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我們疊羅漢
夜晚的山路是真不好走。
即使有手機照明,也是深一腳淺一腳。
況且夏晴多的思緒總在飄忽。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總之是沒辦法集中注意力關注腳下的路。
她“嘶”了一聲,不知道是第幾次崴住了腳。
好在,崴的并不嚴重。
窦燃走在她的身旁,忽然就蹲在了她的面前。
“幹嗎?”
“上來。”
“我不。”
“不的話也行啊,你最好一會兒崴的重一些,滾到那個草叢裏,我也陪你一塊兒滾,以天為被,地為床。然後,明天的戲也不用拍了……”
“演電視劇呢!”
這臺詞還說的一溜一溜的。
夏晴多皺眉。
就聽窦燃很嚴肅地又說:“快點!”
夏晴多還真是害怕崴腫了腳,耽誤拍戲的進度,她不情不願地上去了。
被人背着的感覺……一般的啦!
就是有點颠。
走了大約有十分鐘,上山就沒喘過粗氣的窦燃,終于也有了不平穩的呼吸。
夏晴多的高興來的有點兒莫名又猛烈。
她趴在他的背上,後悔的腸子都變色了。
她這幾天為什麽要減肥?
真是恨不得一下子長個十幾公斤,壓死他。
轉念一想,又有了個壞主意。
夏晴多輕輕地晃動着雙腿,故意找起了話題:“哎,可可和柏涵是不是……”
話就說了一半兒,她其實就是想晃晃腿,增加點背的難度。
這樣的小動作,窦燃能迅速地理解她的小心思。
他騰出了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腳踝。
“我要是一倒,可就壓你身上了。”
話聽起來特別幼稚。
但內裏的深意,嗯……夏晴多不想往深處想。
她停止了亂晃悠的腳,希望窦燃也能停止亂晃悠的心。
沒走幾步,窦燃卻停了下來。
夏晴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下意識問:“怎麽了?”
“手機震了,在褲子口袋裏。”
“那我下來。”
“右邊的口袋,你拿,讓我接。”
夏晴多猶豫了一下,慢慢地伸手。
——
夏野連續打了五個噴嚏。
他上網查了一下,打一個噴嚏是有人罵,兩個是有人想,三個是有人念叨。
嗯,打的多了,那就是感冒了。
夏野轉身關掉了空調。
可心裏還是不得勁。
他想給夏晴多打個電話,打開了手機聯系人,躊躇了一下,撥通了窦燃的電話。
——
夏晴多的手像是一條魚一樣滑進了他的褲子口袋。
她柔軟的小手,一挨到他的腿,他就渾身一緊。
但她并沒有停留,摸到手機的那一刻,毫不留情地抽走。
“咦,是夏野。”夏晴多看了眼手機,很奇怪地問:“我兒子為什麽會給你打電話?”
窦燃看着黑暗山道的眼睛一明一暗,原本是想說“他也是我兒子”,轉念卻道:“你覺得有什麽問題嗎?”
夏晴多撇嘴,接通了手機之後,就沒再說話。
她把手機伸到了窦燃的嘴邊,開的是免提。
“喂!”窦燃走了這麽久,氣息早就亂了。
那邊的夏野警惕地問:“你在幹嗎?”
“鍛煉身體。”窦燃面不改色地說。
“你不是去我媽那兒了嗎?”夏野又問。
“是啊!”
夏野簡直是福爾摩斯上身,快速地把度假區內的構造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無比确定地說:“可度假區沒有鍛煉的場地。”
窦燃一和這孩子深入地聊點什麽話題,總是忍不住頭疼。
他要是四歲多好,兩根棒棒糖都能打發走的年紀。
窦燃嘆了口氣。
他背後的夏晴多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就聽手機裏又傳來了夏野的聲音:“你……和我媽,在一塊兒嗎?”
夏晴多那顆本來就提到嗓子眼兒邊的心,一聽這話,快要跳出來了。
窦燃正思索着是要承認還是否認。
承認的話,就說他和夏晴多在爬山。
不承認的話,那就是他自己在爬山喽!
思緒有點複雜,沒有留意到腳下。
窦燃一不小心踩在了一顆小石子上,也崴了下腳。
突如其來的颠簸和歪斜,讓夏晴多驚呼出了聲音。
她差一點把窦燃的手機摔了出去。
與此同時,窦燃因為腳疼也“嘶”了一聲。
夏野簡直震驚了。
他到底聽見了什麽啊?!
