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攜帶系統的入侵者(12)
攜帶系統的入侵者(12)
“難道不是嗎?”察覺到全場被冰凍一般的死寂,付憑舟再接再厲,“這位老教授——”
他将話題引到滿頭銀發的老先生身上,曉之以情,“您應該最清楚吧,已經有研究表明,魔的發聲器官構造奇特,并不适合學習我們人類的語言,因此,我們和它們溝通,困難重重。”
他指向紫玉,音調擡高,“但是,這只魔族硬是突破了生理上的限制,學會了我們人類的語言,他為什麽會這麽做,原因應該很明顯了吧?”
老教授艱難地順着氣,被付憑舟引導着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恍然大悟一般喃喃自語,“是啊……沒錯,魔族大多能夠聽懂我們的語言,本就占盡優勢,它們并沒有與我們溝通的需求。那這只魔為什麽執意學會人類語言——”
他渾濁的雙眼望着紫玉,淚眼婆娑,“很顯然,它對于我們的世界有憧憬,它想融入我們!”
老教授被這真摯的情誼深深感動了,甚至想當場上前給紫玉一個擁抱。
“太扯了吧……”中年男人對此嗤之以鼻,“魔族會主動背叛自己的族群?我不信。”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老教授呲着牙據理力争,“你不信,就給出更加合理的解釋!”
男人沉默了。
看準時機,付憑舟示意紫玉再接再厲。
雖然有些自大,但紫玉作為隊友,關鍵時刻還是很給力的。
它上前一步,用沙啞的聲音和奇怪的語調,述說着自己的心路歷程。
其實內容也就了了,大致便是魔族待他不好等常見叛變理由,但架不住紫玉十分真情實感,竟是将可信度又往上拔了幾分。
老教授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斷斷續續道:“好,好!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雖然用詞不太準确,但意思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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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情況似乎朝着自己不期望的方向發展,安羽開口打斷:“這也算有力證據嗎?付憑舟,你既然能和魔混在一起,不正說明了你背着我們,和魔族有來往嗎?”
“彼此彼此,”付憑舟回了一句,“倒也沒有你那麽長袖善舞。”
“你——”
安羽橫眉豎眼,正想和付憑舟就此展開一番陰陽怪氣,卻被一旁的老教授打斷,“好了,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
他敲敲拐杖,“你還有什麽證據,一次性全部拿出來,給我們這些老家夥評判一下!”
安羽環視一周,其他人對此并無異議,他也就只能咽下幾句反駁。
放在之前,他定然是有底氣直接忽視老教授的,但現在正值魔族士氣大盛,人類陷入弱勢。他不好在這個檔口太過顯眼。
再者,想到之前從魔族那方傳來的消息,他篤定付憑舟身上沒有充足的證據,并不是那麽心慌。
付憑舟當即讓紫玉将它所知道的,安羽的所作所為一字一句說出來,還拿出了那封信。
随着它的講述,在場人面色越來越難看,陷入驚疑不定之中。
如果它說的都是真的,無疑是給了他們當頭一棒。
安羽神色不見驚慌,在紫玉說完之後,慢悠悠道:“這也只是你們的一面之詞罷了,信也可以僞造。如果我想,我也可以現場給你們編一個。”
雖然在場的人對于紫玉的說法都有了幾分信任,但确實如同安羽所說,他們并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他的罪行。
同樣,雖然因為安羽的原因,他們在和魔族的對抗中陷入劣勢,但同樣也沒有證據指明,安羽是故意的。
老教授臉上閃過焦急,“證據……還有嗎?”
“自然。”付憑舟仍然是那一副不緊不慢的表情,給了江近陽一個眼神。
江近陽會意,将包裹着一層布的弓拿出來,遞給了付憑舟。
手裏拿着弓,付憑舟朝安羽以及他身後的“江近陽”笑了一下,“不如你們猜猜,這是什麽東西?”
安羽眼神一頓,面上終于出現了意料之外的驚慌表情。
他的呼吸粗重一瞬,立馬調整過來,裝作驚訝的樣子,轉頭看了眼“江近陽”,“你的弓不是很早就丢了嗎?——竟然被付憑舟找到了。”
“江近陽”順勢點點頭,表情摻雜着驚訝和感激,“竟然被你找回來了,算我欠你……”
“等等。”付憑舟嗤笑一聲,打斷了兩個人假惺惺的表演,“你怎麽證明這是你的?”
安羽磕巴了一下,“……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嗎?”付憑舟表情誇張,将矛頭對準“江近陽”,“作為這把弓的‘主人’,你竟然不知道嗎?”
……他們該知道什麽?
在場的大多數人——不只是安羽和“江近陽”——都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這把弓,可是晏柏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你竟然忘記了?!”付憑舟一把扯過晏柏,暗地裏大力掐了他的腰一把,瞬間,兩個大男人抱頭痛哭起來——當然,晏柏是疼哭的。
“江近陽”明顯被這一幕搞暈了,張着嘴發出幾個無意義的語氣詞之後,他支支吾吾吐出一句,“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總覺得付憑舟的話怪怪的,腦海中還殘留着一絲謹慎。
“當初說好的好兄弟一輩子,你會永遠記得晏柏送你禮物的恩情,你都忘了嗎?”付憑舟繼續狀似沉痛地一條條陳列罪狀,“你竟然将這珍貴的禮物給丢棄了!”
