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救師尊
第63章 救師尊
霁川如今時不時到都安城辦事已經是常态。
有了上次的刺殺,仇煞不僅給霁川安排了防禦攻擊功能更強的飛行船,同時也安排了人手接送霁川,當然,他也是拌在霁川身邊的。
霁川以前以為仇煞不随同他,是不願意來回奔波,如今才知道,他是一個人躲起來承受身體所帶來的疼痛。
這一日,霁川從燕回南那裏得知,山海劍派想親自與他談靈丹法器定做之事。
燕回南也回絕過,“為何一定要他出面,這事已經交給我總管,與我談論便是。”
岑遠的大師兄笑道:“他最初可是我們山海劍派的弟子,我們山海劍派想要與他單獨商議各項合作,還需要經過你們的同意嗎?你只需要将話帶給他,告訴他,若是不來,他定會後悔便是了,讓他別忘了門派中,還有他在意的人。”
燕回南這話轉達給霁川時,着實有些不理解,“他說你在那門派中還有在意的人,可我覺得若真有你在意的人,那人必應也在意你,可為何這麽久了,卻從未見過山海劍派有誰與你聯系過?”
霁川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師尊。
他和嘟嘟,甚至包括嘟嘟的母親都已經離開山海劍派,可是他們的師尊卻沒有。
他不可能讓師尊一直被關在山海劍派的地牢中。
無論這一次山海劍派與他談判是出于什麽目的,為了師尊,他都必須要與這些人見一見。
對于他的答應,燕回南有些意外,片刻也想到,應當是他還有在意的人在山海劍派。
再者,山海劍派是他一路成長的地方,有些情感也是理所應當的。
燕回南安排了這一次見面,霁川則将仇煞留在魔界,“你最近不是犯病嗎?渾身都痛,跟着我出去幹什麽,不如在家好好休息,等着公公他們将靈丹煉好,解你身上的痛楚。”
仇煞眉頭微皺看着霁川,顯然是擔心他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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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川卻笑道:“我修為如今也恢複了一些,雖然比起你差遠了,卻也不似以前那樣,任人宰割。”
原主是金丹期修為被封,霁川在仇煞和魔醫的幫助下,已經恢複了五成,築基巅峰的修為是有的。
不過平日裏也不需要他打打殺殺,也就沒多少人知道他的修為已經恢複不少。
“山海劍派那些人更不知道我的修為已經恢複,若真的要對我做什麽,我還能讓他們措手不及,雖然不至于打得過他們,但要争取時間,保命逃跑應當是不難的。”
此時的霁川其實已經沒有,從前那種想要試探仇煞底線的想法,他知仇煞這幾日不好受,是真的不希望他在不好受的同時還要勞累奔波,為自己的安危擔憂。
最終,霁川将仇煞留在魔界,帶着都瀝一塊去會一會山海劍派的那兩位師兄。
這一次他們并未約在都安酒樓,而是選擇了靈域仙坊的一處産業。
這個修仙世界早已建出了飛行船,那便也有漂浮在空中的飛行船酒閣。
只是這飛行船速度并不快,只在空中慢慢漂浮,取的是淩空而飛的惬意。
霁川帶着人上了船,遇見那兩師兄後,二人看着霁川,一時之間有些恍神。
若是霁川今日不出現,他們不會發覺這個所謂的替身,如今看着竟比小師弟還要悠然風光幾分。
他皮膚白皙似玉,雙眸如同黑夜星辰,嘴角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走路帶風,氣質矜貴傲然。
他們分明記得從前小師弟才是這個樣子的,這替身霁川比不過小師弟萬分之一。
可如今小師弟看着憔悴陰沉了好幾分,讓人心疼之餘,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已經失了往日的光彩。
兩人回神之後,擺出臉色對霁川說:“這是我們門派中的秘事,不能帶如此多人。”
霁川沖着身後的人打了個手勢,與都瀝一同進入兩位師兄定下的雅間。
雅間沒有桌椅,大家席地而坐,面前的案子上擺着美味佳肴,中間的空地應當是要有舞者跳舞助興,只是現下他們要談的是秘事,這房間內便只有四人。
霁川坐下後并不與這兩人過多客套,“兩位師兄今日讓我來,應當不只是為了請我喝酒吧?你們說這門派中有我重要之人,是想要以此為條件,與我交換?”
