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返鄉

返鄉

“主神”轉醒之後，第一眼便看到一張放大的臉。

“管理者”笑得谄媚，語氣有些發虛，“主神大人，您，您好……”

她輕輕皺起眉頭，直接将目光放在後方的幾人身上。

“怎麽稱呼？”付憑舟一副閑聊語氣。

主神眼珠轉了一圈，複又看向付憑舟，沉默半晌，聲音輕而沙啞，“……徐洗鉛。”

“徐洗鉛？好名字。”付憑舟贊了一句，話鋒一轉，“有沒有興趣跟我們合作？”

聽到這句話，徐洗鉛似乎早有所料，并不回答，反而率先将目光投向江近陽，“你費盡心思引入局中的，就是他嗎？”

江近陽一頓，見她的語氣肯定，便也不打算隐瞞，點了點頭。

這付憑舟倒是早有所料，并不驚訝。

問完這句，徐洗鉛再次陷入沉默。

幾人也不催她，半晌，她再次開口，極力繃緊的表情仍然流露了一些悲切，“合作？對我有什麽好處？我喪失了成神的資格……我已經失敗了。”

“那你想報仇嗎？”

她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後，輕輕搖頭。

付憑舟似笑非笑道：“他毀了你多年的努力，你竟然肯放過他，真是慈悲心腸。”

意識到他話語中的陰陽怪氣，徐洗鉛眉頭緊鎖，頗為不悅，但她如今已然失勢，便強忍着沒有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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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了一次便無欲無求了？我不信。”付憑舟拖了把椅子坐在床邊，“顧流霜成功獲得了主神的力量，你應該知道，他不會放過你的。”

就連和顧流霜交流不多的付憑舟都能推測到的事情，徐洗鉛不可能猜不到。她的眼神流露出悲傷，“……你們想怎麽做？”

“顧流霜與我們已經處于敵對關系了，我們遲早會對上。”付憑舟道，“我需要知道更多的消息。”

徐洗鉛能夠到達主神的高度，自然不是心慈手軟的傻子，她深沉地盯着付憑舟看了幾秒，最終笑了，“也是，他既然如此對我，我也沒有必要有所顧慮……我想殺了他。”

對于她突然之間的巨大轉變，付憑舟自然樂見其成。

徐洗鉛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你想知道什麽？”

“你是如何成為主神的？”

第一個問題便讓徐洗鉛面露難色，她微微皺起眉頭，似乎自己也不太明白，“這……我一開始，只是一個小世界中身世凄慘的‘反派’罷了……”

徐洗鉛已然落入了最為糟糕的境地，對于她自己的秘密，便也毫無保留。

她曾經是一個修仙世界的原住民，是某個名門正派中頗有天賦的修仙者，但她卻碰見了更加強大的勁敵，也就是氣運之子。

情節其實很狗血也很常見，她愛慕的大師兄卻愛着那個氣運之子，心生嫉妒的她便不斷地與女主角相鬥，最終落到了身死道消，無人斂骨的悲慘結局。

卻沒想到，帶着一腔恨意的她再醒來，卻重新回到了女主剛剛進入門派的時候。

第一次輪回，徐洗鉛以為這是上天的眷顧，帶着滿腔的興奮期待，仗着前世的記憶繼續與女主争鬥，卻迎來了失敗。

第二次、第三次……

輪回仿佛無窮無盡，每次迎接死亡的下一刻，她必然會回到從前的時間點，再次來過。

但一次次的失敗逐漸磨滅了她的希望，徐洗鉛漸漸感到厭煩了。就在這時，她發現了另一個人，也同樣擁有着前世的記憶。

也就是她愛慕了許久的大師兄——顧流霜。

在無盡的孤獨輪回中，她終于找到了能夠陪伴的人。他們一起試圖破除輪回，在這期間，愛情也水到渠成。

“我們曾經約定，逃出輪回之後，要永遠在一起。”講到這裏，徐洗鉛有些哽咽。

這确實是一段算得上深刻的記憶和感情，絕境之中難得的溫情，放不下很正常。

“可他放下了。”江近陽道。

徐洗鉛沒有否認。

那之後，它們又不知道輪回了多少次，直到最後一次，顧流霜用自己的死亡，換取了她殺掉命運之子的機會。

他們，終于戰勝了命運一次。

在殺死命運之子之後，徐洗鉛便陷入昏迷，再之後，出現在一間完全沒見過的房間之中。

“那裏有各種奇怪的儀器，”她說，“像一間巨大的監控室，各個世界的畫面我都可以看見……我一直被鎖在那裏面，嘗試了各種方法也出不去，直到後面我嘗試操縱那些奇怪的儀器，我才逐漸掌握了‘力量’。”

付憑舟皺起眉頭，“抱歉，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什麽‘力量’？”

“那間‘監控室’其實就是‘主神’。我是它選中的‘心髒’，只有在那間房間裏，我才能真正發揮主神的力量。”

