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妹夫

葉甜放出神識，看到段珏望着她的目光，知道這一場戰自己還沒有打就已經輸了，因為段珏是确定她的身份，而不是懷疑，她前來赴約，無疑是自投羅網，就是不知道段珏究竟想做什麽了。

在王特助關上包廂門之後，葉甜深呼吸了一下，挂着禮貌的笑容在段珏的對面坐下，說了句：“幸會，段總。”

段珏的臉上同樣挂着一絲笑容，他傾身為葉甜倒酒，聲音低沉帶着磁性：“幸會，葉甜小姐，為我們的初次見面幹杯。”

段珏強調了“初次見面”，葉甜覺得，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并非葉曉，也并非葉暮，而是新人格葉甜，從這個角度來說，對他來說他們确實是初次見面。

葉甜舉起酒杯，與段珏輕碰，微笑着說：“對我來說，倒不是初次見段總了，或許，我該叫你一聲妹夫？”

段珏聽到這一聲“妹夫”，倒是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這個第三人格葉甜膽子這麽大，更沒想到她會以“妹夫”來稱呼自己，難道不該是“姐夫”？

段珏喝了口酒，垂下眼睑，眼底的情緒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看得到。良久，葉甜聽到段珏開口道：“葉甜小姐既然如此直爽，那我也開門見山了，葉暮現在還好嗎？”

自從葉甜從海邊的療養院逃離之後，段珏就派了很多人手查找葉甜的下落。心願海很大，想要找到葉甜，無異于大海撈針，任是段珏有權有錢，當時也沒有找到葉甜的下落。

是楚勳那通打給葉曉的電話，讓段珏找到了切入點。楚勳找人查葉曉的背景，段珏反過來查楚勳的近況，結果被他發現楚勳給一個人僞造了身份，那人的照片與葉曉長得很像。

再往前查，段珏就查到了何逸楓的身上，葉甜逃走的第二日，何逸楓的游艇在海上救下了一個女人，将她帶到了自己的海邊別墅，據說這個女人失憶了，楚勳便替她制造了新的身份。

段珏不知道葉甜是不是真的失憶了，還是産生了新的人格，因為看葉甜在喵喵平臺上的直播，段珏覺得她既不是葉曉，也不是葉暮，更像是另外一個人。

在段珏觀察了葉甜一段時間的微博圖片後，他發現葉甜絕不可能是失憶，因為她去除了身體肩部的胎記和腳踝上的紅痣，還改了發型，開始化妝。一個失憶的人，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怕是她借着失憶之名，想要過去完全說再見吧。

療養院負責治療葉曉的醫生觀察葉甜的直播後确定，葉甜是新産生的人格，比葉曉難對付許多，因為葉甜的保護意識很強，學習能力也很強，如今她占據了主人格的位置，恐怕根本不會願意讓其他人格出來。

“如果強行治療的話，會産生什麽結果？”

段珏喜歡的人是葉暮，但葉暮是副人格，只在葉曉需要的時候，或者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出現，段珏不願忍受自己與女朋友永遠只能生活在黑夜中，所以想要讓葉曉這個主人格消失，讓葉暮占據主導地位。為此，段珏不惜将葉曉綁架到了海上療養院。

然而在治療中，無論是葉曉還是葉暮都不配合，段珏對葉曉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配合藥物和強刺激的治療手段，好不容易葉曉放棄了生機，但是事情并未如段珏所料的那般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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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曉确實消失了，但重新睜開眼睛的葉暮，似乎也不是葉暮，她在半夜以矯捷的身姿逃出了療養院，以絕然的姿态跳下了懸崖。段珏看了監控，實在無法讓自己相信，這個人是葉暮。

醫生搖了搖頭，回答段珏說：“一開始我就不推薦強行治療，因為強刺激之下，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現在更為強勢的第三人格已經誕生，如果強行治療，說不定會誕生第四個、第五個人格，甚至讓病人的精神全線崩潰，陷入沉睡狀态。”

人格分裂症并不好治，尤其是在病人不願意配合的情況下，治療難度是非常高的。葉曉這個不具有攻擊性的人格，都是好不容易才被勸服的，像葉甜這個會掩飾自己身份，以跳崖來逃生的人格，醫生怎麽想也覺得她不可能配合治療。

段珏沉默了很久，才離開了療養院，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他只是想治療好自己的女朋友葉暮，可是結果……葉暮很有可能已經被葉甜吞噬或者徹底壓制了。

段珏想着醫生最後說的結論，望着面前言笑晏晏喊着他妹夫的葉甜，心裏又升起了希望，如果葉甜吞噬了葉暮，應該不會這麽親切稱她是妹妹吧？

葉甜望着段珏飽含殷切希望的眼神，笑得更燦爛了些，說出的話卻狠狠在段珏心上插了一刀：“拜妹夫所賜，葉暮妹妹和葉曉姐姐，一起快樂地去另外一個世界啦！”

段珏手握成拳，狠狠砸了一下桌子，聽到動靜的王特助第一時間沖了進來，卻聽到段珏冷冷地喊了聲：“滾過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進來！”