大師兄道:“我們知你在魔界已做了許多,可從未見你将這些好處報答給師門,如今門派中衆人皆知你心中也無師門,這便是你師尊當時沒有教導好你,你這便是置你師尊于死地。”
都瀝如今雖然已經沉穩了許多,聽了這話卻還是有些繃不住情緒,當即紅了眼眶怒罵道:“你們可真是不要臉!我師兄為何會去魔界,你們難道不清楚嗎?是他自願去的嗎?”
“我們在魔界好不容易保下一條命,掙得了自己的一條出路,甚至造福于仙界,這怎就不是回報門派了!你們非得讓我們将所掙所得,将魔界所有的産業全都拖回門派,你們才覺得這是回報門派嗎!”
那兩位師兄眼神有些讪讪,二師兄輕咳一聲,片刻又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難道不應該如此嗎?我們出于同宗同門,首先要想到的難道不是光耀宗門嗎?”
“這一點你們便比不過岑遠師弟,岑遠師弟雖做的沒有你們多,可每時每刻都想着能夠給門派帶去什麽。”
霁川冷笑一聲,滿身譏諷,“敢問是如今他給門派帶去的多,還是門派乘着我的東風賺得更多?據我所知,門派在玉簡商城所得的收益就已經比之前多出了幾倍有餘,我就算手指頭裏露出來一點沙,帶給門派的利益,也比他全心全意奉獻自己的全部要多得多,他拿什麽跟我比?”
“如今我也不想與你們說這麽多廢話,你們究竟想做什麽?如實說便是,別在這搞這些彎彎繞繞,浪費我的時間。”
這兩人沒有想到霁川竟是這樣的一個硬骨頭。
果然還是小師弟說得對,若是将霁川一直留在魔界,山海劍派永遠也別想從中獲得額外的利益,只能如同其他門派一樣,靠着霁川手底下露出來的沙,賺取一些屈指可數的靈石。
若是小師弟去了魔界,以從前小師弟全心全意為門派着想的心思,過不了多久就會将那些利益逐漸的轉移到門派之中。
到時候門派才能實現小師弟所說,超越其他門派,一躍成為衆仙界之首,其餘門派只能望其項背。
于是兩位師兄對視一眼,也不知是如何下的手,這船艙中竟然飄起一股微不可見的薄煙。
霁川和都瀝紛紛屏氣凝神,卻還是不免有些頭暈。
原本兩人是有備而來,這點計謀暗算是動不了他們的,霁川卻暗地裏給都瀝打了個眼色。
假裝被制服,看看他們究竟要做什麽。
都瀝心中不平,卻已不再像以前那樣懵懂沖動,與霁川一起裝作暈厥。
霁川的頭腦有些昏沉,卻并未完全暈過去。
他感受到這兩人走到他們身邊,擡腳踢了踢他,随後道:“應當已經暈過去了,小師弟你出來吧。”
岑遠也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霁川,當他見了霁川穿着精致且價值不菲的法衣,頭上的玉釵也品質不凡,甚至是一件法器。
其他皮膚白皙細膩,一看便是養得格外好。
能在魔界那樣的地方都養得如此之好,可見他在魔界的日子過得并不差,甚至不比自己在門派中的日子差。
岑遠頓時心生妒意,卻也格外暢快,“我就說這二人很好騙,魔界中所産出的那些東西,一定不是出自他們之手,他二人從前如此蠢笨,怎麽會到了魔界就變得本領十足?”
“也只有像他們這般蠢笨,才不懂得該如何将那些價值連城的東西搬回門派。”
很是将霁川貶低了一番,岑遠這才心滿意足。
随後他蹲下身開始脫霁川身上的外衫,低聲對兩位師兄說:“今日起我便跟随那些随行的人去往魔界,此行雖然兇險,我卻亦會記得我是山海間派的弟子,會将魔界最好的,本該屬于山海間派的東西全都奪回來。”
“師兄們将他帶回門派後,一定要将他關起來,不能讓他壞了我們的好事。”
“若是能夠将他父母找回來便是更好,雖然先前他不認父母,但誰也不知他當時是否是在作戲,将他父母找回來後,若是能夠脅迫他聽話一些便是更好。”
這一番說辭終于讓霁川知道這些人想要做什麽。
他們竟然想要讓岑遠扮作自己去魔界。
仇煞會認出來嗎?肯定會的吧,仇煞又不是傻子。
自己要将計就計嗎?還是繼續回魔界?
