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打架

打架

阮辛趕到幼兒園的時候，正好是孩子放學，大班的班級圍了許多來接孩子的家長，他們一邊幫孩子收拾書包，一邊小聲詢問着今天在幼兒園的表現。

偶爾還會朝講臺邊哭得震天響的小胖子那裏瞥一眼。

老師蹲在小胖子旁邊溫聲細語地輕哄着，但小孩的哭聲反而愈演愈烈，大有撒潑的架勢。小胖子的家長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腰身有兩個小胖子那麽大，梳着油膩的發型，此時雙手叉腰，眼睛瞪得像銅鈴似的看着另外一個小孩。

辛梓墨緊抱着墨墨站在講臺的另一邊，滿面的驚慌和害怕，看着哭嚎的小胖子，癟着嘴也想大哭，但吸了吸鼻子，還是憋着滿肚子委屈忍耐了下來。

“你們幼兒園怎麽能接收這種問題兒童呢？看看她把我兒子打成什麽樣了？”

“要是我兒子有個好賴，你們負擔得起責任嗎？”

“到底是哪個家長教養出來的孩子，這麽頑劣，以後長大了也是社會的毒瘤。今天幼兒園要是不開除這個孩子，我就告到教育局，你看還有哪個家長敢把孩子送到你們這兒來。”

老師低頭安撫小的，站起來還得勸說大的，“這位家長消消氣，小孩子小打小鬧都是正常的，陳威看起來也沒什麽大事，具體情況，還是等另外一位家長來了我們好好調解。”

男人哼了一聲，語氣惡劣，“行啊，正好看看是哪個家長養出的小壞蛋。”

他又瞪了辛梓墨一眼，滿臉的橫肉堆着，看起來兇神惡煞地。

辛梓墨又忍不住往老師後面縮了縮，眼淚包在眼睛裏轉來轉去，忍不住掉了下來。

阮辛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抿唇陰沉下一張臉朝辛梓墨走過去。

班級裏乍然走進來一位比明星還要好看漂亮的omega，引來不少小朋友和大人的矚目。衆人猜想這到底是哪位的家長，以前完全沒見過啊。

就看到女人走到辛梓墨面前停下了。

辛梓墨見到來人，眼前一亮，邁着小短腿撲進阮辛的懷裏，“阮姐姐，阮姐姐。”

阮辛輕柔地撫過辛梓墨蓬松柔軟的頭發，幽深的眼眸劃過不易察覺的溫和笑意，“聲聲，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辛梓墨微擡眸，一張臉哭成了小花貓，又輕輕地搖頭。

阮辛下意識松了口氣，情緒陰轉多雲，“那就好，今天我來接你回家，我們去吃麥當當好不好？”

潮濕的淚珠沾在崽崽濃密的睫毛上，葡萄似的大眼睛水潤潤地泛着淚光，粉嫩的櫻桃唇微嘟，清晰的淚痕被阮辛輕柔地擦幹，感受到熟悉的味道，她才慢慢露出微笑，“好的，梓墨想吃麥當當。”

同樣精致的眉眼相似度很高，只是一個更顯秀美漂亮，另一個則偏可愛軟萌，非常養眼的存在。

一大一小氣氛和諧，顯然是已經忽視掉了某個正在哭嚎的背景板。

邊上的幼兒園老師尴尬地看着有些旁若無人的兩人，一直來不及插上話。

小胖子的家長卻已經在盛怒的邊緣，一張嘴已經迫不及待開始叭叭了，“你就是這小壞蛋的家長？長得好看有個屁用，連個孩子都教不好。”

他的聲音分貝很高，聲如洪鐘，和小胖子的哭喊簡直是噪音的二重奏。

阮辛安撫性地拍了拍辛梓墨的後背，站了起來，滿臉的不耐煩，“鬼吼什麽，還不快讓你兒子停下來，光嚎不掉淚，演得也太假了，小小年紀這麽會演戲，是跟你學的？那你可真會教孩子。”

諷刺的話張口就來，男人臉色鐵青，低頭看着張着嘴，幹嚎到面紅脖子粗，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的兒子，一巴掌拍在他後背上，“別哭了。”

哭聲漸收，小胖子雙眼泛紅，又咳嗽了幾聲，他已經保持哭嚎的狀态半個多小時了，眼淚哭幹了，就只剩下聲音，喉嚨也變得幹澀。

男人指着自家孩子，厲聲道，“你看看他臉上的傷，就是被你家孩子弄得，你們難道還有理了？”

阮辛眯眼掃了一眼小胖子，黑紅的小臉上有幾個烏青的印子，有點像是打架的時候被掐出來的。

她沒有搭理那位家長，轉而問老師，“當時的情況您看到了嗎？”

老師：“沒有，戶外活動的時候，陳威和辛梓墨在跷跷板那邊，事情發生後我走過去，就看到陳威坐在地上哭，而辛梓墨就站在旁邊，陳威說她臉上的傷是辛梓墨打的。”

“沒有別的小朋友看到嗎？”

老師依舊搖頭，而且因為在室外，還處在監控死角，所以連攝像頭也沒拍到具體情況。

阮辛冷笑一聲抱胸，“那你憑什麽認為就是我家孩子傷了你家孩子？”