這兩個人也太沒有節操了。
他快氣死了。
夏野瞬間挂線,一下子把手機扔在了床上。
他坐在書桌邊,用手托着頭,煩躁地撸着頭發。
他已經十四了啊,沒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可他也不是什麽都不懂啊。
夏野緊跟着又咬牙切齒。
他親媽啊,夏晴多啊,矜持矜持,他已經申明了一百次,她倒好,矜持個屁啊!
非得在一個男人的身上栽兩次跟頭。
夏晴多也不知道她兒子是什麽毛病,沒有任何征兆,就挂線了。
心裏有點忐忑,夏野一定聽見了她的聲音。
夏晴多和窦燃商量,“你給他回過去,就說你在院子裏溜達,碰上我了,然後我崴了下腳……”
窦燃是想着要回撥過去的,怎麽說他都已經想好了,她一教,他還不想回了。
誰叫她總想和自己撇清楚。
他不大高興地說:“等下山。”
夏晴多堅持:“就現在。”
“下山。”
一個慢性子要是犟起來,那是真犟啊!即使手機在她的手裏,她也不敢輕易回撥,萬一他死活不說話呢!或者,他說點其他不中聽的。
夏晴多越想越來氣,龇了龇牙,趴在他的肩膀上,使勁咬了一口。
窦燃的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真是恨不得一下子化身為狼,還是色的。
他嘶啞着嗓子,很動情地誘導:“晴多,換個地方,我可以讓你咬個夠。”
夏晴多的嘴立馬就松開了。
其實咬也沒用的。
窦燃還是下了山才給夏野回撥過去。
小路平坦,還有路燈。
夏晴多早就從他的背上跳下來了,還離他遠遠的。
太可怕了!夏晴多想。
可一見他拿出了手機,她不由地又放慢了腳步,豎起了耳朵仔細聽。
“手機沒電了?”窦燃給了夏野一個臺階下。
離他挂線,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分鐘。
夏野黑着臉“嗯”了一聲,還在心裏勸慰自己:有些事情,真不是他應該管的。
可效用并不大,心裏的不爽,并沒有緩解很多。
他想,他也是真的倒黴,百年不給窦燃打一次電話,就撞上了。
窦燃清了下嗓子,下意識地看了眼夏晴多的背影,開始了瞎扯。
“哦,今天收工早,我和你媽爬山去了……”
聽到這裏,夏野冷哼了一聲。
熊孩子的态度一直都這樣,窦燃沒有覺察出異樣,接着說:“你媽剛剛崴了下腳。”
夏野聽了之後,不自主就問:“腫了嗎?”
窦燃想起夏晴多一從他背上下來恨不得立刻離他遠點的模樣,遲疑了片刻說:“應該……沒有的吧!”
夏野又悶哼了一聲,心說,這借口找的,真當他四歲呢!
——爸爸,你為什麽欺負我媽媽?
——爸爸沒有欺負媽媽啊!爸爸怎麽會欺負媽媽呢?
——那你為什麽壓在媽媽身上?
——我們疊羅漢呢!石頭剪刀布,誰輸了,誰就得被壓。
夏野的腦海裏莫名其妙就出現了一些有毒的對話,心塞到了一定的程度,他什麽話都不想說了。
窦燃看了下手表,已經快十點鐘了,他便說:“好了,時間不早了,快睡覺吧!”
夏野二話沒說,就挂斷了!
哼,還不是嫌他打擾他們了。
煩,夏野覺得自己這個青春期的叛逆很可能會無限期的延長。
“都說什麽了?”夏晴多眨着一雙特別好奇的眼睛。
窦燃抹了把頭發,笑的很神秘。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
切!
夏晴多轉頭就進了電梯。
不說就不說。
她還不想知道了。
夏晴多進門了還在想,自己和窦燃這個關系……嗯,協議戀愛,親個嘴,就當是附加條件了。
喜歡逃避的人總是能找出一百種很合理的逃避理由。
果然,夏晴多很快就安撫好了自己,她也不虧的,她親的可是好多女人的老公。
影帝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百密一疏,忘記了還有協議。
坑這個東西,本來挖了是給別人跳的,可誰知道呢,一不留神,也能坑到自己。
窦燃一回到房間,就收到了夏晴多發來的短信。
[我們現在是協議戀愛關系,請知悉。]
窦燃眯着眼睛,氣笑。
影帝也想的很開,協議就協議吧,今天協議親個嘴兒,明天協議上個床,後天協議結個婚,也不是不可以。
影帝對他們的未來抱有很大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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