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陷害

陷害

細緩的氣流柔柔拂過面頰,江若笙皺眉偏頭,她向來不喜歡和人挨得太近。

只是面對阮辛,那種上湧的情緒似乎并非不喜,江若笙隐在卷發後的耳朵通紅一片,火燒似晚霞。

美人在懷,心神搖曳,她打心底裏唾棄了一聲自己顏狗。

阮辛見到突然走神的江若笙眉頭大皺,視線掃過她出了一層細密薄汗的額頭和臉頰泛起的不正常的紅暈,連忙将緊捂的手松開。

不是把人腦袋憋壞了吧?

屋內的氣氛往詭異的方向發展,外面的兩個人的心情卻越發迫切。

楊藝蹲到腳麻都沒找到東西,急躁地開始暴力翻找,響動很大,眼眸底閃爍地是偏執可怕的惡意。

“找到了,找到了。”另一個女生欣喜地拽了拽楊藝的袖子,晃了晃手裏藥劑,“确定是這個吧。”

楊藝終于放松下來,抿唇點頭,“找到了我們就出去吧,你記得把包裝殼放到阮辛的抽屜裏。”

又是窸窸窣窣的響動,江若笙側耳細聽,緊接着是上鎖出門的聲音,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

江若笙:“現在,阮同學可以放開我了嗎?”

阮辛退開了一步,神情冷漠地開門出去。

江若笙摸了摸鼻子,揉了揉許久未動有些酥麻的腿,慢慢站起來。

涉及到主角受的藥劑,還用心險惡地想要嫁禍阮辛,雖然沒聽到楊藝具體想做什麽,但江若笙還是大致猜到了主線劇情發展到了哪裏。

因為是早産兒的原因,蘇琪自小體弱多病,免疫力差,雖然後面經過一系列調養,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但依然是嬌貴的過敏體質,在吃食方面,需要小心謹慎。

文中有一個劇情是有人在她的保溫杯裏加了含有過敏源的營養劑,她喝下之後當場暈了過去,被送到醫院搶救。

教室裏平時也不開監控,到底是誰往蘇琪杯子裏下的營養劑,誰都不知道。

可班上流言四起,所有的矛頭都直指阮辛,大家都認為這是阮辛嫉妒成性幹出來的,後面連教導主任都出面把阮辛叫到了辦公室。

校醫室裏的營養劑失竊,而同班很多同學都看到阮辛在事發前去過校醫室。

阮辛堅持自己沒有做過這些事,因為沒有直接的證據,調查的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但阮辛因此遭到了全班的排擠和孤立,處境更加艱難。

而就在這裏,有了女主A和反派的第一次沖突。

辛染因為發熱期請假在家,所以并不知道蘇琪過敏的事情,等她聽到班裏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時,她直接怒發沖冠為紅顏找上了阮辛——

并把人打得半死。

關鍵時候,還是蘇琪拉走了暴走的辛染,并嘗試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撫辛染。

感情升溫,甜度爆表,兩人友情的變質也是從這裏開始。

江若笙當時看到這一段的時候,心裏直呼磕到了,誰不愛看這種“護妻虐渣”的橋段,越虐越爽好嘛。

可前提是,阮辛就是那個導致蘇琪過敏的罪魁禍首,那個“渣”。

當時所有看過書的讀者們包括作者自己的描寫裏,都是把阮辛當成那個始作俑者,畢竟她還沒喜歡上蘇琪,心理扭曲做這些事貌似……很正常?

但現在,真相擺在了她的面前,阮辛是被冤枉的。

江若笙眸色複雜地看着側顏如畫的病美人,心裏的愧疚之情漸濃。

“阮辛,我會替你作證的,事情不是你做的,是她們想誣陷你。”

阮辛歪頭,眼睛微眯,“你知道她們想做什麽?”

江若笙搖頭,“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我們現在就可以去告訴老師,她們偷了藥。”

阮辛挑眉,語氣狡黠:“……我也偷拿了藥啊,江同學要不要連我一起告老師。”

她深沉的眼眸波光流轉,褪去了往常的冷漠疏離,暗含着殺機盡顯的算計。

若是在場有其他人,肯定會注意到阮辛和從前不太相同的氣質。

就像是一柄出了鞘的寶劍,寒芒乍現,鋒利的刀口反射出清冷的光輝,畢露的光彩難以遮掩。

可現在是穿書的江若笙,她并沒有注意到阮辛氣場的轉變,也遲鈍地錯過了一次探究真相的機會。

江若笙:“性質不一樣,你也聽到了,她們肯定要拿藥去做壞事,我們得提前阻止她們。”

阮辛佯裝震驚:“我們?沒想到江同學竟然還有挺身而出維護正義的時候。”

聽出她話裏的諷刺,江若笙也沒反駁。

阮辛神色不明地看着她,“我檢查過了,她們拿走的只是普通的營養劑,不是什麽危險藥品。出不了什麽事,你還是收起你那為數不多的善心吧。”

果然是營養劑,江若笙凝眉,對上阮辛滿不在乎的表情,心梗到摳手,什麽叫出不了事。

出的事可大了。

阮辛并不知道後面會發生的事情,所以才會這麽沒危機感。

她必須得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印象裏,阮辛就是因為這件事而恨上的辛染,自此開啓了與主角處處為敵的反派作死道路。

既然要拯救反派,那就要先從遠離主角們做起。

見江若笙又一次走神,阮辛不悅道,“你現在告訴老師,她們道個歉就算完事了,又不會深究,反而容易把我們的事給暴露。”

的确,拿營養劑事小,就算抓了楊藝這次,難保不會有下次。

還是直接抓現行,拆穿楊藝的真面目比較好。

江若笙:“你說得對,還是別告訴老師好了。”

阮辛友好地對她伸出了手,笑容微揚,“這應該算是我們兩個之間的小秘密。”

江若笙有些受寵若驚地看着阮辛伸過來的那只白嫩的手,這算是……一種友好的信號嗎?

