單純正義，這次着重突出眼妝，有沒有哪裏需要改？”

鏡子裏的雙眼微垂，瞳仁黑白分明，唇瓣用了不跳脫的顏色，配上她的表情，溫柔純良，就像是無害溫順的小動物。

藍優感嘆：化妝是門技術。

蘇蘇眨眨眼，拉長的眼線顯得眼睛格外明亮，“很适合，沒有需要改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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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嘉呆呆地看了半晌，後知後覺地回神，這笑容殺傷力太大了！

确定了舞臺劇首演的具體時間，思嘉當天會提前過來給蘇蘇上妝。

這段時間的排練，朱朗和尚儀只來了兩三次，對戲時态度也相當敷衍，臨近到了周六首演，聽說票幾乎沒賣出去幾張。

藍優掀起厚厚地簾幕，探頭看向觀衆席，足以容納幾百人的席位上只稀稀拉拉坐着十幾個人，前排幾個女孩子手裏還拿着印着蘇蘇Q版頭像的小扇子。

Q版頭像是蘇蘇後援會裏一個粉絲親手畫的，後來換成了後援會的頭像，現在居然連扇子都做出來了。

觀衆席的情況讓藍優喜憂參半。

喜的是，現場竟然有蘇蘇的粉絲，這次舞臺劇她幾乎沒有在V博上宣傳，只在行程裏提了一句，能得知消息到現場來的，都是死忠粉。

憂的是，蘇蘇看到這空曠的觀衆席不知會作何感想。

越想越覺得她不該接下這個工作。

“怎麽一回來就這副表情？”

藍優一激靈，指着自己鼻尖，“表情很明顯？”

蘇蘇還沒回答，思嘉先點點頭，“太明顯了。”

“來了多少人？”

藍優遲疑了會，開口：“不到二十人。”

單從出票的情況，蘇蘇也能猜到，然後便聽藍優加了句，“說不定是還沒開場的原因，對了，臺下還有幾個你的粉絲。”

“你這什麽表情？”

蘇蘇失笑，看着藍優說：“我沒有失望，真的。”

似擔心藍優不信，她補充道：“哪怕臺下只有一位觀衆，我也會全力出演。”

後臺裏聽到她話的人，皆沉默了一下。

忽地，一道不合時宜地冷哼聲響起：“年輕人有熱情是好事。”

朱朗不冷不熱地看過來，雙眼裏閃過精光，“對吧？尚儀？”

尚儀雙手環胸，她又不是因為喜歡演戲才進這個圈子，還不是因為這行來錢快，聽出朱朗話裏嘲諷的意味，她冷冷一笑，“說大話誰不會？”

付磊尴尬地左右看看，本因蘇蘇的話燃起的熱情，一下又滅了下去。

尚儀的話并不是全無道理，就像他，對每次工作都懷抱熱忱，但在一次次的失敗和打擊下，那個熱愛演戲的初心，漸漸的也不知被他遺忘在何處了。

“時間差不多了。”

朱朗看了下表，諷道：“但願你們別在舞臺上出洋相。”

他是有說這話的底氣的，有着很多年積累的舞臺劇經驗，雖沒完整彩排過，但他的臺詞和動作，确實沒什麽好挑剔的。

站在破舊房子的布景前，一束燈光打在蘇蘇身上，她雙手抱着頭，自言自語：“啊啊！都停一停！別在吵了！”

像是受到極大的痛苦，清隽的面容擰成一團，豆大的汗珠自額頭落下，“我的腦子裏……”

燈光一轉，朱朗、尚儀、付磊的身影顯露出來，三人同時說着臺詞，“有我們。”

開場一幕作為序幕引出主角的多重人格，然後燈光一暗，伴随着幽暗的背景音樂，當燈光再次亮起時，一具屍體出現在舞臺上。

臺下觀衆一驚。

一些抱着打發時間的念頭來看看的觀衆竟不知不覺都看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