相比之下來說,要從山海劍派逃走,應當是比魔界更容易一些的。
若是要在這兩人将自己送回去的路上逃走,應當會更容易一些?
說不定到時候仇煞發難,山海劍派迎敵,趁亂還能夠将師尊救出來。
只是不知道嘟嘟知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會不會配合自己。
卻未曾想到都瀝也沒有任何動作,一直躺在自己身側,好似真的已經暈過去了。
在岑遠将霁川身上的衣物剝走,身上的發飾、首飾、玉簡拿走之後,陳遠的大師兄和二師兄拖着霁川和都瀝,到了這雅間後的隔間,将兩人藏在此處。
等腳步聲逐漸遠去,霁川睜開眼,正好看見都瀝也睜開了眼。
霁川輕聲對都瀝說:“雖然這也算是一個機會,但我總覺得他們太蠢了,此事很快就會暴露。”
都瀝道:“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還想回門派去看看師尊,我們這次能将師尊救出來嗎?”
霁川:“總覺得還未到門派,這船就得被仇煞給廢了。”
都瀝又說:“我還想報仇,我知道我現在的修為殺不死山海劍派的掌門,可我手上有好多從魔醫師尊那裏要來的毒。”
霁川從身上隐蔽的儲物法器中取出一個應急玉簡,“這裏果然被封鎖了靈氣,玉簡傳不出信息。”
霁川嘆氣:“算了,伺機而動。”
其實若是仇煞一人攻打山海劍派,即使如今的仇煞已然重傷未愈,山海劍派仍舊沒有任何勝算。
仇煞當初一人可擋仙界八成修者,如今一個山海劍派又算得了什麽。
霁川一直沒有求着仇煞強勢打入山海劍派,救出師尊,一是不敢肯定仇煞是否會答應自己,畢竟仇煞如今身體重傷,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孕育藥引的生育機器。
再者便是仇煞進攻仙界任何一個宗門,都會讓其他宗門世家心生警惕,仇煞今日攻打山海劍派,那明日是否就會攻打其他的世家門派?今日是這個借口,那明日會不會有其他的借口?
如今并不是仙魔兩界大亂的時候。
霁川在亂中可不一定能保命,說不定還會逼得魔界那些人提前剖開他的肚子,把孩子抓出來做藥引,以求保住仇煞的命,讓仇煞保住整個魔界。
但如今卻也勉強算是一個機會。
若是原本獻給魔界的人是個替身,如今這個替身又要被換回來,那麽魔界為了找回原本的魔尊夫人,又或者是為了讓山海劍派為他們偷天換日付出代價,也算得上是一個能夠攻打山海劍派的正當借口。
霁川也敢肯定,仇煞會帶着人來,藥引還在自己的肚子裏揣着呢,仇煞的病,如今仍舊沒有可以治愈的可能,所以肚子裏的藥引對于魔界來說格外重要,仇煞不可能不來。
至于仇煞會不會為了其他原因前來救他,霁川不敢猜測。
岑遠知道自己的計謀有許多的漏洞,他也記得上一世的仇煞飽受痛苦,是靠着霁川生下的藥引才得以茍命,即使如此,仇煞仍舊日日夜夜活在痛苦之中,千年之後再次爆發仙魔大戰,仇煞死于戰場,岑遠也因此戰被波及,回到了千年之前。
他卻沒想到,回來之後,魔界竟然能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這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他甚至懷疑魔尊是不是也有什麽奇遇,否則魔界怎麽可能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岑遠并沒有将這種奇遇歸結于霁川身上。
這是他的自尊心作祟,也是他的驕傲在作祟。
他不可能讓霁川與他站在同樣的起點,霁川對他來說,只能是他的替身,只能是襯托他優秀的存在。
這一次他将賭上自己的全部,原本魔界要的人是自己,因為自己的體質更合适,若是由自己誕下魔尊的孩子,或許魔尊食用了孩子為藥引所制作的靈藥,便不會像上一世那樣,即使能夠保住性命,卻仍舊要遭受疼痛的折磨。
他想這一點應當是能夠說服魔界和魔尊的。
随後他便可以接觸到如今魔界的所有産業,可以将其中的利益傾斜到山海劍派。
他不知道為何上一世霁川明明已經生下藥引,可這一世霁川的肚子卻毫無動靜。
無論如何,他要把握好這一次機會,即使、即使獻出自己的清白與人生,也要讓山海劍派和仙界的那些人知道他的決心,讓他們知道他願意為了門派和仙界付出所有。
他會成為所有修者所欽佩的人,所有修者都會為了他的付出而感動,會将他所做的這一切永遠的記在心中。
然而随行的人已經發現了不同,為何夫人進去之後再出來,讓人覺得如此怪異?
