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主神

主神

那股威壓帶來的威脅似乎還未散去，付憑舟緩了片刻，才回過神，看向身旁的系統，以及萬修遠本尊。

萬修遠神情近乎癫狂，一直盯着付憑舟，似乎他是什麽珍稀動物一般，嘴裏還不斷念叨着些話語，這是一點聲音也無。

“怎麽回事？”付憑舟開口問道，語氣不算太好。

系統隐瞞他的事情，似乎比原本預計的要多不少。

一道靈力閃過，半透明屏幕出現，播放的赫然是剛剛任務世界的場景。

“萬修遠太吵，我給他靜音了，”系統說，“你先看看屏幕。”

付憑舟有些奇怪，但還是耐下性子，陪着系統一同看向屏幕。

如同付憑舟臨走前看到的一般，陸郁入獄，陳秋臨接受治療，事情落下帷幕，逐漸回到正軌，一切都很正常。

就在付憑舟逐漸失去耐心之時，世界突變，大股能量突然從陳秋臨和陸郁身上湧動而出，盤旋在小世界上方，接着逐漸融入到各地。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控制一般，世界時間暫停，之後開始倒轉。

就像在看着一部倒放電影，付憑舟看到陸郁又回到醫院，接着退到婚禮，再然後回到陸宅，事情按着既定順序回放，最終停在二人還未相遇的時候。

像是被重啓一般，劇情再次開始播放。

陳秋臨因為家庭變故走入歧途，被客人糾纏，但不同以往，陸郁經過，卻并沒有再次選擇搭救，而是事不關己地離開了。

這就是二人人生中最後一次交集。

之後陳秋臨在貧窮的困境中掙紮，在母親身死後陷入悲傷又重新振作，而陸郁也沉浮在商海，因為年輕又缺乏經驗，只是艱難地支撐着公司運行。二人都活得普通又艱難，是世界上不起眼的芸芸衆生之一。

“……你想說什麽？”付憑舟皺眉，不太理解這個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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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這個世界是有‘劇情’的，”系統再次重複這句話，“因為有‘神’的操控。”

付憑舟想起了那威壓，“‘神’是我臨走前感覺到的那個嗎？”

“是。”系統爽快地承認了，“我們稱他為主神，掌控着萬千小世界。”

“他操控着小世界的‘天道之力’——也就是那些能量——以各種方式将它們吸收，為己所用。

“剛才的世界，主神通過将能量集中在‘主角’身上的方式吸收，因此陳秋臨和陸郁身上反常彙聚龐大能量。

“因為‘天道之力’都集中在二人身上，因此世界劇情都會圍繞他們轉動，扭曲了世界線，導致出現了陸郁年紀輕輕成為壟斷集團總裁，甚至可以掌控法理，以及衆多民衆過度關心一個商界總裁等等怪相。”

付憑舟挑眉，“這麽說，我算是破壞了主神的布局？”

“對，”系統果斷點頭，“主神應該已經發現你了，過不了多久，大概他們內部團隊便會出現你的通緝令了。”

付憑舟：“……”

他笑得極具壓迫，意味深長開口：“你故意的？”

故意隐瞞他，讓不知情的他直接上了一個神的黑名單。

付憑舟雖然行事張揚，但內心謹慎，思緒缜密，一般不會輕易将自己的威脅性暴露在比他強的對手面前。這還是他第一次剛開局就被最終BOSS盯上的。

“當然不是，”系統眼神無辜，“我阻止過你了，可惜好感不夠，你不聽勸啊。”

“那你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

“在主神的地盤說他壞話？”系統驚訝，“會被偷聽的啊，到時候暴露得更快。”

這主神還是個偷窺狂？付憑舟無語了，突然覺得系統好像也沒什麽錯？

“行吧，我暫且原諒你。”付憑舟大發慈悲，“這主神和你不是一夥的，你又是為誰做事？”

就憑那威壓，主神遠遠不是現在的他可以對付的。按照推測，敢在主神地盤撒野，系統背後的人大概也不弱，如果能得到庇護，就算被通緝也不是什麽大事。

提起雇主，系統飄向萬修遠，解開了他的禁言。

“你不是叫我解釋之前屏蔽萬修遠的事情嗎，讓他給你解釋吧。”

“你，你……”萬修遠捂住喉嚨，驚喜地發現自己能說話了，又将仰慕敬佩的目光投向付憑舟，“你太厲害了！竟然真的能改變我的命運——”

“停。”付憑舟示意他安靜，“先跟我解釋一下你之前的話吧？”

“哦，噢，”萬修遠勉強壓下自己的激動，“好的，您想知道什麽？”

付憑舟挑眉，“所有。”

從萬修遠激動的絮叨中，付憑舟提取收集到了一些信息。

萬修遠是個覺醒了的“炮灰”，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了自主意識，想要逃離自己被陸郁殺死的慘劇，于是一次次試圖改變劇情，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死亡之後，他總會回到陳秋臨與陸郁初識的時間線，一次次重來，他的精神已經接近崩潰。

