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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傅岑清了清嗓子，那點沙啞消失，但嗓音卻愈發的溫柔了。

他放輕聲音，裏面充斥着一種彼此明白的克制：“沈先生，因為想家才這個點沒有睡嗎？”

莫子寒嘆口氣：“不是，也算是。”

要是沒吵醒他，也是能睡得着。

可是這個時間點，夜深人靜，情緒一旦起來後，再壓下去就難了。

傅岑掐掉手中的煙，在還未散去的缭繞煙霧裏，半眯着深色的眸子，神情溫柔：“嗯，那請問，我能做一下沈先生的聽衆，或者幫到沈先生什麽忙嗎？”

莫子寒壓着情緒，讓沈安風在腦海裏睡覺，自己堆着被子從床上起身，及拉着拖鞋出門，下樓買了兩罐啤酒上樓：“傅岑先生對自己的侄子怎麽看？”

傅岑聽見那頭易拉罐被打開的聲響，張嘴想讓莫子寒不要在這個點喝酒，話要出口，改了另一句：“不上不下，算不得優秀，但跟那些二世祖比起來，也還算規矩。”

莫子寒灌下一大口冰涼的啤酒後，舒出口氣：“那就是不行咯。”

傅岑迎合：“嗯，不行。”

莫子寒說：“可是我很慘啊，在孤兒院長大，一不小心被這麽個不行的人渣給騙了。騙了就算了，他還死纏爛打。我好不容易有點氣色的事業，再被他這麽折騰下去，要垮他手裏了。”

前半頭，說的是沈安風。

後半頭，說的卻是莫子寒自己了。

傅岑忍不住笑了聲：“那他确實有很大的問題，怎麽能折騰沈先生好不容易打拼出來的事業呢。”

莫子寒眉梢一揚：“笑小聲點可以嗎？禮貌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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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岑努力收住笑容：“嗯，不笑了。”

他溫聲說：“沈先生的意思我收到了，這件事我會去處理的。”

莫子寒想了想，又插一句：“感情問題是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傅岑唇角繃住，将莫子寒話中的“我”換成“沈安風”後，才慢慢松緩應聲：“好。”

兩人現在其實沒有什麽可以聊的。

即使能聊的話題，現在莫子寒也不能開口。

傅岑是個聰明人，他跟莫子寒認識了二十多年，莫子寒每一句每一個動作在傳達什麽意思，他能揣摩的八九不離十。所以莫子寒不擔心他說出不該說的話。

這是個規則空子，系統裝作沒看見，幫莫子寒糊弄過去了。

怎麽說，莫子寒前三年做任務的時候，堪稱勞模。把系統的業績拉高了一大截兒，就沖這個交情，也不能背刺莫子寒。

莫子寒靠在沙發裏，仰着頭拽塊毛毯，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傅岑說着話。

兩罐啤酒喝完後，他起身，将酒罐丢進垃圾桶，然後重新窩進沙發裏。

他說：“明早……拍戲呢。”

傅岑放軟了聲音，幫莫子寒譴責傅承澤：“他影響了你，欠教訓。”

莫子寒阖上眼，鼻腔裏溢出一點本能的應答：“嗯……”

傅岑将手機抵在耳邊，聽着那頭安靜下來，卻沒有挂斷電話。

他在房中轉了轉，打開電腦慢慢打字聯系助理：“讓人将網上關于‘沈安風’的緋聞都處理掉，尤其是傅承澤鬧出來的。”

助理立刻上線：“好的傅總。”

傅岑合上電腦後，伸手摸了摸褲兜，沒有摸出煙盒。

思考了幾秒後，他忽然将桌面上火機拿起來，輕手輕腳扔進垃圾桶，連帶着抽屜裏剩下的煙。

電話那頭的莫子寒睡了，他卻有點睡不着。

在屋內來回轉了幾圈後，關閉自己這端的麥克風，以免響動吵醒電話那頭的人。

傅岑在書房跟自己房間收出了一大箱子東西，一一整理好，封存起來，放進了書房櫃頂，推到了最裏面。

做完這些，傅岑像是忽然松了口氣，拿着手機回到房間，躺上床安穩入眠。

莫子寒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腿差點瘸了。

窩在沙發裏睡覺不是好習慣，下次可不能這樣做了。

沈安風也剛醒。

還早，莫子寒換了身衣服後下樓，去買了杯豆漿跟兩種口味的包子，揣着回酒店。

半路上接到林蘊的電話：“網上的輿論管控住了，你找誰做的？”

莫子寒咬着包子：“我跟我前金主的叔叔告了一狀，讓他管管小輩。”

林蘊放心。

他并沒沒有多想，以為莫子寒口中的金主叔叔是糟老頭子。

要是知道金主的叔叔比金主沒大兩歲，他這心絕對放不下去。

林蘊說：“解決了就好，我馬上到你們酒店下面，一會兒一道去劇組。”