這些人并未輕舉妄動,只詢問道:“都管事呢?”
岑遠擡手掩住唇角,好似因為難過而流過淚,聲音沙啞,“我原以為他會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卻怎麽也想不到,他如今有了機會就想回門派。”
“可他原本就是仙界的人,我又怎麽能夠阻攔他沖向輝煌未來。”
“此事我會回去與……與夫君說清楚,我想夫君也不會扣着他,便由他回門派繼續修煉吧。”
這些人心中生疑,卻不敢輕舉妄動,最終只能假裝信了他的話,要與他一同回魔界。
同時他們暗中派人留下來守住了這座飛行船酒閣,也派人用最快的方式回去将此事告知魔尊。
仇煞還真沒想到,他每一次未陪同霁川去往仙界,霁川就會出事,這就好像一個魔咒。
他得到密報之後,并未與岑遠碰頭,而是直接去了那個飛行船酒閣。
此時飛行船中,山海劍派的大師兄和二師兄還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他們等着岑遠帶着那些守衛走得更遠了一些之後,才敢将霁川和都瀝帶走。
兩人心中都格外害怕,“這事究竟能不能成,我怎麽覺得事情格外兇險,并不會那麽容易。”
二師兄也道:“只怪岑遠師弟太自信了,我每每聽他說着這些計劃,就覺得他一定能辦成。”
聽起來确實是一定能辦成的。
可當真能辦成嗎?
若是最初,他們一定深信不疑,可經過了這一年多的相處,他們也發現岑遠師弟做事情好像總是會遇到阻礙,不得成功。
這才讓他們心中起了疑惑。
但若是不相信岑遠師弟,他們便要永遠這樣囊中羞澀的過下去嗎?
雖然如今有了預檢商城,他們也可将自己所煉之物挂在門派商城中售賣,可卻要分門派一份利,最終落在他們自己手上的又能有多少?
想想以前跟着岑遠師弟,付出少許便能得到許多,又怎麽能讓他們不心動呢?
此時的霁川扒着窗口往外看,将自己的手也伸出窗外,他手中拿着一個玉簡,想要與仇煞聯系,裏應外合,将計就計,打山海劍派一個措手不及。
就在此時,那十分狹小的窗口突然閃過什麽,随後被一片黑色遮擋,手中的玉簡被拿走,霁川心底一驚,要抽回手,手掌卻被人握住。
原本驚慌的他卻突然感覺到了熟悉,這怎麽和他家球球的手那麽像,冰冷的觸感,些微的薄繭,這個是他握了一年多的手,怎麽可能不認得。
霁川再次透過小小的縫隙看向窗外,原來那遮住窗口的黑色竟是衣裳,花紋确實與仇煞平日裏所穿一樣。
漸漸的衣裳下滑,一雙灰黑色的雙眸出現在窗口外。
霁川眼底閃過驚訝,卻也有欣喜,“你怎麽過來了?是來救我的嗎!”
他原本還想着趁着這次機會跑了,卻不想仇煞來得這麽快,也未曾想到,自己看到仇煞前來,心中會如此歡喜。
聽着門外傳來腳步聲,霁川連忙要抽回自己的手,“我想回門派殺了那個老色鬼,順便把我師尊救出來,以前沒有借口,如今能不能趁着這次機會,求你幫幫我。”
他握着仇煞的手捏了捏,輕聲撒嬌,甚至不忘調戲,“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以身相許。”
說完這話,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他抽回自己的手,一個飛撲卧倒在都瀝旁邊,與都瀝兩人迅速閉上雙眼,裝作昏迷。
那進門的兩人間霁川和都瀝還未醒來,均是松了口氣,“好在這兩人一人修為不高,另一人修為被封,否則這迷藥不一定能有如此好的效果。”
“只要我們将他們秘密帶回,到時候關起來,就算成人小師弟那裏出了事,我們也可以推脫。”
兩人點頭,拖着霁川和都瀝,出門上了他們兩人的小飛行船。
就是給随從霁川和都瀝出來的守衛發出玉簡信息,讓他們帶着冒牌貨先回魔界。
他則跟着霁川和都瀝去往山海劍派。
到了山海劍派,霁川和都瀝順勢醒來,故作驚恐,“這裏是哪裏?我們怎麽會回到門派!”