直到有一次，他的腦海裏出現了一道聲音。

聲音的主人告訴他，他的命運被“主神”操控，如果想要改變，就要反抗主神。萬修遠答應加入他，那個人說，不久之後就會派人來救他。

神秘人沒有騙他，不久之後，就有自稱宿主的人入侵占據了他的身體，倚靠着系統和對劇情的預知，試圖改變原有的世界線走向。

某種意義上，他們确實成功了。

第一次時，萬修遠成功辭職，重新找了份工作，開始了新生活。他心懷感激地告別了宿主和系統，滿懷着對未來的期望，卻沒想到未來更加黑暗。

他的新生活只持續了短短幾年，某天他閉眼睡覺，第二天一睜眼，便又回到了陳秋臨陸郁初遇的時間線。

之後不斷有系統和宿主來救他，有的成功，有的沒成功，但無一例外，萬修遠從來沒有逃脫出輪回。

到後來，萬修遠麻木了，甚至兀自安慰自己，“算了，成功了之後起碼還有幾年可以享受，也不算差。”

他的執念變成了每一次輪回中少得可憐的一點自由時光，但是，因為他的任務遲遲未能真正成功，到來的宿主越來越少，他又回到了死亡輪回之中——直到付憑舟的到來。

“真的非常感謝你。”萬修遠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目中含淚，“我終于，終于自由了。”

付憑舟靜靜地看着他，勾唇淺笑，“不用謝 ，去迎接新人生吧。”

告別完，萬修遠被系統送回原世界，純白空間頓時安靜不少。

“你的雇主就是那個神秘人，”付憑舟淡淡道，“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系統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主神并不仁慈，他不愛自己的‘子民’，只是把他們當做工具，因此，有一小部分受盡苦難的人覺醒了——我的雇主，就是覺醒者中最為強大的領頭者。”

“我們的目的就是幫助其他覺醒者拿回自己的人生，當然，最終目的是幹掉殘忍的主神。”

“有意思，”付憑舟微笑，“我也是被幫助的人之一，所以你跟我締結契約？”

“不，”系統否認了，“你是被引薦的，我的雇主要考驗你，因此安排了這個任務難度較大的世界。”

“引薦……”付憑舟輕笑，“被誰？”

“被我。”

付憑舟稍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問為什麽。

系統繼續開口：“你的世界被主神手下的宿主——也就是安羽——入侵 ，作為氣運環繞之人，你必死無疑，而我認為你可以幫助我們對抗主神，因此向雇主引薦你，最終把你救了出來。”

“我們當中絕大部分是‘覺醒炮灰’，而你本是氣運之子，雇主不信任你的立場，因此才有考驗一說。”

付憑舟面上顯出一點輕蔑，瞥了系統一眼。

“你們倒是霸道，都不過問本人的意見便擅自‘考驗’？”他輕嗤一聲，內心充斥着被人掌控和隐瞞的不爽，“就這麽肯定我會加入嗎？”

“……”系統沉默片刻，“對不起，确實是我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太過想當然了。”

“抱歉 ，因為各種原因隐瞞你很多事情，我……如果你想結束契約也可以。”

系統似乎真的在愧疚，罕見地讓付憑舟一腔陰陽怪氣堵在喉口，竟一時不知怎麽反應了。

真是，态度這麽真誠做什麽，搞得他不好意思罵了。

系統還在絮絮叨叨：“主神不會放棄掌控你的世界，安羽也不會是唯一一個入侵的宿主，回去後你要小心，多加防範……”

看着恢複了小光球形态的系統飄在半空細細叮囑，付憑舟輕啧一聲，伸手揮出靈力，又把系統強制轉換成貓，撈起他就是一頓揉搓。

“煩死了，”付憑舟壓低聲音道，“你雇主怎麽說，我通過考驗了嗎？”

貍花貓費勁地從付憑舟揉搓他的手中鑽出來，聽聞，小巧可愛的貓臉上顯出一點茫然，“你答應了？”

“嗯哼。”付憑舟颔首。

系統的尾巴不受控制地搖晃起來，聲音倒是冷靜，“雇主說歡迎你，以及，他想和你面談。”

看着不停晃動的毛絨尾巴，付憑舟伸出手将它抓住，從尾巴根順毛捋了一把，“走吧 。”

系統一個機靈，毛到炸了起來，猛地轉過頭，“你……！”

看到付憑舟無辜的臉色，他一句話不上不下，只得惡狠狠回過頭，“走了！”

小小報複了一把，付憑舟心情愉悅。

純白空間的一面牆上緩緩浮現一道門，跟随系統示意，付憑舟走上前緩緩打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道長得看不到盡頭的白色封閉長廊，兩側有不少岔路，像是迷宮一般。

“這是我們的大本營，主神探測不到。”系統解釋一句，窩在付憑舟懷裏，指揮着他在長廊中七拐八拐，最終停在一堵死路的牆面前，伸長貓爪敲了敲牆壁。

不一會，白色牆面上浮現出房門，付憑舟抱着系統，伸手按下門把手，走了進去。

進門是一間裝修豪華的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藍天白雲和海景，窗前，正對着付憑舟放置着一張辦公桌，一個身着古裝的清俊男人正坐在桌後，微笑看着到來的客人。

“初次見面，你好，付憑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