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主神

主神

猩紅雙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付憑舟，像陰冷的蛇，無端讓人脊背發涼。

付憑舟連忙牽引出體內的靈力凝于腳下，和那股吸力對抗，穩住了不斷下落的身形。

下一秒，他敏銳地感覺到一股勁風靠近。付憑舟繃緊身體，敏捷地朝旁一閃，躲過了黑暗中怪物的攻擊。

裂縫開始逐漸合攏，上方灑落的光芒越來越弱，付憑舟深吸一口氣，轉身朝着上方裂縫方向飛去。

身後的怪物明顯想将他留在這裏，一片黑暗之中，破空聲響起，付憑舟餘光瞥見幾道細長的柱狀物向他襲來，幾次閃身險險躲過。

柱狀物越發密集，破空聲響起，似乎有什麽擊中了即将觸碰到付憑舟的怪物觸手，上方江近陽的聲音響起，“快上來！”

付憑舟一躍而起，沖出了那片黑暗，緊跟着江近陽破窗而出，往遠離公司的方向沖出幾百米之後，二人的速度逐漸放慢。

齊樂陽縮在江近陽的懷裏瑟瑟發抖，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高樓因為內部的裂縫開始逐漸傾斜，碎石灑落，那黑色的怪物掙紮着要出來。

“那是什麽？”付憑舟轉頭看向江近陽，“那坨東西不會就是你說的‘主神’吧？”

江近陽将懷裏的齊樂陽抱緊一點，點點頭，“大差不差吧，我感應到主神的氣息了。”

付憑舟：“……”

“在齊樂陽簽字之後，劇情已經被徹底擾亂，”江近陽簡短解釋道，“劇情失控的同時，這個世界已經有崩塌跡象，主神肯定第一時間便感受到了，正好趁着縫隙進入這裏，前來親自抓捕你。

“我們必須盡快将主神引走，如果讓他留在這太久，将會導致這裏徹底毀壞，喪失重啓的可能。”

這個世界原本是在主神的掌控之下，按照特定劇情運行的。在付憑舟徹底破壞掉原有軌跡之後，按理說，這裏便能夠重新開始世界線，構造全新的、不受主神控制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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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的問題是，主神入侵了這裏，龐大的力量壓制住了世界的自我修複，并且，世界無法承受他的力量，如果停留時間夠久，世界便會徹底消失。

付憑舟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點點頭。

樓內的黑暗持續蔓延，逐漸吞噬了建築樓層，黑色的“觸手”不斷向着付憑舟的方向延伸，速度似乎越來越快了。

“主神就隐藏在那一片黑暗之中，”江近陽沉聲道，“我們必須想辦法把他引出來，帶到顧流霜的空間之中去。”

付憑舟擰眉思索片刻，深吸一口氣，“我去做誘餌，你注意我的動向。”

不等江近陽有所反應，付憑舟猛地朝那片黑暗之中俯沖過去。

江近陽一咬牙，将懷裏的齊樂陽放到一幢高樓的天臺之上，凝神觀望主神所在的方向，随時準備接應他。

那一片蠢蠢欲動的黑暗幾乎是瞬間便感受到了付憑舟的到來，并對此十分歡迎。

他在即将接觸到黑暗的那一刻，它們便搶先一步将付憑舟整個人吞入其中。

付憑舟的視線瞬間被潮水般的黑淹沒，下一刻便伸手不見五指。

那一雙猩紅的瞳孔再次出現了。付憑舟身體緊繃，腦子急速轉動着，思考如何才能成功将其引出來。

他一時沒有出聲，紅瞳的主人先開口了。

辨不出音色的沙啞嗓音回蕩在黑暗空間中，付憑舟甚至能聽得到回音，“你……是誰……？”

付憑舟一愣，意識到這是個機會。

“……你是……誰……”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響起，“你、有什麽……目的？”

靜默片刻，付憑舟開口，“我只是想回家罷了。”

察覺到那道聲音一時沒有說話，付憑舟繼續道：“有人說，能幫我回去。”

言下之意，他的背後還有人，他做的這一切都是背後人指使的。

“……離開，”主神說，“他，在哪？”

這麽輕易就上鈎了？付憑舟有一瞬間的訝異，他們甚至連管理者都沒有來得及拿出來，主神這麽好騙？

然而詫異不阻礙付憑舟繼續哄騙，“如果我帶你去，你會放過我嗎？”

這次主神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付憑舟耐心等了十幾秒，才聽到他的聲音，“可以。”

曾經以為的勁敵竟然如此容易便步入陷阱，這讓付憑舟很吃驚，心底的疑惑也越發重了。

但他的任務只是把主神引入顧流霜的地盤，之後的事情并不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內，因此，雖然內心覺得事情蹊跷，但付憑舟并不打算深究。

“我帶你去。”

下一秒，濃重的黑暗破開了一條口子，付憑舟閃身而出，朝着江近陽的方向而去。

背後的黑暗逐漸縮小，凝成一道看不清具體模樣的黑影，緊跟在付憑舟身後。

江近陽微微瞪大眼睛，手上動作也不含糊，直接打開了入口。

閃爍着銀光的“門”出現，付憑舟毫不猶豫，帶着身後的“主神”直接沖進了門裏。

江近陽當即将門關上，轉頭看了眼還在迷糊狀态的齊樂陽，靈力一閃，也跟着消失了。

……

進入異空間的一瞬間，付憑舟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轉眼便看到了面前的景象。

他此時正處在一片寬闊的“星空”之內，站立處是一座巨大的透明牢籠，周圍由靈力組成的“網”将牢籠嚴嚴實實地鎖住，而顧流霜帶着一群他從沒見過的人，站立在牢籠外部，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下一刻，那道黑影也跟着進入牢籠，付憑舟注意到，在看到黑影的一瞬間，顧流霜的神色猛地緩和了許多。