都瀝道:“大師兄,不會是門派将我們救回來了吧!”
霁川卻看着掌門啐了一聲,“怎麽可能,這個老東西哪裏有那麽好心,他叫我們帶回來肯定沒安好心!”
山海劍派的掌門看着這兩人氣得渾身發抖!
他沒有想到他的弟子們竟然如此“有本事”,背着他将霁川從魔界綁了回來!
他憤然大怒,“你們可知此舉會給山海劍派帶來什麽!”
大師兄跪在掌門面前,“我們已經将小師弟送去了,小師弟說他有辦法可以穩住魔界,并且将魔界如今所有的那些財富,盡數運回山海劍派!”
二師兄跪在大師兄身邊也道:“若是到時候小師弟不能完成任務,我們只當作是,只當作是我們并不知情!想來小師弟做出這個決定,就已經想好了各種問題的應對決策!”
“這哪裏是我們說不知情就能夠擺脫的!”掌門憤怒又失望看着自己的弟子,“我原本只當是給他的時間不夠,只當是霁川在魔界所做的那一切,壓得他心境不穩,想着多給他些時日,若是沉澱下來,也能另有收獲。”
“卻不想他不僅自己走歪,也帶着你們走歪了!”
“你們以為那魔界是那麽好騙的!你們以為一句不相幹,不知情就能夠将山海劍派從這件事中摘出來?”
掌門看着倒在臺下的霁川和都瀝,如今将人還回去,一定會露出更多的破綻。
他深吸一口氣,問自己的兩個弟子,“可還有人知道你們如今所做的這些?”
兩位弟子搖頭。
掌門道:“将這兩人關起來,一定不能讓人發現他們的行蹤。”
大師兄有些心急,“不問問他在魔界所做的那一切,是他自己所為,還是乘了魔界的東風嗎?”
二師兄也為之心動,“若真是他所為,如今就應當讓他為門派做貢獻!”
只有門派從中得到了好處,這些好處才會分到他們身上。
掌門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弟子竟會蠢笨到如此地步!
仙魔大戰之前,門派以及門派中弟子庫房中充裕時,只需他們認真修煉,按時完成門派任務,既能獲得不少。
可如今門派已不如從前,仙魔大戰也剛結束不久,百廢待興,門派中的弟子囊中羞澀情有可原。
但有的弟子為了賺更多的靈石,為了能夠購買更多心儀之物,在玉簡商城做物流人員的有,去秘境中尋找機緣的也有。
偏生這兩個從前受盡了寵愛,享盡門派資源的人,被養貪了心,既不願意辛勞賺取靈石,也不願意接受貧窮,反而起了這樣的貪念。
掌門甚至不敢招來其他人,将自己的兩個弟子封在他們各自洞府中閉門思過,霁川和都瀝,他看了許久,最終決定送入地牢之中。
仇煞怎麽會允許霁川被送入地牢之中。
霁川自己也不想進去。
地牢若是那麽好出來,早就将師尊救出來了!
他也不想再與這個門派虛與委蛇,轉頭看向身後高聲呼道:“球球救我!”
掌門心下一驚,只不相信。
霁川口中的球球難不成是仇煞?
他怎麽會來?岑遠一點也擋不住嗎!
随着霁川話音落下,都瀝立刻站起身擋在霁川身前。
霁川也立刻起身,從儲物法器中拿出一件趁手的武器。
這兩人所有的氣勢算不得什麽,掌門一掌就能将他兩人碎屍萬段。
然而掌門忌憚的是,傾盆而下的黑色魔氣!
魔氣籠罩在山海劍派上空,仇煞在滾滾魔氣中出現,衣角無風而動,面容冷峻,帶着殺氣。
他冷聲一笑,看掌門如同看地上蝼蟻,“當初契約立下,你山海劍派也自願送出這人到我魔界與我和親,今日再将他偷回來又是什麽意思?你們後悔了嗎?如今你們違反當初契約,我要滅了你們門派,應當也算不得違反契約。”
霁川在地上沖着仇煞大喊,“如果他們願意将師尊交出來,倒也不是沒有談判的餘地!”
掌門轉頭看着霁川,他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那三個蠢人可真是将他和門派害慘了!
如今他還能怎麽辦!
只有這個人質在手,他才能有活命的機會吧!