掌心是溫涼如玉的觸感,柔若無骨,好摸到令人愛不釋手。

江若笙有想落淚的沖動。

太不容易了。

*

翹了一整節體育課的兩個人又擦着上課鈴回到了教室。

這節課上的是生理課,講課的老師推了推眼鏡,看着差點遲到的兩個人,面色凝重、隐隐有發火的征兆。

“我應該有說過我的課不許遲到吧?”她語調沉沉,利落幹脆地在記錄本上寫着什麽,“平時分各扣一分,再有下次,就別上課了,直接站出去。”

江若笙微皺着眉,坐到自己的位置。

這個世界的生理課和其他主課一樣重要,有月考有大考,還多一項平時分的考核,主要是考察ao日常信息素的控制和發熱期是否穩定等。

這個平時分的基礎分值雖然只有十分,但有時候甚至比考試不及格叫家長還嚴重,因為按個人表現往下扣,如果一學期下來,扣到了六分及格線以下,就要進行信息素的檢測。

檢測報告會歸入個人的檔案,就像是背處分似的,次數越多,就表現這個人的控制力越差,有信息素紊亂暴走的可能,或存在某種隐性的疾病。

正常人當然不希望被打上有病的标簽,所以面對把生理平時分當成課堂表現來打分的陳老師,同學們也只能老老實實上她的課,不敢造次。

“上一單元的知識點學得也差不多了,這節課小測,都不許交頭接耳啊,小心扣分。”

陳珍的口頭禪就是“扣分”,一節課最高記錄能說上二十遍,簡直句句不離,為此,私底下大家都叫她“扣扣陳”。

“扣扣陳”把測驗卷發了下去,就在講臺上坐下了,一雙眼睛跟探照燈似的觀察動靜,本子和筆不離手。

兩個不同的世界,很多知識都有不小的差異,尤其還是在生理方面。

江若笙做了點心理準備,她自诩學霸,相信只要對照原有的知識儲備建立新的知識體系,不是什麽難事,多花點時間,肯定能學好。

可看着測驗卷上那些好像看懂了又沒那麽懂的文字,她只剩下滿腦子的疑問。

“(1)小翠在發熱期內使用了兩支濃度相同的omega抑制劑,作用兩天後,牆上的信息素監測計仍然高達34.5%,她的手上還剩下最後一支,請問她需要間隔多久使用,才能保證信息素濃度回到正常值?(信息素每秒增長量默認按γ計算)”

“(2)請問她使用的抑制劑濃度為多少?”

“(3)如果采用臨時标記法,一個匹配度為68%的alpha需要幾次臨時标記才能确保小翠安穩度過發熱期?”

“某一日,alpha小明走在路上突然發生了信息素暴走,兩個小時內濃度上漲32%,此時距離他二十米遠的地方走着omega小紅,要想擺脫alpha發熱的影響,她需要在十分鐘內跑多少米才能成功?”

江若笙:……此時一個學霸喪失了靈魂。

她努力翻找原身零散的記憶,可知識這一塊卻是全然的空白。

好在原身本就是個學渣,她交個白卷……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事?

如坐針氈地結束了一堂課,江若笙松了口氣,眼睛不忘牢牢盯着目标對象蘇琪——

更确切地說是蘇琪桌上的保溫杯。

她坐在倒數幾排,能很方便地從後面看見班級裏的動靜。

幾節課下來,根據原身的記憶,她大致把所有人都認了個遍。

楊藝就坐在蘇琪的後面,她同桌就是那個和她一起去校醫室的女生,名字叫蔣慧慧。

她們三個關系看起來很要好,課間會有說有笑聊天,完全感受不到有矛盾的樣子。

下午的課快結束了,江若笙料想楊藝很快會有行動,在聚精會神盯人的同時,還不忘提醒阮辛注意蔣慧慧。

“若笙,”她同桌喬南突然伸胳膊捅了她幾下,“都盯了一下午了……我勸你還是收斂着點,雖然辛染現在請假回家了,但要是被她知道你仍然賊心不死,她還得找你的麻煩。”

江若笙一愣,想起來剛開學原身想追求蘇琪那回事,淡淡道,“我對她沒興趣。”

喬南不相信,這眼神直勾勾地,怎麽還能作假。

江若笙前世就不大愛搭理人,尤其是陌生人,她垂眸不說話的時候頗有高嶺之花的範兒,在外人看來是十足的高冷學霸,渾身冒冷氣的那種。

她并沒有裝高冷,純粹是懶得社交懶得聊天,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因為難題而眉頭緊縮,因為大腦放空而顯得清冷傲氣,久而久之,她的沉默寡言就形成了某種看不見的結界,讓人望而卻步。

江若笙覺得這樣挺好的,世界總算是清靜了許多。

可現在,喬南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個沒完,煩悶的情緒在胸腔裏翻滾,她面色越來越沉,澄澈的眼眸泛起寒意,嘴唇抿地很緊。

見江若笙一句都沒回她,喬南覺得有些奇怪,“你今天是怎麽了?一句話都不說,該走高冷路線了?我跟你說,蘇琪應該不喜歡這樣的,你還是……”

她話沒說完,就看見江若笙突然站了起來。

喬南:“你去哪?”

江若笙冷冷道,“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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