随着時間的流逝，徐洗鉛逐漸感受到自己體內多了一股陌生的力量，并且逐漸緩慢增加。再之後，她發現自己可以小幅度操縱某些小世界。

“随着一次次試驗，我體內的力量越來越多，操控世界的手段也越來越熟練，逐漸的，我的腦海裏也多了許多東西——關于‘主神’的職責以及其他的概念……我成為了‘僞神’。”

“僞神”其實就是主神的未完全态，成為僞神之後，還需要吸收更多的能量，加快與那間“操控室”的融合，徹底成功之後，才是真正的“主神”。

“難怪……”付憑舟恍然大悟，“難怪在你出來之後，變得那麽弱。”

這話說得有些直白，徐洗鉛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但事實如此，僞神只有待在那操控室之中才能擁有主神真正的力量，作為“心髒”，如果離開了“人體”，自然沒什麽戰鬥力。

而在成為主神之前，僞神是可以随時被替換的。

也就是說，随着徐洗鉛這上一任僞神被淘汰，顧流霜已經成為了新一任僞神，現在，大概也已經進入了操控室了。

“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庇護所。”徐洗鉛的語氣嚴肅，“進入主控室之後，我們的行蹤很容易被他發覺，要盡快。”

聽完，付憑舟自然不會堅持留下，便示意江近陽打開傳送門。

但幾秒之後，江近陽的語氣有些沉重，“我的權限被關閉了。”

被關閉了？

是誰關的顯然一目了然，徐洗鉛明顯着急起來，“那你主神那邊的權限呢？”

作為“雙面間諜系統”，江近陽掌握了兩方勢力的權限，按理說，應該有兩道傳送門。

但很顯然，他的兩道權限都被關閉了。

“糟了……”

直到此刻，衆人也都明白過來，顧流霜其實一早就猜到江近陽的身份，将計就計罷了。

“除了傳送門，還有其他路可走嗎？”付憑舟出聲。

“有是有……”徐洗鉛面露難色，“但是，這是要以破壞一個世界為代價，強行打開時空缺口，難度大，危險程度高，目的地未知，我不推薦。”

此時，江近陽再次開口，“我有備用身份。”

将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之後，他淡淡道：“之前在調查主神的時候，我弄到了幾個備用的系統身份認證，顧流霜不知道。”

也就是說，江近陽可以登錄其他的系統身份，調用權限開啓傳送門。

但很明顯，這種做法也有危險。

“我一旦開啓傳送門，顧流霜那邊肯定知道，我們的目的地便暴露無遺，再者，我手上的備用身份只有三個，也就是說，我們最多開啓三次傳送門。”

事到如今，也沒的選擇。

“去哪？”他問。

“先等等，”付憑舟出聲，“主神能夠得知我們穿過傳送門的具體情況嗎？”

徐洗鉛思索片刻，搖頭，“不能，主神那邊只能感知到哪個人在哪個地方開啓了通向哪裏的傳送門，并不能得知傳送的具體情況。”

付憑舟沉吟片刻，道：“三個傳送門全開，我們選一個進去。”

江近陽挑眉，下一刻便理解了他的用意。

這是要給主神造成短時間的幹擾，也是分散一下追兵的兵力。

徐洗鉛也想到了這一層，擺擺手，“也行，就這樣辦吧。”

付憑舟招招手，将江近陽喚過來，貼着耳朵說了幾句話。

點點頭表示明白之後，江近陽後退站定，靜立片刻，陣陣靈力波動逐漸劇烈，幾秒鐘之後，三道傳送門出現在眼前。

江近陽指了指中間那扇門，幾個人依次進入門內，消失在這間小房間中。

眼前花白一片，下一刻，視線中充滿一片蔚藍色。

付憑舟早有所料，周身靈力湧出，将幾個人包裹在保護範圍之中，緩緩停在蔚藍色上方。

江近陽眨眨眼，轉頭看了一圈，神色有些複雜。

這是他們的“故鄉”。

他還認得這片海，在最後的記憶中，這片海還彌漫着戰火和血，那股濃郁的血腥味仿佛還萦繞在自己的鼻尖。

相比之下，付憑舟的神色便放松許多，他四處張望，頗為滿意地點點頭，喟嘆一聲：“還是家裏好啊！”

他朝着上空張望片刻，微微一笑，“走，我們搭個順風車。”

話音落下，他便操控着靈力，将帶着幾個人緩緩朝着半空中飛去，期間還不忘用靈力在自己臉上糊了層馬賽克。

江近陽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在碧藍天空之中，看到了一座巨大的浮空輪船。看樣式，應該是商用交通浮空輪。

付憑舟帶着幾個人，迅速靠近商用輪，在拉近距離之後，他放開嗓子大喊，“有人嗎？！我們在這裏迷路了，想搭個順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