“顧流霜，你什麽意思？”付憑舟看向他們，臉色不太好看。

他的任務只是将主神引入這片空間，但看樣子，顧流霜似乎并不打算就此讓他功成身退。

聽到他質問的聲音，顧流霜眼底帶笑，面上卻是一副無辜的樣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說，“為了保證萬無一失，我們只能出此下策，要為大局考慮。”

裹在黑暗之中的主神并沒有立刻便發起攻擊，只是沉默着站在遠離付憑舟的另一頭，微微轉動頭部，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周圍的情況，似乎并沒有被“圍剿”的驚慌。

——仿佛他早就料到了這一切。

不知是引君入甕的計謀成功的喜悅蒙蔽了顧流霜的雙眼，還是他輕視了主神的實力，顧流霜并沒有注意到主神不一般的情緒。

付憑舟暗自更加警惕，面上不顯，仍然在和顧流霜扯皮，“你這是要卸磨殺驢？”

“什麽？”顧流霜挑起眉頭，笑着搖搖頭，“當然不是，付憑舟，你的實力我們有目共睹，現在，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一同對付主神。”

付憑舟：“……”

放屁。

他算是看出來了，顧流霜是真的打算連同他一起一鍋端了。

江近陽曾經含糊的話語浮現在腦海之中，這顧流霜果真如他所說，不是什麽值得信任的好東西。

不過，現在當出頭鳥和他硬碰硬更不是什麽好主意，雖然二人對此都心照不宣，但付憑舟臉上仍然浮現出假笑，“當然可以。”

二人達成“共識”，付憑舟知道顧流霜這個老狐貍絕對不會容許他臨陣退出，因此，他幹脆利落地對主神率先發起攻擊。

見到付憑舟如此“聽話”，顧流霜流露出滿意的神情，擡手示意，一衆人便随即快速湧入“牢籠”之中，朝着主神的方向急速進攻而去。

憑借近距離優勢，付憑舟擡手一揮，靈力在瞬息間形成一道光刃攻向主神。

在他擡手的一瞬間，主神便已經意識到了他的意圖，擡手抵擋。

光刃接觸到主神身上的黑暗，在倏忽間割開了一道口子。

付憑舟眼神一凝，雖然那缺口下一刻便消失無蹤，但他還是捕捉到了異常。

在黑暗覆蓋的下方，似乎是……人類獨有的皮膚肌理？

來不及多加思考，“主神”的反擊便随之到來。

付憑舟抿緊嘴唇，順着他攻擊的方向，順勢退出了中心位置，将直接面對主神的可貴機會讓給了顧流霜他們。

顧流霜原本還在幸災樂禍地看着付憑舟被迫率先開團的身影，沒成想他只一擊便急流勇退，差點沒嘔出一口血來。

失去了付憑舟這個強大的拉仇恨人選，“主神”自然将注意力以及被偷襲的憤怒一股腦算到了顧流霜等人的頭上。

他身上的“黑暗”以極快的速度蔓延，不過幾秒時間便将十幾個沖在最前面的倒黴炮灰給吞噬殆盡。

顧流霜狠狠地剜了付憑舟一眼，但如今已經箭在弦上，對付最為難纏的“主神”才是當務之急。

他一聲令下，衆人紛紛各展神通，各種屬性的靈力在這一方空間之中肆意飄散，一時間雙方呈現焦灼之勢。

付憑舟遠離了戰争的中心地帶，卻并沒有第一時間選擇離開，而是尋找着最佳的觀看位置，不動聲色地觀察起場上的局勢。

按照他之前對顧流霜以及主神有限的了解，付憑舟一直認為，主神的能力理應是毫無懸念力壓顧流霜的，但現在看來，顧流霜帶來的人手并沒有他想象中的多，雙方卻一時之間打得難舍難分。

——甚至，顧流霜還想連帶着将自己也一網打盡。

是他太過自大了嗎？還是說，事實上主神并不如他之前想象中的那麽強大？

還有，割開“黑暗”之後，那屬于人類的肌理……

難道說，主神的真實身份是個人類？

這也說不通，主神身上的威壓是真實存在的，憑借人類的軀殼，怎麽可能承受得了這種威壓？付憑舟一時間陷入了思維混沌。

“顧流霜對主神确實有諸多忌憚，”江近陽在付憑舟的識海之中開口，“他并沒有讓我接觸到太多辛秘，我只知道，主神雖然強大，但似乎并不是真正的‘神’。”

這大概也是顧流霜敢于對抗主神的一大原因。

付憑舟凝神望向空間中戰況激烈的雙方，微微擰眉，擡手凝聚靈力攻擊邊緣的屏障。

那屏障被靈力碰撞出條狀波紋，一圈圈向着周圍擴散，不過片刻便化解了他的攻擊。

“質量不錯，”付憑舟淡笑一聲，“難怪顧流霜不管我，感情他是篤定我根本跑不了。”

“這屏障認主，除非征得主人同意或者實力強于他，否則別無辦法。”江近陽緊跟着解釋了一句。

“唉，這可怎麽辦——”付憑舟狀似煩惱，卻在下一刻動身，逐步接近戰鬥範圍，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絲躍躍欲試。

“既然顧流霜都這麽盛情邀請了，我不蹚一蹚渾水，都對不起他這麽大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