只要能夠等來其他門派的支援,一切就有轉機。
霁川一眼就看透了他心中所想。
此時的掌門心慌且緊張,已經顧不得掩飾自己的神色。
霁川冷笑道:“你想找我做人質?你倒是可以試一試,我只不過是一個替身,沒了我還有岑遠,他可是已經去魔界了!”
然而掌門并不願意聽霁川所說的這些,他根本不相信霁川。
霁川心底一沉,“你猜你能不能當着仇煞的面,讓我成為你的人質!”
果然下一瞬黑色的魔氣滾滾而來,裹住了霁川和都瀝。
霁川身上的衣服被扒,已經沒有抵擋魔氣的法衣,突然而來的魔氣讓他很是難受。
下一瞬他回到仇煞身邊,大氅裹在他身上,讓他好受了不少。
與此同時離得近的宗門世家已經有人前來。
當他們看見仇煞,驚恐之餘大聲怒吼,“魔尊,你不是已經與我們簽訂契約,為何現在前來進犯!難道你要毀約嗎!”
仇煞冷眼看向旁人,給霁川穿好了大氅,這才慢條斯理道:“是山海劍派騙我在先,又出爾反爾,若是他先違反我們當初簽訂的契約,我如今所做卻也不算是毀約。”
衆人目光落在霁川身上。
霁川淡淡一笑,“想來諸位與我并不太熟,畢竟我們之前沒有見過,若是提起元陽果,及近日的玉簡商城,我想大家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岑遠?”人群中有人說的。
霁川道:“我不是岑遠,山海劍派騙了所有人,送往魔界的根本就不是契約上的岑遠,是與他有七分相似的我,霁川。”
“如今山海劍派将我綁回,要關在地牢之中,我倒是不知道他們有何用意,只知道如此做未免失了信用。”
這話一出,趕來的修者們紛紛驚愕。
原來那些傳聞是真的,留在山海劍派的是岑遠,去了魔界的是替身霁川。
那都安仙坊所出的那些,便竟是這霁川所出?
如此,他們倒也能夠想通,為何山海劍派會将霁川要回來。
那一切真是霁川所為,無論哪個門派,留有這樣的人才,門派在短時間內都将興盛。
可此舉确實是違背了當初的契約,甚至将霁川送去魔界就已經違背了契約。
山海劍派掌門朗聲對衆人道:“當初也不過是一場誤會,送錯了人,如今我們想要将送錯的人帶回來,讓魔界真正想要的岑遠去往魔界,也不過是解決當初的錯誤!”
他轉頭看向身後的修者們,“霁川原本就屬于山海劍派,如今讓他回來又有什麽不妥,這樣的人難道當真要一直留在魔界嗎?”
前來的這些世家門派的修者,聽出了山海劍派掌門的言下之意。
若那些當真是霁川弄出來的,這樣的人才留在魔界,那不是長了魔界的威風?
說不定哪一日魔界會比仙界更加強盛,到時候他們仙界又要如何抵抗魔界?
若是将這人留在仙界之中,讓他以後所出之物只為仙界所出,仙界一家獨大,魔界還有什麽可以與他們相抗争的!
到時候仙界統一仙魔兩界,将不再是衆人口中的幻想。
剛來的這些世家宗門的弟子有所遲疑,随後趕來的幾大宗門的掌門長老們,卻比這些人有遠見。
當他們得知事情始末,只是眼神交流幾分,便對着山海劍派的掌門說:“此事若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的。”
“若是魔尊有什麽要求,我們滿足後,他們不計前嫌,遵守以前的契約,倒也不是不可考慮。”
山海劍派掌門道:“怎麽,你們今日倒是有着魔尊統一戰線了!”
佛宗的宗主雙手合十,微微搖頭,“阿彌陀佛,這并非與誰站隊,只是為了仙界未來着想,此時與魔界再次發生仙魔大戰并不可取。”
“如今仙魔兩界皆是百廢待興,這位霁川修士所作所為正是給了兩界發展的機會,我想他所為也并不是為了挑起兩界戰争,并無必要一定要将他留在仙界。”
合歡宗的宗主也趕來看熱鬧,他是明目張膽的偏向霁川這一方,“不管你們這些宗門怎麽想,這一次我們合歡宗可不會站山海劍派,我們還等着從霁川那裏分紅呢。”
“而且如今遇見商城大開,我宗門弟子沉迷購物,為了賺得靈石,無論是修煉還是其他,比以前可勤奮了不少,仙界其他門派難道不是一樣的?”