王特助于是以最快的速度關好了門，同時幾個保镖攔住了楚勳的動作，将他請回到了座位上。

楚勳黑着臉，一雙好看的眉皺成了“川”字型，就在他想要打電話找人的時候，葉甜的微信發了過來，讓他稍安勿躁，她與段珏只是在談事情而已。

能發微信，證明葉甜還很安全，楚勳雖然有些坐立不安，但他還是選擇了相信葉甜，放下了手機，豎起耳朵聽隔壁包廂的動靜。

葉甜發完微信，開始吃菜，拍攝了一下午的廣告，她肚子挺餓的，反正現在生氣的是段珏，她為什麽要浪費面前好吃的菜？吃飽了才有力氣打仗嘛。

段珏沒有再砸桌子，只是指甲嵌入掌心，直到掐出了血，他才冷靜下來。早就已經料到了這個結局，如今不過是确認了而已，傷心、難過、後悔……這些情緒不該出現在別人面前。

段珏将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冷冷道：“你膽子很大，敢這樣跟我說話，不怕我再把你關起來麽？”

“在我心裏，你與殺人兇手無異，你就算現在想把我殺了，我也不會覺得奇怪。”葉甜優雅地吃着菜，頭都不擡繼續說，“不過，我既然敢來見你，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我臨死前，一定會拉上段總墊背，我孑然一身，無懼生死，就是不知道段總，放不放得下這大好人生了。”

聽到“殺人兇手”這四個字，段珏閉了閉眼睛，原來在葉甜的眼中，自己是殺人兇手，那麽葉暮就算還活着，也不會原諒親手殺死了葉曉的他吧？

“暮與曉相對，葉暮是為守護葉曉而生，所以葉曉生，葉暮生，葉曉死，則葉暮死。”葉甜已經将自己那份飯菜吃完，一邊擦嘴，一邊說起葉暮存在的意義，也是在段珏的心上再捅一刀。

“……所以你想替他們複仇？殺了我？”段珏再次睜眼時，眼角泛紅，不知是激動之下充血，還是處于情緒崩潰的邊緣。

葉甜搖了搖頭：“我是一個守法公民，怎麽可能做殺人這種事情。我雖然很讨厭你，因為你殺了我的兩個姐妹，但是我同樣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也沒有辦法像現在這樣活在陽光下。是你給了我新生，我該好好謝謝你才是。”

葉甜站了起來，為段珏的杯中倒上紅酒，嘴上雖然說着感謝，但無論是她的神情還是她的動作，都充斥着滿滿的諷刺。段珏不想承認自己輸了，但這頓晚飯，無疑是葉甜占了上風。

沉默了一會兒，段珏收拾好情緒，再次試圖掌握話語權：“既然不想找我複仇，那你到底想做什麽？缺錢？想當明星？還是想向全世界證明你的存在？”

葉甜靠在桌邊，托腮做思考狀，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段總要是想幫我，我當然将自己的目标說得詳詳盡盡，可段總若是想害我，我今日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你，豈不是很傻？”

段珏等了許久等到葉甜這樣一個回答，笑了笑，對她說道：“銀行.卡.號給我。”

很快，葉甜收到短信提示，她的銀行賬.戶裏多了1千萬。葉甜笑了笑，笑容比之前真誠了許多：“想不到妹夫出手這麽大方，既然你善意滿滿，我也就實話實話，你猜的都對，我缺錢，想紅，想站到世界的頂端，俯視衆生。”

“呵。”段珏發出一聲輕笑，他覺得葉甜是在耍自己，可是他能怎麽樣呢，再把葉甜送進療養院？或者囚.禁在他的身邊？他不想讓天上的葉暮看到，他是個如此不堪之人。

段珏站了起來，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說道：“和姐姐吃飯很愉快，希望下次還有共進晚餐的機會。”

葉甜被段珏的這聲“姐姐”給驚到了，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能屈能伸，難怪事業做得風生水起。不過段珏願意和解，即使是表面上的，葉甜也很滿意了，她是真的做好了和段珏魚死網破的準備，符都畫了幾張，沒想到段珏對葉暮的感情雖然偏執，卻還沒到不可救藥的地步。

葉甜拿起自己的手包，點頭道：“當然，這也是我吃得最愉快的一頓晚餐。謝謝妹夫的慷慨相邀，下次見。”

葉甜很快跟楚勳一起離開了酒店，出租車上，楚勳收到短信提示，葉甜給他轉賬100萬，心中一驚：“你什麽意思？”

“前兩天你不是問我，為什麽時候可以把欠你的賬單還清嗎？我有了錢，當然第一時間還你的那份，利息也包括進去了。”

葉甜莞爾一笑，楚勳卻實在笑不出來，她與段珏究竟在包廂裏做了什麽？為什麽段珏會給她那麽多錢？

出租車上不是說話的地方，到了下榻的賓館，楚勳跟着葉甜進了房間，關好門，壓着聲音道：“段珏他究竟對你做了什麽？為什麽要給你錢？你們……”

葉甜放下手包，解開胸前的襯衫扣子，拖長調子回答說：“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生，不過你要是不放心的話，不如親自檢查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為什麽一寫到楚勳就……明明在其他人面前，我們甜甜很小清新的！

何逸楓：QAQ甜甜還是個孩子，楚勳你這個衣冠禽獸！