男人沒想到她會耍無賴，“現場除了她還有誰，不是她傷的，難道還是我家孩子自己磕出來的？”

“也許就是他自己磕出來的呢。”阮辛語調平淡，“我家孩子從小就乖，從來都不打架，怎麽會突然打你家孩子？”

男人驚叫，“誰知道她突然發什麽瘋？！”

阮辛：“梓墨從小身體就不好，體質差，戶外活動都沒辦法參與，現在你說她跟小胖子打架，把人打傷了，她卻毫發未損，你說這可能嗎？”

這話聽得衆人一愣，關于班裏新轉來一個身體差的小朋友，很多家長已經從自家孩子那裏聽說過了，此時他們打量着辛梓墨有些病弱的身軀，又對比了小胖子那“豐腴”的體型，深以為然。

這怎麽打？都不是一個量級。

如果真是兩人互掐互打，怎麽另一個小孩啥事都沒有？

懷疑的眼神集中在父子兩人的身上，男人被看得有些緊張，又往小胖子背上用力拍了一下，“到底是不是辛梓墨打的你。”

小胖子急得跳腳，“就是她害的，就是她害的。”

辛梓墨連忙反駁：“明明就是你自己摔倒的！才不是我害的！”

小胖子：“不是你，我為什麽會摔倒？”

小胖子争得面紅耳赤，單邊耳朵卻被他爸揪得死死地，“不是說是被打的嗎？你還學會跟我扯謊了？”

“不是，就是她，就是她。”

但他剛才說漏嘴的話所有人都聽見了。

阮辛：“原來真是自己磕的，小胖子你戲還挺足。我家孩子我了解，她很想跟其他孩子一起玩游戲，但身體不允許，她只能默默待在旁邊看着你們玩。你說她害你摔倒，那肯定是你先欺負她在先！”

小胖子被阮辛這個冰冷的眼神看得雙腿打戰，電視裏的壞阿姨就是這種眼神。

“我……我才沒欺負她。”他說話的聲音發虛，眼睛死死盯着鞋尖，就是不肯擡頭，渾身透出大寫的“心虛”來。

阮辛勾唇，笑意不達眼底，“是嗎？說謊的小孩，是會被蟲子吃掉的哦。”

小胖子緊攥着衣角，眼睛裏害怕地開始閃淚光，沒等他說話，旁邊的其他小朋友突然開了口。

“陳威每次都喜歡欺負辛梓墨！”

“就是就是，上次還把泥巴扔到辛梓墨的裙子上。”

“我會肚子疼，都是他的錯，他是欺負同學的壞小孩，我以後才不要跟他一起玩。”

“他還說辛梓墨有病會傳染，但他身上的蟲子才會到處爬！嗚嗚嗚……蟲子，我不想蟲子在身體裏爬來爬去……”

“醫生說過不準欺負同學，他還老欺負，壞透了。”

不知道是觸碰到了什麽開關，高高低低的哭泣聲在班級裏突然蔓延開來。

孩子家長們連忙哄孩子，又用譴責的眼神看向那對父子。

小胖子：“哇，我不是壞小孩，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蟲子不咬我，不咬我。”

男人面露尴尬，咬牙狠狠地拍了拍兒子的頭，“你哭什麽勁兒，都怪你亂說，害我誤會了。走！趕緊回家，回家後我要好好教訓教訓你的。”

阮辛：“等一下！”

她叫住準備走的男人，“誣賴了我家孩子，這就想走？”

男人不耐：“你還想怎麽樣？”

阮辛：“道歉！你們兩個都要跟我孩子鞠躬、道歉！”

男人漲紅着一張臉，哪有大人跟個孩子道歉的，“這件事的确是我們的錯，但也是孩子不懂事，所以……”

阮辛：“他不懂事，你還不懂事嗎？這麽大個人了，欺負一個孩子，你到底道不道歉？”

其他家長跟着一起看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勸男人道歉。

男人只能硬着頭發，按着小胖子的頭，兩人一起給辛梓墨鞠躬道了歉。

全然沒有了最初的盛氣淩人。

辛梓墨似乎有點被吓到了，往阮辛後面縮了縮，又輕輕拽了拽她的裙角，低聲道，“我們去吃麥當當，麥當當。”

阮辛抱着孩子出了幼兒園，司機已經把車停在了門口。

上了車後，阮辛又仔細地點開辛梓墨手腕上的記錄手環，确認無虞後才道，“今天林姨和辛姑姑都不在家，你今晚住到我那裏去。”

“還有，今天沒有麥當當吃。”

小梓墨一愣，撲閃着大眼睛擡頭看向阮辛，嘴巴委屈地撅起來，“為什麽不去吃，你答應了梓墨的，說話不能不算話！”

崽崽突然炸毛，大眼睛瞪的圓溜溜地，兩邊的腮幫子生氣地鼓起來，像只藏食的倉鼠。

也只有這種時候，才能看出她的活潑。

“說謊的壞小孩，沒有麥當當吃。”阮辛抱胸，剛才溫和的笑容斂去，變得有些嚴肅，“辛梓墨，你沒有什麽話要向我交代的嗎？”

崽崽闖禍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