安羽在一旁皺起眉頭,一把将“江近陽”扯到身後,語氣充滿厭煩,“夠了,付憑舟,你在耍什麽把戲?”
“我只是為晏柏覺得不值啊,”付憑舟理所當然道,“他精心準備的禮物卻被‘江近陽’丢棄了,我為他傷心一下,有什麽不對?”
安羽盯着他看了幾秒,突然道:“不對。”
他抿緊嘴唇,“這把弓根本不是晏柏送的,你想詐我們?”
“哎呀,”付憑舟睜大眼睛,“被你發現了。”
安羽的直覺果然敏銳,不過——
付憑舟眯起眼睛,“那就讓‘江近陽’本人來回答一下吧,這把弓真正的由來?”
對于安羽拆穿了他的打算,付憑舟并沒有多驚慌。因為他篤定“江近陽”他們答不出這道問題的答案。
——因為這件事情只有他、江近陽,晏柏知道。
除非這個贗品能擁有江近陽的記憶,否則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真正的答案的。
但顯然,萬般考慮之下,付憑舟還是出現了判斷失誤。
那贗品狀似嘲弄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流暢地說出了正确答案。
“是你送的,”“江近陽”看着他,溫柔微笑道,“你還說,為了弄到這把弓,你費盡了心力,如果我不給你相應的補償,你是不會放過我的——我說得對嗎?”
付憑舟心頭劇震,意識到有什麽事情是超出了他的掌控之外的——在他的認知中,贗品和安羽絕對不知道這件事。他并沒有掌握足夠的信息,有拼圖被他漏掉了。
他沒有注意到一旁江近陽顯露出的心虛。
不,現在絕對不能自亂陣腳。
付憑舟面無表情,一雙眼睛無悲無喜地盯着贗品。
“江近陽”皺起眉頭,不太明白付憑舟此刻的反應代表着什麽 。
他很确信,自己腦海中的記憶絕對不會出現錯誤……但付憑舟卻沒有如願失态……
“江近陽”仔細觀察着他的表情,繼續道:“你送的東西,我沒有好好珍惜,不小心把他弄丢了,我很抱歉。但是,你萬萬不應該意圖陷害安羽……”
付憑舟眼神一凜。
多說多錯,為了讓他露出破綻,“江近陽”反倒對于口中吐露的話語失去了謹慎,被他抓到了致命的錯處。
付憑舟笑出聲,“好了,別裝了,你是假的。”
“江近陽”驟然被他打斷,呼吸停滞半刻,扯出一抹無辜的笑容,“你在說什麽?”
“別裝了,”付憑舟道,“你說錯了——還記得,當初在殺害我的前一刻,你說過什麽嗎?”
安羽和“江近陽”愣住了。
“當時,我叫你用那把弓殺死我,你沒有,而是說:‘我不會留着叛徒的東西,那把弓,已經扔了’。”
下一刻,二人的表情變得十分難看。
“如果你真的做過某件事,怎麽可能會說出兩種說辭呢?”付憑舟冷笑。
莊桐安靜地聽了許久,在這時站了出來,“那當然是因為,你并不是真正的江近陽。”
如果這話出自付憑舟之口,那衆人還有可能認為是他在胡說八道。但如今,開口的是莊桐。
共事許久,大家對她的性格或多或少都有了解,她斷然不會信口開河。
再加上,她如今身居要職,說出口的每一句判斷都要慎之又慎。她現在如此篤定,必然是有把握的。
他們轉變的态度直接體現在行動上,安羽二人周圍的人都下意識和他們拉開了一小段距離。
“如果他是假的,”中央軍校的女校長皺緊眉頭,“那真正的江近陽去了哪裏?”
付憑舟閉上眼,停頓幾秒之後,輕聲道:“被殺害了。”
他盯着安羽,“當時,你和這贗品用我作借口,将江近陽引到了人跡罕至的海域,在那裏殺害了他,弓也是在當時遺落的。”
“你們達到目的,自然不在意一件小小的武器,因此,在陷害我的時候,也只是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付憑舟一點點将他們的行為軌跡闡明,“随意找的借口,不記得是很正常的,所以,你們沒能将謊圓上。”
處在焦點,安羽他們只是沉默,似乎放棄了解釋。
“好了,”旁觀了一出鬧劇,女校長一錘定音,“先将安羽和這位……‘江近陽’拘留審問,至于你們——”她視線掃過付憑舟等人,“蓄意擾亂高層會議,也得走一趟。”
付憑舟笑着應聲,“那是自然。”
眼看着護衛上前,安羽突然抓住了“江近陽”的手腕。
他揚起頭,環視衆人,輕笑道:“真可惜,本來還想對你們溫柔一點——既然如此,我們只能不死不休了。”
話音落下,付憑舟的攻擊緊接着到來,但顯然安羽留有後手,身形一閃,連帶着“江近陽”霎時間便完全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讓他的攻擊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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