這正是有遠見的掌門和各世家宗門長老不願開戰的原因。
如今的仙界修者們大多勤奮修煉,而造成這一現象的無非是玉簡商城的出現,掏空了大家的荷包。
但這并非是壞事,衆人不僅能夠在玉簡商城買到有利于修煉的各種商品,還能夠以此為動力,更加勤奮,何樂而不為呢?
峨眉劍派站出來道:“我們宗門也奉勸,山海劍派不要與魔界無敵,否則若當真發生鬥争,我們是不會出手的。”
她看向霁川,“也希望魔尊與霁川修士冤有頭債有主,不要将此事算到所有仙界修者身上。我們宗門對霁川修士是格外尊敬的,霁川修士所做的一切,我宗門的弟子将永遠銘記在心。”
山海劍派掌門未曾想過,他們竟然也有牆倒衆人推的一天!
他當真是恨死了自己那個徒弟!
這不是岑遠,他又怎麽會丢了自己好不容易找來的小師妹的替身!
若不是岑遠,又怎麽可能造成如今這般的僵局!
可除了岑遠之外,他身後的這群修者也讓他失望!
他沒有想到這群人竟然如此軟骨頭,一些小恩小惠就能讓他們倒戈!
霁川大概能夠猜想到大多數的宗門世家,會為了自身利益選擇不開戰。
但他沒有想到,衆人對他竟會如此有好感。
他趁機提出了自己的需求,“我只希望山海劍派能夠将我師尊交出來,且掌門曾經所做惡事,強搶我師弟的母親,用秘藥讓她換了容顏,只為滿足他心底肮髒的欲望!我與掌門有血海深仇,魔尊幫我報仇時,希望大家不要介入。”
他看向各大門派的掌門和長老們,以及世家的家主,甚至包括一些修為高深的散修,“一直以來,我想的便是仙魔兩界共同發展。從前有仙魔大戰,無非是資源貧乏,大家為了争奪修煉資源,才會以性命相搏,若是不用付出性命,就能夠得到足夠的修煉資源,又有誰願意開戰呢?”
“我以我微薄的力量,想要改變這一切,如今看來也有所成效。”
“所以我從未想過挑起兩界紛争,今日也是他們山海劍派先對我下藥,要将我換回來,惹怒了魔尊,才會有此一戰,但我們的仇恨和怒意并不針對所有門派及修者,只有面前的山海劍派掌門,以及個別弟子。”
“希望諸位不要介入其中,待事情解決,我們将會回到魔界,往後該如何便如何,不會對未來有任何影響。”
原本大家都将山海劍派奉為仙界救星,山海劍派願意犧牲門派中弟子,為他們換得百年時間,仙界衆世家門派将山海劍派奉上高位的同時,也送上了厚禮表達謝意。
甚至後來山海劍派出了各種利益熏心的事,大家也只是茶餘飯後嘆息兩句,并未明面上撕破臉。
可如今他們知道真相後,心中大驚。
“這山海劍派虛與委蛇,竟派的替身去魔界!若不是霁川修士聰慧有能力,能夠處理好此事,這事揭穿之時,不就是魔界攻打仙界之時嗎?”
“更可惡的是如今他們知道霁川修士的能力,竟想将人換回來,當真是什麽好處都讓他們占了!”
無論霁川該不該回到仙界,山海劍派所做的這一切,都破壞了如今仙魔兩界之間的平衡。
若是仙界其他門派和世家明知錯在山海劍派,卻還要助他們與魔界相争,如今仙魔兩界之間的平衡定然會被打破。
沒有誰會願意為了這樣的山海劍派打破仙魔兩界的平衡。
他們可不是傻子,不會讓別的門派如此利用他們。
另一個劍修集聚的宗門劍宗第一個站出來,“今日之事是魔尊與山海劍派的私仇,我劍宗不會介入參與。”
随後又有其他門派站出來,紛紛表示不會介入參與。
山海劍派的掌門幾欲跌倒,硬是靠着一股怒氣撐住了身體!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恨誰!
是該恨那蠢笨的徒弟,還是恨這些無情寡義的仙界修士!
他看着半身裹挾在魔氣中的仇煞,想着他在仙魔大戰時令人恐懼的戰鬥力,知道自己根本無一戰之力,唯一能祈禱的便是,能抓住機會順利逃走。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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