莫子寒應聲。

現在童梓也回到了劇組，一個勁兒的吵嚷着要回莫子寒隔壁房間住。

可惜這家酒店被劇組包了，房間都塞滿了。

要是只有童梓跟他媽媽還好辦，但是陳楚殷也提出來想到這家酒店住，這樣一來房間就不夠了。

沒有辦法，幹脆童梓也別住了，陳楚殷也沒住進來，在林蘊住的那個酒店包下了幾個房間，兄弟倆都住那。

童梓還怪不高興的，一點兒都不想跟他哥住。

莫子寒吃完早餐，等到林蘊來的時候，發現多了位不速之客。

準确而言，是兩位。

陳楚殷帶着童梓，笑眯眯的站在林蘊邊上。

林蘊雖然一貫面無表情，但今天的臉色格外的臭。

童梓一瞧見莫子寒，高興的往他懷裏撲：“沈哥哥！我終于能來繼續拍戲了！”

莫子寒笑着摸一把他毛茸茸的腦袋：“下次吃東西小心點。”

陳楚殷看了會兒，确認不是小刺猬後，眼裏的笑意稍微淡了點，更多的還是興趣。

莫子寒發現了，不過無所謂。

他一手攬着童梓的肩膀，跟林蘊點頭：“走吧。”

然後上了林蘊的車。

陳楚殷被自己的弟弟無情抛棄。

他堂堂一位連貫影帝，第一次得到這種待遇，摸摸鼻子，感覺怪新鮮。

莫子寒看着大眼仔上的動态，相關詞條檢索沒有下幹淨，那樣做太顯眼了，會激起網友的逆反心理。

下掉熱搜後，保留一些讨論度相對較少的話題，然後下高質量水軍控評。

不得不說，傅岑做事很穩妥。

要是換傅承澤處理這樣的事，只會暴力的一口氣将相關詞條禁到底。

林蘊跟莫子寒讨論工作室的事情：“你之前的經紀公司這場官司肯定打不贏，但你要是想争取到那些人帶着資源加入我們的工作室的話，這樣是不夠的。”

林蘊跟莫子寒分析：“雖然我掌握不少資源，可以給他們牽線，但他們清楚，我一個人手裏的資源是不夠給他們那麽多人分的。何況他們好不容易能借你跟李松南的手擺脫經紀公司霸王合同，肯定心裏都抱着自己闖一闖的心思。”

莫子寒當然知道這些，他颔首：“嗯，所以我也沒打算全部邀請。有潛力的我會去争取的。”

還有一點他沒有跟林蘊說，經紀公司在李松南手裏垮臺之後，李松南會把那家公司存留的資料轉交給他，還有不少渠道。

争取到他們，對莫子寒來說只是小事。

他要比林蘊更清楚怎麽操作。

林蘊見他心裏有數，便不再多說。

不過視線瞥着童梓：“你為什麽不跟你哥哥一輛車？”

童梓撇嘴：“我才不要，我哥肯定又要念叨，教我今天要怎麽演。”

林蘊嘴角繃着，神色淡淡道：“你哥哥是為你好。”

童梓抱着莫子寒的胳膊：“你又不喜歡我哥哥，幹嘛幫他說話呀！”

林蘊：“……”

林蘊确實不喜歡陳楚殷，可也并不想就這麽當着沈安風的面，被個破孩子揭了老底兒。

唇角頓時繃的更緊了。

莫子寒哪裏會注意不到林蘊的反應，頓時樂了。

他問童梓：“你為什麽說他不喜歡你哥哥呀？他對誰都是這個樣子，對我不也是沒有表情嗎？”

童梓用一副“你好單純”的眼神看莫子寒，苦大仇深的嘆口氣：“沈哥哥，你看人不行，以後要是交朋友，就讓我幫你看看好了。就算都是面無表情，但也有很大不同的。”

莫子寒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這麽說來，陳楚殷跟童梓這兩兄弟，觀察人的能力都出奇的高。

讓沈安風跟他們交往沒有壞處。

林蘊不太開心的說：“有什麽區別？”

童梓認真的說：“林哥哥你看沈哥哥的時候，表情沒有變，但眉毛會放松，嘴角也會放松。可是一看見我哥，立刻就崩在一起，恨不得咬他兩口一樣。啊，就是這個表情！”

林蘊：“……”

林蘊不想怼小孩子，尤其是當着沈安風的面。

所以他忍了。

可惜陳楚殷沒跟他們一輛車，否則他一定會誇自家弟弟幹的不錯。

酒店距離拍攝地點很近，幾分鐘便到了地方。

莫子寒下車，帶着童梓要去見化妝師，準備妝造的時候，忽然有人大聲喊了沈安風的名字。

這聲音真是熟悉的不行。

傅承澤胡子拉碴，眼底青黑的站在不遠處，眼神沉沉的盯緊莫子寒。

他昨晚一夜沒睡，試了無數次添加沈安風的賬號，可一次都沒有成功過。

不僅如此，沈安風後臺的私信也沒有被理會，評論區裏的留言除了招來他無數粉絲的罵聲，沈安風本人并沒有理會。

當他看着熱搜被逐級壓下去，直至消失時，意識到了一件事。

沈安風看見了。

可他懶得回應。

不僅如此，還找人壓下了熱搜，讓水軍控評，想用一種不被人注意的方式悄無聲息的壓下這場空穴來風的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